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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渊明因其创作成就和独立人格,在中国文学史上有着深远的影响。在众多读者心中,陶渊明是位静穆的、悠闲的世外桃源里的隐士。然而,“被论客赞赏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陶潜先生,在后人的心目中,实在飘逸得太久了。”[1]因此探讨陶渊明丰富复杂的情感世界,对于认识这位伟大诗人的真面目,以及理解他田园诗的深层意蕴,有着重要的意义和价值。
一、仕隐冲突的悲歌
“学而优则仕”的思想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文人。陶渊明在他《杂诗》第五首中曾说:“忆我少壮时,无乐自欣豫,猛志逸四海,骞翮思远翥。”在《拟古》中也写道:“少时壮且厉,抚剑独行游;谁言行游近?张掖至幽州。”这些诗文洋溢着乐观奋发的热情,充分显示了他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抱着济世的愿望,陶渊明于二十九岁出来做了“州祭酒”的小官,却因“不堪吏职,少日自解归”(萧统《陶渊明传》)。后来他又至桓玄手下做事。刚上任不久,陶又感到了厌倦与痛苦。在《辛丑岁七月赴假还江陵夜行涂口》中写道:“商歌非吾事,依依在耦耕。”在这种思想的支配下,陶渊明又归隐了。官场的两次碰壁,陶渊明并没有心灰意冷,他济世的志向仍有增无减。《荣木》一诗写到:“先师遗训,余岂云坠!四十无闻,斯不足畏。脂我名车,策我名骥,千里虽遥,孰敢不至!”这时刘裕正在招兵买马,陶便又做了刘裕的参军。刘裕之于桓玄则更为暴戾和凶残,诗人仕与隐的矛盾又出现了,他认为仕宦之途束缚了自己,又再次走向田园。
陶渊明的最后一次出仕,并非出自本心,是由生活所困。虽然在官只有八十余日,这种“心为形役”的生活,对于陶渊明这样刚正不阿的文人来说,的确是太痛苦了,加之督邮的到来,让他束带折腰去迎接,这就使淤积在他心中的愤怒爆发了,“陶渊明的归隐,是作为一个不肯同流合污的正直文人自觉地与腐朽堕落、不可救药的上层统治阶级的彻底决裂,是为坚持自己的政治理想和表达对现实世界的不满而作出的激烈反抗,是中国古代‘志意修则骄富贵,道义重则轻王公’的传统的忠实继承。”[2]
陶渊明从二十九岁出仕到四十一岁归田,共十三年,仕与隐的矛盾贯穿始终。他晚年写的《感士不遇赋》中说:“密网裁而鱼骇,宏罗制而鸟惊。彼达人之善觉,乃逃禄而归耕。”这正是陶渊明隐微含蓄地抨击他这些年在宦途中所目击、所痛恨和惟恐避之不急的黑暗社会现实。从青少年时代的“猛志逸四海”,到中年时期的“有志不获骋”,再到老年的“猛志固常在”,一种济世的热情贯穿着陶渊明的一生,无奈他生不逢时,仕而不能,隐而不甘。仕与隐的矛盾冲突正是他一生“慷慨独悲歌”的情感渊源。
二、命运多舛的嗟叹
经历了仕与隐的几番周折,最终归居田园,然而隐居后的他生活又是怎样的呢?“劲气侵襟袖,箪瓢谢屡设,萧索空宇中,了无一可悦”(《癸卯岁十二月中作与从弟敬远》),“夏日长抱饥,寒夜无被眠。造夕思鸡鸣,及晨愿乌迁。”《怨诗楚调示庞主薄邓治中》),这几句诗是他贫困饥寒生活的真实写照!如此惨淡困顿的生活已令人十分难堪,怎奈“正夏长风急,林室顿烧燔。一宅无遗宇,舫舟荫门前”(《戊申岁六月遇火》),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船破恰遇顶头风”!
