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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师唐冠是一个有个性的女青年,她大胆,追求自己的快乐,不顾及世俗的眼光,她拍摄那些“非常态”的镜头,让取景器去发现生活里除了假大空以外,还有很多真实的生活。她的镜头对准菜市场、垃圾箱、大学宿舍甚至小说里的“我”,这种疯狂的拍摄使我们看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世界,这种拍摄使她和“我”兴致勃勃,“我”的抑郁症自动消失,因为“我”知道这个世界上不止是我一人有那样种种奇怪不合大众口味的想法。与前两者相比,唐冠看似一个正常人,但是无形中,她的这种获取真实世界的手法———窥视欲,成了她最大的暗疾。也正是她窥视到妻子真实的生活———校门口费力接孩子的斑驳身影;横穿马路拎东西的微胖身躯;小巷里和孩子共享天伦的母亲;浴室前排队的家常女人……这让丈夫惭愧,一直在审视世界,审视别人的时候却忘了审视自己,一段婚外情不了了之。人物的这种暗疾,隐藏很深,表面正常,而内心万分痛苦扭曲。这是鲁敏继卢新华、刘心武之后,再次探讨“”对人心灵造成的伤痕,小说里我们能感受到作家的历史情绪与人道关怀。不过,她的探索并不仅仅停留于此,而是力图将之还原成个人的命运与处境,探查社会悲剧的病源。
《细细红线》也写了一段婚外情,写出了饮食男女在看似平静的生存表象中,内心由欲念萌动到矛盾,由挣扎到喜悦,由恐惧到无助绝望的艰难过程。小说中的男女主人公表面生活幸福光鲜,有着令人艳羡的职业和家庭,属于社会的中上阶层。他们本来互不相识,生活在两条平行线上。她在市立图书馆工作,看似高尚的地方,端庄森严,可她却越要发狂或爆炸;他是名人,在电台工作,浑厚的嗓音为他赢得了无数的追随者和荣耀,但是他无比压抑,感到透不过气来。他们因为偶然在一次招待餐中相遇,渐渐熟识后竟发现了共同的爱好:讨厌被包装好的人们眼前的自己,更喜欢逃遁到一些不为人知的粗俗的生活中去。生活愈是污糟,人性愈是卑微,他们便愈是痛快。他们尝试或偷窥小餐馆、废品收购站等各种龌龊的生活场景,尝试着另一种人格的存在,“戏仿粗俗”的爱好变本加厉。这是一种典型的双重人格,而双重人格是一种严重的心理疾病,它的基本特征是,虽然同忆体具有两种或更多完全不同的人格,但在某一时间,只有其中之一明显。每种人格都是完整的,有自己的记忆、行为、偏好,可以与单一的病前人格完全对立。通常其中一种占优势,但两种人格都不进入另一方的记忆,几乎意识不到另一方的存在。从一种人格向另一种的转变,开始时通常很突然,与创伤性事件密切相关;其后,仅在遇到巨大的或应激性事件、或接受放松、催眠或发泄等治疗时,才发生转换。
两部小说都写了婚外情,然而作家的兴趣绝不在猎艳上,而是要写出一种百无聊赖的人生状态,一种无可宣泄的抑郁情绪,从不同的角度阐发了抑郁症、双重人格这样不易察觉的暗疾。这或许是当下很多人的生存状态,然而它的病因在哪里,正是作家和我们要追问的。小说包含着作家的个性化感悟与哲学性思考,对历史、人生的美学探索,具有强烈的现实批判性。获取自由的灵魂,是鲁敏小说的又一特点。多年来,人们习惯在一个声音下行动,失去了自我,而寻找自我的人恰恰被看成是病态患者———抑郁症者。那些在生活里墨守成规、按上级指示做事的人恰恰成了时代的正常人。