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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的《第29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11年底,我国网民已达5.3亿,手机网民3.56亿,而文学网民就有2.68亿。[1]在文学与网民的交集中,青年人占据着主体地位;网络写作者和阅读者大多是年轻人。自由、平等、独立、隐秘和个人化的网络特性与青年率性而为的心理特征的巧妙契合,使网络写作和阅读成为很多青年人感情宣泄和焦虑释放的有效途径。
一、网络小说所反映的社会文化心理
无发表限制的开放网络空间,使得青年人的生活感悟和思想光芒不再被遮蔽。在此意义上,网络小说满足了青年阶层的文化心理需求。网络小说中生活原型化的叙事,天马行空的虚构和类型化的故事堆叠,无论对于写作者,还是对于阅读者,都能够有效地消解现实生活的烦闷与压力。因此,作为一种文学活动,网络小说即时地反映现实生活,寄寓着青年一代丰富的情感和思索。作为社会文化的一面镜子,网络文学直接反映了青年阶层的自我意识和普遍的社会文化心理。
第一,从写作和阅读的心理机制来看,网络小说中既有青年人内心情感的坦率表达,也有对现实的逃避和消极反抗。很多最初从事网络写作的年轻人,只是怀抱对文字的热爱,对文学的梦想,执著地记录和抒写自己的生活和情感,情怀和记忆,感悟和思索。另外,对现实的失望和逃避,也是写作和阅读的内驱力之一。青年人从校园踏入社会,开始了从理想到现实的跨越。然而走出书本和想象的空间,面对诸多理想与现实、名与利、崇高与卑微、美好与丑恶等非此即彼的选择,他们发现,太多的问题竟然无法用道理和逻辑去解释和接受;于是,他们转而在虚拟的网络世界里开辟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网络成为青年人在现实和梦想之间生存的自由世界。诸如玄幻、仙侠、穿越、架空和女尊类的作品,给人展示出一个个光怪陆离的虚拟世界。或仙、或怪、或魔,抑或普通人的青年主人公,拥有超凡的能力,驰骋在这个虚拟世界中,能够打败看似不可能打败的对手,能够实现看似无法实现的理想。本质上讲,这不过是写作者通过虚拟和幻想来表达自己在现实中无奈的情绪。这种幻想式的成功是一种压抑下极大的放松与快乐,也是无奈情绪下的一种消极逃避和心理抵抗。
第二,网络写作和阅读属于一种补偿心理机制。在心理学上,当主客观条件的限制和阻碍使个人的目标无法实现时,个人就会设法以新的目标代替原有目标,以现在的成功体验去弥补原有失败的痛苦,这种心理被称为“补偿心理”。青年个体在适应社会的过程中,总会和预期存在偏差和失落,甚至是失败。为求得心理的补偿,他们用文字克服自身生理或心理的自卑,填平失败的空洞,满足深埋于心底的欲望,成就人生的圆满,从而获得心理的满足。例如,在玄幻类作品中,多数小说让平凡的男主人公经过奋斗和神奇的机缘,在短时间内获得地位、智勇、权势、美女和财富,轻松地实现坐享齐人之福的完美人生。《寻秦记》中的项少龙,《诛仙》中的张小凡和林惊羽,《凡人修仙传》中的韩立都算得上有缺点的平凡小人物。他们借助天分和机缘,在玄幻世界中由无名小卒逐渐成为声名鹊起的英雄。在网络写作中,无论是以男性作者为主的玄幻系列,还是以女性作者为主的穿越系列,所创造的“虚构世界并非现实世界的影子,而是人类心灵的镜子……”[2]再版前言作者的主体意识想象,构建出一个个理想的世界模式。文字中的大胆想象和设想,也满足了读者的阅读快感和期待心理,满足了读者的想象欲望,使其在阅读之中暂时地忘却现实社会生活的艰难、生存的压力和种种不尽如人意之事。