“气力渐衰损,转觉日不如”(《杂诗》),岁月催逼,凄凄然老之将至矣,这已是人生难奈的悲哀,更何况他还忍受着“弊襟不掩肘,藜羹常乏斟”(《咏贫》)的生活。饱读诗书的陶渊明老来竟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这是何等的落拓!一生嗜酒如命,老来却时常“乏斟”,这又是怎样的折磨!更有甚者,“饥来驱我去,不知竟何之,行行至斯里,叩门拙言辞”(《乞食》),平淡无奇的诗句,生动逼真地将一个贫士彼时彼地进退维谷、羞愧难堪的处境及其复杂的矛盾心理和盘托出。“渊明之诗,淡而弥永,朴而实厚,极疏极冷极平极正之中,自有一片热肠,缠绵往复,此陶公怕以独有千古,无能为继也”。[3]
命运坎坷的他又屡遭丧事,生死离别的沉痛打击一次又一次地向他袭来。陶幼年丧父,“重罹天罚”又相继而至,母亲也早早地离渊明而去。再及“始室丧其偏”,刚入三十而有室,无奈相濡以沫的妻子又撇下幼子撒手人寰!更何堪与渊明相处甚洽的胞妹、情同手足的从弟敬远、仲德也匆匆先己而逝!陶渊明怎能不“情恻恻以摧心,泪愍愍而盈眼”(《祭从弟敬远文》)!他的《祭从弟敬远文》、《祭程氏妹文》无不饱含着他对坎坷命运的慨叹,可谓是长歌当哭,如泣如诉……
三、至醇真情的酬唱
陶渊明不同于佯狂避世的阮籍,不同于锋芒毕露的嵇康。他更像一泓温泉,即便内里温热动荡,表面总是平静安逸的。正是人间至醇真情的滋养,使得陶渊明痛苦的一生洋溢着温暖,散发着温情。
陶渊明的个性正如他自己所说:“性刚才拙,多与物忤”(《与子俨疏》)。他看不惯世俗社会中阿谀奉迎、虚伪狡诈,不愿与官场士大夫同流合污。再加之他长期隐居于偏僻农村,交游不广,“欲言无余和,挥杯劝孤影”(《杂诗》其二),很多时候,他都饱尝着孤独和寂寞。对于为数不多的几位友人,陶之于他们的感情是真挚诚恳的。“检素不获展,厌厌竟良月”(《和郭主薄》)此句抒写了陶焦急、渴盼友人来信而不得失意惆怅的心情。“负杖肆游从,淹留忘宵晨”(《与殷晋安别》)足见他携友人同游的欢愉与豪爽。“脱有经过便,念来存故人”(同上)殷切敦告之语,表明诗人对友人的无限眷恋和依依不舍之情。
陶渊明除了时断时续地做了几年官外,其余大半生则居住在农村。他亲身参加了农耕,不仅体会到了耕作的辛苦,也和周围邻居建立了和睦融洽的感情。《移居》其二中写道:“春秋多佳日,登高赋新诗。过门更相呼,有酒斟酌之。农务各自归,闲暇辄相思。相思则披衣,言笑无厌时。”全诗以自在之笔写自得之乐,将日常生活中邻里过往的琐事串成一片行云流水。过门招饮,仅见其情意直率;闲时相思,才见其情意的深挚;披衣而起、言笑无厌则表明其情意的无拘与淳厚!这与“相见无杂言,但道桑麻长”(《归田园居》其二)、“漉我新熟酒,只鸡招近局”(《归园田居》其五)、“得欢当作乐,斗酒聚比邻”(《杂诗》其一),“闻多素心人,乐与数晨夕”(《移居》其一)相映成趣,诗人用清新、浅淡、朴实的文辞,将自己最真挚、最美好的内在感情倾注于笔端,将纯朴的邻里情谊写到极至,将无一丝虚伪和矫饰的自然之乐倾泻无余。
“一语天然万古新,豪华落尽见真淳”。陶渊明的诗不求丽而自丽,不求深而自深,向读者真实、朴实地宣泄他仕隐矛盾冲突中,不幸命运袭击下慷慨而悲怆的感情。他对人间至真至淳感情的抒发,犹如一股潺潺的清泉,缠绵而多情,流淌在千百年来的读者心中。
注释:
[1]鲁迅:《且介亭杂文二集》,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73年版。
[2]钟优民:《陶渊明论集》,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
[3]陈廷焯:《白雨斋词话》,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59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