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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引言
早在20世纪二三十年代前苏联心理学家Vy-gotsky(1926,1986)及其同事就提出了社会文化理论。尽管该理论以“社会文化”命名,但是它不是探讨关于人类生存中社会或文化的因素,而是把社会和文化看作是人类思维方式的重要组成部分。该理论认为人类的认知发展融入了一定的文化、历史和风俗习惯背景,知识的建构过程是社会和文化知识在起作用[1]。经过很长时间后,美国和欧洲的学者们开始注意并研究将该理论运用于心理学、教育学、应用语言学等学科中。同样,在二语习得研究中,JamesLantolf与同事StevenThorne(2006)合写了第一部从社会文化理论视角研究二语习得的学术著作《社会文化理论和第二语言发展的起源》,成为二语习得研究中的一种独特和新颖的视角。语用习得研究是二语习得与语用学领域的跨面研究,在二语习得领域起步较晚,在语用学领域被称为语际语用学,又译中介语语用学(Interlan-guagePragmatics)。它主要研究第二语言学习者是怎样获得语用能力的,即,怎样用目标语做事和交际的能力,因此,也被称为语用能力习得(acquisi-tionofpragmaticcompetence),简称语用习得。语用能力是交际能力的重要成分之一,是外语或二语学习者最难掌握的语言能力(见Kasper&Roever,2005:317)[2]。本文期望根据社会文化理论中的四个核心理念构建一个适合语用习得研究的理论模式。国内在该领域的研究处于起步阶段,相关研究比较少见。本文首先综述社会文化理论在二语习得领域以及语用习得的研究状况,然后从中找出社会文化理论与语用习得的契合点,尝试建立一个理论模式,以便在语言实践中可以更有效地操作,从而达到对所提出的理论模式进行验证的目的。
二、社会文化理论与二语习得领域、语用习得的研究动态
早在20世纪80和90年代JamesLantolf和他的同事Frawley(1985)以及Aljaafreh(1994)就开始致力于将Vygotsky的理论引入二语习得领域。2000年Lantolf编辑了第一本关于社会文化理论的探讨论文集,着重讨论社会文化理论与互动论、输出假设以及交际教学法的区别。如,Ohta使用最近发展区理论探讨二语语法的习得,从而重新思考互动论;Swain通过对话教学讨论中介的作用,并比较输出假设的理念等[3]。2008年,Lantolf与Poehner又编辑出版了专门论文集,以实证研究报告为主题,重点报告了社会文化理论中的调节论和最近发展区理论在听说写及评估方面的实际运用效果。如,Ableeva的二语听力的动态评估效果;Haught和McCafferty的戏剧和最近发展区理论在二语课堂中的运用以及Mahn的使用对话式教学教二语写作等[4]。国内学者主要以实证研究为主,有一些理论层面探讨和介绍的论文,如,马俊波(2008)从社会文化视角讨论二语习得研究[5];韩亚文(2009)讨论最近发展区理论对二语习得研究的启示[6]。文秋芳(2008)分析了二语习得领域的认知派和社会派两大阵营的争论,肯定了社会派的新范式作用[7];高一虹、周燕(2009)则把社会文化理论称为“新维果茨基派”,是二语习得的社会文化派的兴起[8];贾冠杰(2010)讨论二语习得社会文化论大家庭中的新成员“活动论”,认为活动论重视社会文化因素,强调学习者内部和外部因素的相互作用,是一种近几年来刚刚引起我国部分学者重视的二语习得理论[9]。尹洪山(2011)由社会文化理论分析了二语习得研究的社会学转向[10]。实证研究主要探讨支架概念和最近发展区理念在实际教学中的运用,如,彭元玲(2008)[11],贾光茂、方宗祥(2009)[12]等。关于中介理论、活动理论和内化理论的探讨,理论和实证层面的研究比较少,如,高艳(2008)[13],张剑锋、李雪飞(2009)[14],朱静静(2008)[15]。