《取景器》中“我”与唐冠与其说是情人,倒不如说是志同道合者。他们有共同的审美追求,在那个相对纯洁的年月里,对新闻里的“熊猫彩电再创历史记录,国庆街心花园市民踊跃捐献棉衣”这些假模假式的新闻感到厌恶。他们渴望突围,寻找真正的生活,真实的,哪怕美与丑并存的世界,而这个在当时被视为异端。在唐冠的房间里,他们阅读唐冠取景器拍摄的真实世界:这里有污水横流,有死去的鱼群,有被玷污的拉丁舞鞋……这是一种精神上的相知相遇,和肉体无关。这样的审美只能是悄悄地,两个人的审美世界。小说的悲剧意义也正在此,他们没有号召更多的人看到世界的真相,还有很多人,和妻子一样,沉浸在固有的程序里,小心翼翼地生活。他们的反抗也是很无力的,用取景器拍摄到真相,藏到床铺下,悄悄欣赏,对世界则用肉体来嘲弄。
《红红细线》中的她,有一个不错的家庭。“婚姻安稳,钢筋水泥浇筑的一般……有了孩子,与丈夫,兄妹般的,骨肉相连,好像比爱情还要高上一筹。”工作舒服,家里有钟点工,可是却神经衰弱,总是失眠。她为什么要冒险做人格分裂的实验———找了一份小餐馆勤杂工的兼职呢?这一点让人无比困惑。我们可以从小说中找到她最初欲念萌动的心理源头:学生时代非常流行的一个关于婚姻取舍的说法,找一个爱你的人,比找一个你爱的人,会更幸福。她虽然这样做了,可是还是有些不甘,给自己的内心留了一间空房子,等待着一个能和她心灵相碰撞的人。从现实生活中千篇一律中逃遁出来,寻找心灵的自由,是她出来兼职的理由。在欲念萌动并付诸实施的时候,她鼓足勇气,说出了默念多遍的话:“我想中午在你们厨房做两个小时左右杂工……工钱随便。”而狭小油腻的厨房,肥胖的厨房大师傅对她支来使去,一个江西女人则总是给她派脏活,两个端盘子的小姑娘借故冲她撒气,客人抱怨,嫌她蠢笨,粗话连篇。这些滋味竟让她感到异常的舒服。在另一个自我中,身体劳累,而灵魂轻松,这正是她想要的。都市的现代文明愈来愈繁华,物质提升的同时,人们的精神却是前所未有的空虚,压抑和窒息接踵而至,鲁敏的小说揭示了异形社会中的变态心理。
刘小枫指出:“信仰是生存结构中的基本要素之一,无论信者所信的对象是什么(上帝、命运、金钱或作为哲学观念的虚无),信仰作为生存行为,具有生存在体论的结构。”而小说中的男男女女几乎什么都不相信。他们内心筑起了高大的心墙,拒绝一切真正的沟通,“总之,精神上,我们一定要是淡水之交———这不是我的正当防卫,而是对你的保护。因为我,早已是无心之人。”每个人都追寻自由,各自为政,又各自失败。不相信任何人和事,包括爱情,践踏肉体成了对抗顽固生活的唯一手段,这是何等悲哀。费瑟斯通所说:“遵循享乐主义,追逐眼前的快感,培养自我表现的生活方式,发展自恋和自私的人格类型,这一切,都是消费文化所强调的内容。”
鲁敏找到了问题的所在,但却没有开出拯救的药方,这个探索过程“路漫漫其修远兮”。纵观鲁敏近期的小说,关注心理疾病,探寻自由的出路是她的主题,小说的笔法细腻,娓娓道来,注意细节描写。不过,不足的是,内容常常格式化,在《墙上的父亲》、《惹尘埃》《细细红线》《取景器》等小说中,通常都是设置婚外恋情节,又都以不了了之而告终。作家关注当下,却找不出解决的办法,所以结局大多以写景结束,表达茫然的心情。当然,我们有理由相信,随着创作技巧的日益成熟,鲁敏能够写出更打动人心的作品。
作者:沈滨单位:泰州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