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小编为你精心准备了工人阶级写作研讨参考范文,愿这些范文能点燃您思维的火花,激发您的写作灵感。欢迎深入阅读并收藏。
在全球化和金融资本统治一切、无产阶级文化已经终结和消费文化渗透世界每一个角落的时候,工人阶级的写作不被关注,彻底沦为边缘的命运是完全可以想像的。在这个时代,任何一种消费文化或大师文化,都可以轻而一举地不战自胜。低俗的文化消费者对狂欢刺激的追求和附庸风雅的中产阶级对优雅闲适的追求一样,都是他们对身份和姿态的刻意装点。就其内心而言,优越的身份对他们来说比什么都重要,他们不再关心潜心投入的刺激和装点门面之外的其他事物,因此事实上他们并不需要什么文化。在这种情况下,生活在底层的工人阶级及其写作显然在他们的视野之外。这一状况不仅在中国,在欧洲、美洲同样存在,这是又一种“全球化”的表征。这个“全球化”比以美国推行的强势文化为代表的“全球化”还要可怕:它不仅将世界划分为等级并重新安排秩序,而且将这种等级和秩序具体化并落实到工人阶级等弱势群体的头上。如果说弱小国家需要依靠强国大国的承认才有出头之日的话,那么,工人阶级的写作是否也需要被大师文化或文化消费市场承认,才有可能重见天日?这种“承认的政治”在今天不是已经被摧毁,而是正在大行其道。
我们不能不关注这一不平等的文化现象。事实上,西方知识左翼早已发现了这一现象的存在。威廉姆斯在40多年前完成的《文化与社会》一书,就对文化精英主义颇有微词,他理想中的文化不是由少数精英建构的,“文化”这个词的内涵和边界是不断扩大的,它不仅包括文化精英建构的知识,同时也指涉人类社会的生活方式,包括文学艺术和日常生活行为等实践活动。文化不是抽象的概念,它是由各个阶级共同参与、创造建构的。威廉姆斯注意到,在英国社会,对文化的论述从来都是从统治阶级出发,以统治阶级、贵族阶级和中产阶级为中心来讨论的。工人阶级文化则被排除在主流文化之外,这种文化阶级论是不正确的。因此他反对任何利用文化观念来贬抑社会主义、民主、劳工阶级或大众教育。这就是《文化与社会》的写作动机和用心所在。
工人阶级的经验应该是社会经验重要的组成部分,但在中国,工人阶级写作历来薄弱。在现代中国工人阶级写作几为真空,当代中国的工人阶级写作虽然不成熟,但却引领过风潮。胡万春、蒋子龙、陈建功等工人作家的小说,李学螯、戚积广、王方武等工人的诗歌,以及反映工人阶级生活的文学艺术作品,都在当代中国产生了积极和重要的影响,并成为当代文学经验的一部分。当然,当代中国工人阶级的写作并不完全是工人阶级的经验,尤其不全部是工人阶级情感或心灵经验,他们写作的时代局限和其他写作没有任何区别。但那个时期工人阶级写作起码没有像现在这样凋零和完全被遗忘。现在,我们有机会重新体验工人阶级的写作,是缘于内蒙古平庄矿区工人作家群《太阳城》丛书的出版。这是一套体材相当完备的丛书,这里有长篇小说、中、短篇小说集、诗集和散文集。
平庄矿区工人阶级的写作,当然离不开今天中国工人阶级的现实处境。应该说,在社会生活的整体结构中,工人阶级的实际地位已大不如前。尽管它还是我们的领导阶级,是国家的主人公。但是,实事求是地说,在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轨的过程中,受到冲击最大、牺牲最大的就是工人阶级,尤其是底层的产业工人群体。由于历史的原因,这里的合理性我们无须多说。但他们承担的牺牲和面临的严峻的生存困境是不容争辩的事实。而这些并不能置换为一种道德的优越或悲壮的心理。我们在平庄矿区的文学叙事中,明确被告知的是工人阶级以怎样的理解和宽容,坚忍和顽强面对他们的艰难时世。在《家事》、《落雪无言》、《梦醒何处》、《与煤有关的故事》等小说;《割爱》、《刘民家事》、《感动》等散文;《煤城之谣》、《矿工》、《父亲我驼背的父亲》、《唯一没有被污染的河流》等诗歌,这些作品真实地书写了平庄矿区工人的生活处境和心灵世界。这些作品与80年代以前的工人写作有了极大的区别,那些年代的写作多是外部世界的描述,是沸腾的矿山、是拂晓的灯光、是怒放的钢花。颂歌、赞歌或时代主潮也是工人写作的主流形式。但在平庄矿区的上述作品中,他们超越了格式化的宏大叙事,但并没有放弃国族关怀,在不掩饰个人生存的艰窘的同时,在不回避代际价值观念冲突的同时,他们对国家民族的关怀仍然是这些作品的主流。在这些作品中我们读到的是久违的感动和来自心灵的朴素而真实的声音。
这是一个中产阶级话语建立和扩张的时代,是资本神话大肆张扬和战无不胜的时代。但是,在这一意识形态主宰下的文学,再也没有感动和浪漫,倾心的交流和人间的暖意正决堤般地流失,实利主义、金钱拜物教和欲望的展示,联袂出演了这个时代的“人间喜剧”。虽然这不是这个时代文学的全部,也没有或不能构成这个时代文学的主流,但它们被大量生产和消费还是令人担忧和焦虑。与这一现象构成鲜明比较的是平庄矿区的工人写作,他们对这个时代的时尚和潮流并非一无所知,甚至他们可能一览无余,但他们坚持和崇尚的,还是没有被污染的淳朴和诚实,还是底层生活的本真、善良和博大。汹涌的时尚不能改变他们内心的坚守,短暂的困难当然也不能改变他们的信念。于是,他们的文学在红尘滚滚的今日就尤其显得高贵和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