第三,从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的角度来看,网络小说的写作和阅读心理受完美原则的支配,体现着“自我”的完美,也即“超我”的人格结构。对男性写作者和读者而言,玄幻小说中的个人英雄主义,无疑是“超我”的最好诠释。每个即将扛起或已经肩扛家庭生活重担的男性,都有无法逃避的工作、生活和社会压力。实现人格上的“超我”,幻想着自己成为英雄横空出世,经过苦难磨炼,数度生死的惊险,终以一人之身拯救天下,恣意挥洒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豪情,是所有日常生活中平凡普通、三缄其口的男性们内心深处时刻洋溢着的急切的渴望。他们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天下无敌,快意恩仇,并且有善解人意的美女环绕左右。这种幻想只能在奇思妙想的网络小说中得到满足。对女性写作者而言,都市言情中高干系列和豪门系列的男主角通常是帅气、多金,同时又兼霸气与温柔,他们含着金钥匙出生,集万千美女迷恋于一身,曾经留恋花丛中,遇到或漂亮或温柔或知性,或活泼可爱或沉静可人的女主人公后却又痴情专一,至死不渝。凡此种种,不无充溢着写作者与读者对自身“超我”的渴望。《步步惊心》等穿越小说之所以引来广泛的女性追捧,源于她们试图在幻想中解决现实生活中无法回避的焦虑,本质上是潜意识中隐蔽的“超我”的现实化。
第四,从存在主义的哲学角度来讲,从事网络写作和阅读的青年人,更深层的心理机制在于人生存于世无法消除的孤独感。存在主义哲学的一个主要特征是个体本位主义,它把绝对孤独的个人看作自己唯一的出发点,并且从本体上认定孤独是个人的本然的存在状况。[3]27网络写作者,面对生活、社会和现实的种种不自由,在网络的虚拟世界中寻求安慰,通过文字书写自己的孤独,消弭自己的孤独。无限的网络链接足以使读者找到能够打动他的文字,使他克服孤独,获得心灵的宁静。网聊、网络写作、网络阅读以及评论,是孤独处境中的青年人渴望交流心理的外化。也正是这种孤独,造就了数以亿计的青年人从网络文字中寻求温暖和安慰,造就了网络文学的盛世和浮华。
第五,不可否认,网络小说的写作者鲜有“作家是社会之良心”的严肃态度,也缺少“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的责任感,因此,网络小说本质上是一种消解性写作。它以游戏、玩耍和发泄的特性,削平意义、剔除教育功能,使文学的审美精神被激烈的感官刺激所取代。有人说网络小说带动文学审美进入了本雅明所谓的“后审美时代”,文学书写不再是“有光晕的艺术”,开始从“凝神关注式”到“消遣式”的转变。[4]
这种现象的极端表现是网络小说中存在的随处可见的有关性的话题和私生活的想象片断。那些有关欲望的直接宣泄,以肆无忌惮的笔触,把网络写作完全作为一个“生理事件而非精神事件”[5]。例如,《赵赶驴电梯奇遇记》写从农村出来的平凡白领赵赶驴情场得意,与俏丽的小寡妇、纯情的女大学生以及半老徐娘的女上司之间的种种暧昧和意淫。《现代娇女之女王后宫三千》描述了一个普通女子因一个偶然的机遇,成为至尊女王,身边环绕男妃三千,并俘获了各种各样男人的忠爱之心。网络小说中的性描写,带着浓厚的意淫色彩,不复有传统作家在处理此问题时立足于人性的高度考问。这既是官能享乐的浮躁社会文化心理的反映,也契合着青年人体能旺盛、生命力高亢昂扬的身心特征。但是这种宣泄却消解着传统的道德规范,也颠覆着传统文学的审美心理和价值追求,使网络小说“思想的世俗化表现为取消深度追求,放弃启蒙思想和价值追问,使一切变成平面的当下的欲望满足;精神的世俗化则是放弃批判精神,以游戏的方式卷入世俗的物象和文本的狂欢”[6]。由此可见,网络小说“提供给人们一个新的观看世界和表现世界的通道”[7]。青年人的网络写作和表达、阅读和接受的心理机制中,有着自身的精神和文化追求,折射着当今青年阶层的社会文化心理,又反映着身处社会与历史大结构中的青年一代的价值取向。
二、网络小说中的价值取向
