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小编为你精心准备了探求翻译神似之策参考范文,愿这些范文能点燃您思维的火花,激发您的写作灵感。欢迎深入阅读并收藏。
朱光潜先生说:“一切艺术都是抒情的,都必须表现一种心灵上的感触,显著的如喜、怒、爱、恶、哀、愁等情绪,微妙的如兴奋、颓唐、忧郁、宁静以及种种不易名状的飘来忽去的心境,文学当作一种艺术看,也是如此,不表现任何情致的文字就算不得文学作品。文字有言情、叙事、说理、状物四大功用,在文学的文字中,无论是说理、叙事,还是状物,都必须流露一种情致,若不然,那就成为枯燥的没有生趣的日常应用文字。”[1]
抒情性是文学作品的主要艺术特征之一。文学作品的抒情性外化为小说的情调和气势,情调和气势是笼罩整个意象和艺术世界的感情基调,是作品感染力的主要因素。《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的语言很朴实,作品布局结构并没有奇巧之处,尽管它本土和中国的文学研究者都对它的艺术价值提出过非议,但它在中国家喻户晓,至今还被列为青少年必读之书,原因就在这部小说所洋溢的高尚、真挚、自然的情调和催人奋进的昂扬气势对青年人产生了巨大感染力,引起了他们心灵深处的共鸣:青春,多么令人难忘,在这段激情燃烧的岁月里,哪个青年人没有憧憬过高尚的人生理想、无所畏惧的献身精神、纯真甜美的爱情?
情调是作者对所写的客观事物的主观评价态度。社会的语言交际中,恐怕除了学术和公文之外,无论文章或话语都免不了有作者和讲话人的感情态度。到了诗文小说中,情调上升为语言艺术的关键因素之一。文学篇章如此重视情调不是偶然的,文学作品没有情调,恰似和尚念经,毫无灵气,味同嚼蜡。小说有了情调,才能收到委婉、含蓄、启迪、暗示、感染的效果。情调的功能还不止这些,它还透露着作品的基本思想,亦即作者的创作意图和作品主题,贯穿作品始终。
文学提高了情调在话语中的地位,并相应地扩大了情调的表现手段。语言系统里原就有一些语言材料,常用来表示感情色彩,例如,口语的多种语调、意味众多的语气词、相当一批指称事物又兼含褒贬的词汇、大量情味浓郁的成语、不计其数的带有感情色彩的固定句型等等。但文学作品不以此为限,因为在特定的交际条件下,即使最平淡无奇的词,组合在一起,也可获得这样或那样的情味,成为表情手段。英国诗人柯尔律治说文学作品是“最好的文字、最好的排列”就是这个道理。例如,“桃花流水鳜鱼肥”这句诗中,单独看来,桃花、流水、鳜鱼、肥,这四个词稀松平常,没有任何情感色彩,可是它们组合在一起,就描绘出了盎然的春意,使我们仿佛看到作者的一脸欣喜。《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译文中的名句:Самоедорогоеучеловека———этожизнь.Онадаётсяемуодинраз,ипрожитьеёнадотак,чтобынебыломучительнобольнозабесцельнопрожитыегоды,чтобынежёгпозорзаподленькоеимелочноепрошлоеичтобы,умирая,смогсказать:всяжизньивсесилыбылиотданысамомупрекрасномувмире———борьбезаосвобождениечеловечества.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属于我们只有一次。一个人的生命是应该这样度过的:当他回首往事时,他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耻,———这样,在他临死的时候,他就能够说:“我整个的生命与精力都已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解放而斗争。”原文和译文都是把极其普通的词排列在一起,却组合出了感人肺腑的激情,读了这些句子,哪个青年还甘愿沉沦,甘愿虚度青春!
有了情调,语言才有了活力,才能打动读者。译者在翻译之前,一定要读懂原作的情调,然后在译入语中寻找具有同样情感表现力的语言。《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那句名言之所以几乎在我国人人会背诵,与梅益先生在把握原作情调基础上进行的艺术创造分不开,把"чтобынебыломучительнобольнозабесцельнопрожитыегоды,чтобынежёгпозорзаподленькоеимелочноепрошлое."译为“当他回首往事时,他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耻”是梅益先生的传神之译,其中“当他回首往事时”是考虑到汉语语气衔接习惯而增添的;把“бесцельнопрожитыегоды”译为“虚度年华”,“подленькоеимелочноепрошлое”译为“碌碌无为”,发挥了汉语四字成语言简意赅、传神凝炼的优势,梅益先生的这些再创造使得译文基调激越、感情充沛、琅琅上口。