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语用能力的习得研究一直是中外语用习得研究者的热门课题。研究者对们主要关注语用能力的可教性,研究是否可以通过有计划的教学干预使学习者获得语用能力(Kasper&Rose,2002:237)[16]。国外研究者在教学效果、教学方法、理论背景、学习目标语、研究设计和测量工具研究等方面取得了一定进展,并且已证明语用能力的可教性,主要理论依据是认知理论,特别运用于对“注意假设”的验证,成果主要发表在Rose&Kasper(2001)[17]主编的论文集中,其他可见Fukuya&Zhang(2002)[18]、Silva(2003[19]以及Koike&Pearson(2005)[20]等。国内语用习得研究主要是在介绍和总结层面,如,戴炜栋、陈莉萍(2005)[21]分析了语用能力、语法能力以及它们的发展与学习生活环境的关系;刘润清、刘思(2005)[22]对语用习得的认知特性和影响因素进行了分析;段玲琍(2007)对语用能力的可教性进行了文献评述[23];毛眺源(2009)语用习得研究理论进行了评述[24];还有少量相关语用习得的实证研究,如,段玲琍(2008[25],2009[26])。到了20世纪初,除了认知理论外,语用习得的理论框架又引入三种模式:文化移入模式、社会文化理论、语言社会化,其中社会文化理论的研究路径已引起语用习得研究者的关注,Kasper&Rose(2002)认为社会文化理论,如支架概念,还有语言社交化理论也是语用能力可教性研究的最有潜力的理论依据。在语用能力的观察研究中有少量成果,但在教学干预中几乎没有使用。Ohta(2005)[27]建议研究者使用Vygotsky的最近发展区理论来研究教学中教授语用能力的教学效果,他使用了支架(scaffolding)概念,通过老师对学生的帮助与学生和学生的相互帮助的教学和学习方式来分析和观察学习者的学习效果。
三、社会文化理论与语用习得结合的理论模式
根据JamesLantolf和StevenThorne(2006),社会文化理论核心由四个部分组成:调节论(又译为中介)(mediation)、内化论(internalization)、活动理论(activitytheory)、最近发展区理论(thezoneofproximaldevelopment)(牛瑞英,2007)[28]。调节论是社会文化理论的中心概念,指人类意识或大脑的活动是由文化构建的辅助工具来调节的,这种调节作用是社会关联、社会合作和集体行为以及文化传统交织在一起的庞大系统,主要包括物体调控(object-regulation)、他人调控(other-regulation)和自我调控(self-regulation),其中物体调节,如图表、电脑等,以及他人调节,如教师或同学的指点,可称为明示调节(explicitmediation);而自我调节是暗示调节(implicitmediation)的主要方式(Lantolf&Thorne,2006;Lantolf&Poeh-ner,2008)。语言是最基本的调节工具,社会言语(socialspeech)、自我中心言语(egocentricspeech)、私语(privatespeech)、内在言语(inner-speech)和手势语(gesture)是人类获取知识的必要工具,其中内在言语、私语和手势语的运用是二语学习中的重要调节方式(牛瑞英,2007)。内化论认为人类认知的发展是生物因素(内因)和社会文化因素(外因)共同作用的结果,这种结果是人类把社会文化的概念融入思维活动的结果,是对大脑自然发展的控制结果,是最终形成内化的结果(Lantolf&Thorne,2006)。在语言学习中,当学习者还不能完全掌握目标语时,往往会依靠个体话语,如自言自语、自我重复或模仿他人话语以得到自我操练的目的;当学习者完全掌握目标语时,个体话语会自动消失,内化为内在语言,成为学习者语言体系的一部分,这表明内化的个体话语已经外化为社会话语,说明学习者对语言已经习得了。
