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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领导、各位朋友:
我叫任丽娟,是任长霞的妹妹。我姐姐走了,她把青春和热血都奉献给了她热爱的公安事业。在姐姐的追悼会上我看到,鲜花如海,挽幛如云,十几万登封老百姓流着悲伤的眼泪为姐姐送行的情景,深深地震撼着我和全家人,我们受着无比悲痛的同时,也为她感到无限的自豪和骄傲。这些日子,姐姐形象一直在我脑海中浮现,她的音容笑貌依然历历在目。
姐姐在农村长大,从小脾气倔强,能吃苦。
六、七岁开始,她就喜欢舞枪弄棒,跟着别人学武术,为受欺负的小朋友打抱不平。长大后,她整天抱着侦探小说看,梦想着将来当警察,在路上只要看见穿警察制服的人,她都会回过头多看几眼。1981年,姐姐如愿以偿地考上了河南省人民警察学校,终于圆了她少女时的警察梦。
入警后,她更是有那么一股子劲儿,凡事都要争做最好的一个。有一年,河南省公安系统开展大比武,为了取得好名次,姐姐把各类答题背得滚瓜烂熟,借了一台抢答器搬回家,练习如何快速使用,还拉我和姐夫轮流陪她练习。我也不知道说了多少“预备,开始”,嗓子都冒烟了,她还不罢休。功夫不负有心人,她以绝对的优势夺得了全省第一名。在预审科,她审的案件数量最多,还领到了1000元的奖金。当时她很高兴,热热闹闹地请家人吃了顿饭。
姐姐争强好胜,有英雄情结。1998年11月,郑州市公安系统竞争上岗,她凭着自己的实力竞聘到市公安局技侦支队当了支队长。在这个岗位上,她如鱼得水,当年便配合刑侦支队破了许多大案。从此我姐在郑州警界声名大起。在打黑除恶斗争中,姐姐带领打黑专案组准备打掉郑州一个有着100多打手的黑势力团伙。这帮歹徒绑架了姐夫的弟弟,并捎话说:“如能网开一面,要20万、30万都行。你姓任的不网开一面,就撕票。”姐姐直接拨通对方电话,义正词严地说:“你们这样干,罪加一等!限3天内放人!”慑于姐姐的气势,对方乖乖地把人放了。
姐姐热爱她的工作,更热爱自己的家庭。姐姐婚后的那一段日子非常甜蜜。她和姐夫在家一直有个习惯,谁先回家就给对方倒上一杯水。晚上她俩经常一起做饭,最喜欢做的是红烧泥鳅。吃完饭,姐夫吹笛子,姐姐唱歌,她最喜欢唱《谁说女子不如男》、《黄土高坡》。他俩那和谐幸福的样子,让我羡慕不已。儿子卯卯出生后,姐夫在外地进修。姐姐教孩子学会的第一个词就是喊爸爸,姐姐将卯卯叫爸爸的声音录了下来,高兴地寄给了姐夫。
后来工作忙了,回家渐渐少了。调到登封后,她便把登封当成了家,姐夫既要操持家务,还要照顾孩子。他虽有怨言,但却能理解姐姐的工作。他说:“一个公安局,有上千号人让她管,就是一个男人也不容易,更何况她一个女人家。”
姐姐工作忙,常常没时间照顾儿子,卯卯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东家放一天,西家搁一晌。有一次,天下着大雪,姐姐接到紧急任务,来不及安置卯卯,就去执行任务了。傍晚,回到家,三岁的卯卯不见了。姐姐心急如焚,深一脚浅一脚的跑到我妈家和全家人四处寻找。找到卯卯时,他身上穿着薄薄的衣服,小腿光光地埋在雪地里,身体都快冻僵了,姐姐紧紧地抱着卯卯放声大哭起来。我记得那是姐姐最伤心的一次。卯卯上初中的时候因为想妈妈了,又想给妈妈一个惊喜,就一个人从郑州家中骑自行车到近百公里外的登封找她,骑了不到一半的路,天就黑了,自行车也蹬不动了,一不留神,车子碰到路边的石头,摔倒了。他的胳膊、腿和肚子都磨破了。当姐姐知道后,让人将卯卯接了过来。看见儿子脸上厚厚的一层煤灰,裤子开了缝,新买的运动鞋也裂开了,她一把拉过儿子,抱在怀里,连声说: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对不起你。