严谨的翻译家总是很注意揣摩原作的基调,把研究原作基调看得和译文质量同等重要。著名翻译家、福克纳研究专家李文俊先生谈起在翻译过程中,怎样尽量体现福克纳的主要特色时说:“福克纳在我国被看作现代派作家,这自然不错,但是我接触多之后,觉得他作品里传统、恋旧、怀乡、泥土的韵味更为强烈。因此,译文中的主要色调,应是老照片里的那种泛黄的光泽,老牙雕上的‘象牙黄’。若是用气味来类比,则是热带沼泽的腐败气息,旧家具擦拭不掉的尘土味,老妇人周边有点发酸的体味。福克纳多次写到被一代代人手摸得发亮的门边的墙和发出幽光的旧银器,这正是他自己作品的色调。”[2]李先生这里所说的“色调、气味”就是指作品的情调。正是确切感受到了福克纳的调子,李先生把福克纳的作品译得惟妙惟肖。
文学作品的基本情调,简称基调,作家创作伊始已经定好,所以,小说翻译的开篇第一段,有经验的译者通常都会在此段上倾注更多的注意力。译者还要注意的是,在长篇巨著里,在错综复杂的结构里,作品各部分随意象的差别而奏出不同的曲调。白春仁先生指出:“若干局部的情调相辅相成合为整个作品的基调。作品布局中情节的跌宕起伏,矛盾的冲突斗争,常常伴随着叙述强调的转换。例如,被誉为“含泪的笑”的《死魂灵》,就不是金刚怒目式一以贯之的。主旋律固然是愤然讥讽但不时有变调出现。写几个地主的形象,稍显平和却是细细从容的撮寓;描绘外省小城官吏,与其说是讽刺,不如说是嬉戏,幽默胜过嘲笑。当作者直面出现在抒情插话中的时候,语调骤然变得激越高昂,间或又透出深沉的慨叹。即或与主人公乞乞可夫相伴而行的基调,回环往复,仍有挖苦、戏弄、愤慨、冷嘲等细微的态度,分别主导于不同的章节里。有时作者盛怒之后,竟也写出并非剑拔弩张的风趣来。《复活》同样是鞭辟入里的暴露小说,情调却大为不同。托尔斯泰的笔锋犀利而严峻,从容而充满悲剧式的痛惜哀婉,但时常听到尖刻无情的讥讽插在基调之中。”[3]所有这些精微细腻的情调变化,都是可以通过文体分析在辞章和意象上识别出来的。译者也只有做具体深入细致的文体分析,才能客观地把握原作总的情调和各部分的曲调。
与情调难解难分的,还有一个重要范畴,借用传统文论术语,姑且称为气势。自从曹丕提出“文以气为主”,气势就被认为是文章的要素之一,并且是文章的精神和力量所在。所谓气势,就是情调之势,是充溢文章的感人力量,它的本质是作者在作品中表现出的总体的审美态度,一种奔放的感情力量。气势与西方文论中的“пафос(激情)”相去不远。
气势代表着优秀作家的艺术品格。气势是作品诚于中而形于外的昂奋精神,没有气势的作品,犹如人没有精神而萎靡不振,必然缺乏震撼人心的力量。气势通过多种手段表现出来,情调只是其中的一种手段,情调是气势的物质基础。姚鼐区分刚柔二气,其实优秀的文学作品一般是刚柔相济的。气势,即情调之势,“是个人艺术风格的基本要素之一,对形成、表现、完善、评价艺术风格,起着无可替代的作用”。[4]
因此,文学翻译的最高境界是译气势。文学翻译,不是文字翻译,而是译情、译味、译气势。力冈先生翻译的《静静的顿河》之所以引起轰动,其中一个主要因素就是再现了肖洛霍夫原作的情调、气势,洋溢着真挚的人道主义情怀。下面一段译文描述的是一战结束,哥萨克士兵家乡状况,文中没有一个字咒骂可恶的战争,可是此处无声胜有声,力冈先生传神的译笔力透纸背,使读者仿佛听见了孤儿寡母悲痛的哭声,看见白发苍苍老母浑浊的眼泪:
好娘儿们呀,任凭你把仅有的一件小褂领子扯烂吧!任凭你撕扯因为生活艰难、没有欢乐而变得稀稀拉拉的头发,任凭你咬你那已经咬得出血的嘴唇,任凭你锤折到处是老茧的手臂,任凭你在空房门口的土地上撞头吧!反正你的房子里没有男主人啦,你再也见不到丈夫了,你的孩子们再也见不到爹啦;你记住,再也没有谁来疼你和你的孩子啦;你干活儿劳累、生活贫困,再也没有谁来管了;夜里你累得倒下来,再也没有谁把你的头搂到怀里,再也没有谁像他以前那样对你说:“别发愁,阿妮西卡!咱们的日子会好起来的!”今后永远不会有人爱你啦,因为干活、贫穷、孩子已经把你榨干,使你变呆了;你那些光屁股的不懂事的孩子永远不会有爹啦;你要自己耕地和耙地,自己累得气喘吁吁地把一大抱一大抱的小麦从割麦机上往下卸,又用叉子叉起来,往大车上装,就会觉得肚子下面有什么东西直翻腾,于是你就抱住头抽搐起来,血从下面直往外流。
阿列克谢·别士尼亚克的老妈妈一面翻弄儿子的旧衣服,一面哭,滴着痛苦的、已经不多的眼泪,闻着,但只有米沙·柯晒沃依带回来的最后一件衬衣的褶缝里还保留着儿子的汗味,于是老人家就把头俯到这件衬衣上,摇晃着身子,用哭诉的声调念叨着,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到印着号码的肮脏的棉布衬衣上。
马内次科夫、阿丰卡·奥捷罗夫、叶甫兰奇·加里宁、利霍维多夫、叶尔马科夫和另外一些哥萨克的家里也只剩下了孤儿寡妇。
只是司捷潘·阿斯塔霍夫没有谁来哭,因为家里已经没有人了。他的房子空空的,门窗钉得死死的,不少地方已经坏了,即使在夏季里,也显得阴森森的。阿克西妮亚住在亚戈都庄上,村子里仍然很少听到她的消息,她也没有到村子里来过,看样子,她不想念这个村子。
朱光潜先生曾说过:“翻译的第一要领是吃透原文。只有尚不理解的,不存在无法表达的。然而每个字都认识不一定能理解,字面上的理解也不等于真理解,只有全面地理解了作者,才能吃准他的一个词、一句话所包含的潜在意义。”[5]全面地理解作者包含着理解作者在作品中表现出的情调和气势。译文有了情调和气势,才能神采奕奕,才能吸引和感染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