网络小说很少刻画人物形象,而是着意于故事情节的构建。多数小说中的故事情节,彰显出人物鲜明的趋己利己姿态。例如玄幻小说《飘邈之旅》的主人公李强,原本只是一个精明商人,因失手杀死老婆的情夫而逃走。后因机缘巧合,成为修神者。每逢强敌当前,李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逃”。《凡人修仙传》中的韩立,行为处事的首要准则是“利益”,要他出马必须“利”字当头,但他也从不凭空去占别人的便宜。在这些小说中,无论是得道前的平凡小人物,还是超凡脱俗之后的仙界、神界角色,抑或是各种妖、怪、魔,无不蕴含着个体利己主义立场。无论是江湖称霸,还是职场奋斗,无论是对金钱、美女和权力的渴望,还是被人赏识的需求,他们完全遵从着个人的自我意识。价值观是文化的核心层面。从网络小说的文字描述中,可以看到在当代青年的文化心理中,已经把个体的自由和发展作为人生的主要目标,价值取向也越来越多地以个人主义和自身利益为基础。例如,“我吃西红柿”的修真作品《星辰变》,如果把男主人公置换到现实社会中,对照“80后”“90后”的青年来解读,有关孤独、暴力、追求个体的强大,无明确道德和是非观念等心理特征尤为突出。这种完全尊崇自我意识引导的普遍心态,是青年主体意识的无穷彰显,个人本位的无限追求,功利色彩的无度膨胀,走上极端即表现为对财富的渴求,对权力的膜拜,以及对女人赤裸裸的迷恋。因此,网络小说中所彰显的青年人所崇尚的自发性、享乐主义、直接性以及某种以自我为中心的不加节制的情感强度,很容易使其陷入现实价值选择与终极价值迷失的困境,而且以个人主义取向为思考与行动的指南,势必蕴涵着一种极大的消解社会价值的危险。丹尼尔•贝尔在20世纪70年代就表达过这样的观点:“在现代人的千年盛世说的背后,隐藏着自我无限精神的狂妄自大”,而由此引发的价值危机就在于“现代人的傲慢就表现在拒不承认有限性,坚持不断的扩张;现代世界也就为实际规定了一种永远超越的命运———超越道德,超越悲剧,超越文化”。[8]96
一些网络小说抛弃了建立在理性主义基础上的传统情感态度,以娱乐消遣性来消解世人对崇高价值的追求,以对生活的调侃和玩世不恭的态度来宣泄自身的焦虑,甚至以追求感官的享受和刺激来消极避世。在对暴力、同性恋、纵欲主义、颓废、个人主义等的宣扬中,堕入精神空虚的深渊。因此,网络小说中的文学娱乐化的倾向,就思想性而言,具有消极性、非建设性,也隐含着对主流文学的抵制和反叛。这一倾向在现行体制下对青年与社会的融合,对大众文化环境的构建,以及当代青年精神信仰和人生意义的追寻都是极为不利的。在青年亚文化运动中,有种称为“零点结构”的文化后果和社会影响。“零点结构”,顾名思义,就是将传统价值归化为零的无差异结构,从而颠覆一切既定的社会界限,拆除一切文化壁垒。从积极处说,“零点结构”意味着废除各种界限、打破各种禁忌、决裂各种范式,体现一种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理想。从消极处说,它是一种反常的社会状态,因取消了一切禁令而使社会活动处于无序之中,是一种普遍越轨和犯罪盛行的温床,可能使社会陷入普遍的困境。当代青年在网络小说中所宣扬的价值观念和世界秩序,无异于一个个“零点结构”。他们以各自所营造的可替代的理想世界,以直接的感染力和感官的诱惑,使青年一代迷失在文本的狂欢中。网络小说在精神提升、意义建构方面的功能非常脆弱和稀薄。昆德拉在阐述“生命之轻的文化”的含义时,说道,“生命‘轻’化的文学”就是一种没有对象的欲望文学,是一种自己面对自己、自己为自己寻找意义和价值的文学。[9]185
在此意义上,网络小说舍弃了对人性和生命本质的探索,在本质上就属于昆德拉所谓“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的文学。因此,对网络小说,一方面要承认它作为青年自我身心需要和情感释放的独特空间的积极意义。另一方面,又要看到它在大众文化背景下包含的一些负面因素。青年只有具备了成熟的心智,能够甄别网络信息,才能使个体心灵和精神健康发展,才能提高个体对泡沫文学和文化垃圾的免疫力,减少低级趣味的东西的传播和泛滥。因此,厘清网络写作和阅读活动中的种种心理暗涌,是十分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