活动理论中的“活动”是一种能够解释人类行为和认知的概念工具,是一种能够区别于理论分析的实践活动,即社会环境中的集体互动、交流合作等实践活动;它可以解释人类发展的过程(Lantolf&Thorne,2006)。活动是联系外部社会和内部个体发展的纽带,它包括活动的主体、目标和动机、达到目标的行动以及行动的操作手段。活动理论的发展经历了三个阶段,即从Vygotsky的文化调节理论过渡到Leontiev的活动调节论,最后发展到Engestrom的集体活动系统,经历了个体活动到集体活动的发展。最近发展区指“两个发展水平:实际发展水平和潜在发展水平。最近发展区就是儿童独立解决问题的实际发展水平和在成人的帮助下解决问题的潜在发展水平之间的距离(Lantolf&Thorne,2006:266)”。要缩短这样的差距可以依靠他人的帮助。在二语学习中,不同语言水平的合作者可以相互提高语言学习能力,比如,老师和学生、讲母语者和外语学习者、高水平和低水平的学生的合作学习会有助于相互的外语学习;相同语言水平者的合作也有助于他们的学习;甚至低水平者可以为高水平者提供有益的帮助。20世纪70年代,美国教育在吸收、发展维果斯基“最近发展区”理论基础上,提出了支架教学理论,由此孕育而生支架教学模式(彭元玲,2008)。它是以学习者当前发展水平为基础,与他人构建一种互动和合作的关系,如,老师与学生、学生与学生之间的支架关系,使学习者像盖房子一样逐步搭建自己的知识体系,最终达到从合作学习到独立学习,并把知识内化到学习者个体的大脑中的目的。
根据社会文化理论的以上四个核心理论的理念,本文构建了将他们融入语用习得的理论模式,即社会文化理论的语用习得模式,由三个模块组成:首先是语用习得过程的“活动理念”,语用习得过程是一种活动,是社会环境和个体间相互作用的过程,他可以是个体活动,也可以是集体活动,活动理论的理念构建了语用习得过程的首要阶段,即过程的设计必须融入个体和集体活动的任务或内容。其次是语用习得过程的“活动形式”,活动过程可以由调节论和最近发展区的具体过程来体现,如调节论中的自我调节可以是个体活动,他人调节是集体活动,可以是教师和学生间的互动,这也正是最近发展区理论的精髓,具体理论为支架理论;同时物体调节也是活动重要形式,如网络、通讯等现代高科技的媒体作为调节学习者学习的重要手段。最后,语用习得的“内化”,语用学习的最终目的是将所习得的语用知识内化,即内置于大脑中储存,供学习者随时提取,此内化过程是第一和第二模块的终极过程,同时该过程也可回溯到“活动理念”和“活动形式”模块。三个模块在整个模式中是循环的,同时社会文化理论的四个核心理论在整个教学过程又是相辅相成的,如图示意:为进一步体现以上理论模式,本文尝试设计了实施该模式的具体教学形式。第一和第三模块主要是理念的形成,所以该教学形式主要是第二模块的具体操作过程。整个教学过程分为课内和课后两个阶段。适用课型可以是精读或泛读课,也可以是听力或口语课,学习的目标内容为语用知识。
课内阶段的任务设计主要以调节论为主要理论依据。如,词汇讲解和词汇练习,首先让学生模仿所学词汇在课文中表达,然后让学生在互动中使用刚学会的词汇造句和做口头作文,达到内化所学词汇的目的。整个学习过程是个人、他人和物体调节的综合体,也是最近发展区(支架理论)的具体表现。课后阶段以最近发展区———支架理论为主要依据。如,课后引导学生阅读有关语用知识材料,根据“支架”理论,按照学生的水平搭配学习小组,一起讨论所读材料,并相互强化所学知识。评估采用动态评估方式,课内和课后都需要评估以检测学生的学习状况。着重考察学生所取得的进步,以最近发展区和调节论为依据。见下表所示:
四、结语
已有的研究已经表明语用能力是可教的。但是,教什么(教学目标)、怎样教(教学方法)、怎样测量(测试工具)等问题一直是语用习得研究的难题,特别是以社会文化理论为理论支撑,因操作性有一定困难,如,课堂教学和学习任务的设计、教学方法和测量工具等,使社会文化理论的语用习得研究之路显得漫长。同时,理论模式的构建需要在不断的教学实践中进行试用-修改-再用-再改等循环过程,因此,本文试图首先进行理论构建,并将在今后的教学试验中验证该模式的可行性,并希望能引起二语习得的专家和同仁对该领域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