逢年过节,家庭聚会,她总答应参加,可总是失约。爸爸在1998年突患“脑溢血”,有一个多月都昏迷不醒。当时,我姐在技侦支队工作,白天没时间,总是半夜到医院来看爸爸。她一到就给爸爸不停地揉脚,用学来的方法给爸爸按摩,每次一按就好长时间。妈妈心疼地说:“霞啊,你早点回去休息吧,你爸我们来照顾。”姐姐总是愧疚地冲妈妈笑笑。
姐姐到登封以后,第一年春节就没回家。妈妈说:“我就全当为公安局生了个闺女吧!”春节过后姐姐回家来了,看着一家人为她回来的那股高兴劲儿,看着一天天苍老的母亲和有病卧床的父亲,姐姐脸上笑着,泪水却不断地往下掉,她说:“不是女儿不孝,实在是有那么多的事搁在那儿,等着我去办哪!”听着姐姐的话,大家心里都非常难过,也更理解了她对家人的一片深情。
今年春节过后两个多月了,妈妈都没见到姐姐的身影,她想起了春节我们全家去登封找她时,姐姐脸色不太好,更加担心起来。3月26日,妈妈央求我们带着她去看姐姐,姐姐却说我这里太忙。你们不要来了。我们没理这个茬,连夜乘车赶到了登封,自己找了一个地方住下。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左等右等,也没能等到姐姐的影子。就直接赶到登封公安局找她,才知道她在一个案件的现场指挥破案。我们在登封呆了整整两天,两天啊,姐姐,一直没有见到你。
3月16日,卯卯在北京动手术,痛得实在忍不住便给姐姐打电话。电话中,姐姐哭了,说等哪天有了空一定好好陪陪他。姐姐牺牲前,姐夫曾打电话给姐姐,但她只简单地说了一句“我正在开会”便挂上了电话,不想这竟成了两人的最后一次通话。等我们再见到她时,姐姐已经躺在医院,和我们阴阳两隔,永远地分别了。
2004年4月14日晚上,当我听到姐姐出事的噩耗,发疯似地赶到手术台前。看到姐姐双唇微张,眼睛睁的大大的,似乎还有很多话要对家人说。我知道她想说,孩子没有成人,父母没有送终,她的内心充满了牵挂;我知道她想说,手里的案件还没有破,她的内心充满了遗憾。我知道她想看什么,她想再看一眼疼自己、爱自己的父母,她想再看看自己心爱的丈夫和儿子……望着姐姐年轻漂亮的脸,握着姐姐已经冰凉的手,我声嘶力竭地喊:姐姐,你醒醒啊,醒醒啊,你看看我吧。可姐姐却独自地走了,永远地走了。
在登封,姐姐办公室电话和手机号码是公开的,几乎所有市民都知道。在她的遗体火化时,妈妈让我给姐姐捎去一部手机,说姐姐回到家里总不停地接电话、打电话,离不开手机,不能临走连个手机都没有。我理解老人的心思,答应了,可是却没有这样做。我想姐姐以前太累了,不忍心姐姐在天堂在受打扰,姐姐你该休息了,好好休息吧。
姐姐的离去,使全家陷入悲痛中。怕偏瘫在床的爸爸承受不了姐姐去世的打击,我们至今还没有把这个噩耗告诉他。爸爸老是问长霞啥时候回家啊?每当这时,我们欲哭不能,心如刀绞。年迈的妈妈独自承受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痛。白天,老人忍着泪水强装笑脸,照顾着爸爸。半夜,她悄悄起床,呆呆地抚摸着全家福照片上姐姐的脸,喃喃自语,长霞呀,你怎么忍心扔下你爸你妈不管了呢。
在我们家客厅里挂着全家唯一的一张全家福,姐姐穿着红色的衣服,那双黑亮的眼睛闪着幸福的光芒,快乐地笑着。那是我姐到登封第二年的春节,她又愧疚地打电话对我们说:“我春节还是回不来,工作抽不开身。”我说:“你不能回来,我们就过去,家里想照全家福一直缺了你。”就在那天,我们全家去了登封,在一家小照相馆照了这张全家福,这张照片上姐姐笑得很甜、很美……
姐姐,你放心地走吧。你的战友替我们为爸爸说一个谎,因为你干得太好,已被选送到国外去当维和警察了。
姐姐,在爸爸的心里,你还活着;在全家人的心里,你永远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