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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作为五四时期的女性作家,凌叔华以她强烈的女性主体意识以及出身高门巨族的独特女性视角审视着那些“太太”与“小姐”种种不同的“女性”状态。她的笔触没有五四时期其他女性作家的高越激昂,却更具理性客观与真实,她用她的作品告诉人们什么是女性意识。
关键词:凌叔华;女性意识;觉醒
中国封建男权社会几千年来一直从政治、经济、伦理等各方面对女人实行压迫,使之疏离社会,从属于家庭与男人,失去独立人格,丧失自由意志,被严重物化、客体化,成为依附于男人的“第二性”。五四时期,在妇女解放时代新思潮的冲击下,沉睡了几千年的女性意识开始觉醒,使女性主义文学首次蔚为壮观地登上了文学史的舞台。何为女性意识,至今没有一个统一的定义,但可以肯定的是,女性意识的核心包括两个方面,那就是“不依附”和“不失自我”。“不依附”要求女性不能失去社会和经济地位,唯如此女人才能具备独立人格和自由意志;“不失自我”要求女性不能一味按照男权社会给女人设定的角色去生活,比如“贤妻良母”、“温良贤淑”等等,女人首先作为一个人,有自我的需求以及喜怒哀乐,要有取悦自己、让自己幸福快乐的权利和能力。
一、凌叔华的女性主体意识
五四时期中国的妇女解放是在男性启蒙先驱的关注和思考下自上而下倡导的,同时还与谋求国家与民族的独立与救亡图存密不可分,在这种情况下,作为男性启蒙者对女性真实的生命感受还是有一定隔膜的。而作为女性的凌叔华,在自我的生命体验与经验之上,深入到女性的主体体验层面,对自身以外的女性的生存和命运给予了客观与理性的关注。二十世纪初,凌叔华很幸运地出生于一个豪门巨族,虽是庶出的女儿,但由于天资聪颖,幼年便得到父亲的宠爱及着力栽培,受到良好的教育,加上她自己的努力,二十岁出头便在写作上成名,成为五四时期令人瞩目的女性作家。作为五四时期先行觉醒的女性,凌叔华勇于追求婚恋自由,与陈西莹自由恋爱结婚,同时与徐志摩保持着深厚的友谊。婚后不懈追求、发展自己的事业及爱好,坚持只生一个孩子,始终不失独立的自我,虽不一定百分百幸福,却活出了自己的精彩及价值,从中可见凌叔华强烈的女性主体意识。作为五四时期的女性作家,凌叔华以她强烈的女性主体意识以及出身高门巨族的独特女性视角审视着那些“太太”与“小姐”种种不同的“女性”状态。她的笔触没有五四时期其他女性作家的高越激昂,却更具理性客观与真实,她用她的作品告诉人们什么是女性意识。
二、凌叔华小说的女性意识
从女性意识是否觉醒这方面来看,凌叔华笔下的女性形象大体可以分为尚未觉醒、不够觉醒以及完全觉醒三类。五四时期,受妇女解放新思潮的影响,虽有部分女性觉醒了,奋力挣脱男权社会对女性的桎梏,追求解放和自由,但绝大部分的女性依然是蒙昧的,她们安于在父权、夫权的掌控之下,不能走出“深闺”的藩篱,连反叛的意识都不具备。《绣枕》中的大小姐“头面俊俏”、“聪明灵巧”,藏在深闺人未识,年复一年做着针线活。她将对未来姻缘的美好憧憬寄寓在一对绣枕之中,倾注满腔的心血,凭高超的绣技,花费半年多时间完成的堪称完美的艺术品。本应值得所得之人珍惜,然而结果恰恰相反,所得之人不但不珍惜,反而任意糟践,最后任其流落在外而面目全非。绣枕的结局似乎预示着这样一位美丽、贤淑、能干的闺阁小姐的未来,如若遇人不淑,前路堪忧。这类女性在婚恋上依然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坚守“三从四德”、女性意识尚未觉醒的中国传统女性的代表,她们的命运从来就没有掌握在自己手中,也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是完完全全的男权社会的受害者,凌叔华对她们的态度应该是悲悯的。有部分女性受五四新思潮的影响,愿意做新时代的新女性,反对封建礼教对女性的禁锢,反对包办婚姻,追求与异性自由交往、婚恋自由,但她们骨子里仍然是精神不够独立的,仍然自我认同是与男性不平等的,仍是需要依附于男性的。《吃茶》中的芳影小姐也是一位大家闺秀,因“近年见社会潮流变了,男女都可以做朋友,觉得这风气也得学学”,所以她比《绣枕》中的大小姐思想要开化一些,没有藏于深闺足不出户,而是能够与异性公开交往。她原本饱读诗书,多才多艺,出类拔萃,但在与异性交往中毫无个性与自信,一味羞涩谦虚,显得拘谨无趣,还把异性表现出来的绅士风度误认为对方喜欢自己,结果自己受到伤害。这位小姐虽然表面上是“新女性”,但实质上仍是“贤良淑德”的传统女性。女性如果内因不解放自己,仅通过外部力量是无法真正解放自己的。
中国传统女性,从来缺少的不是忍耐和贤惠,而是自我和勇气。凌叔华对这类女性在持同情态度的同时,也不乏善意的嘲讽。受近代启蒙思想家为了国家复兴而提倡“国母教育”,强调女子作为“女国民”在保国善种方面有主要责任与义务等思想的影响,民国大部分女学堂都是以改良家庭教育、造就国民之母、使女性能更好完成“相夫教子”的职责与义务为办学宗旨。《小刘》中的小刘正是在这样的女子学堂接受教育,但小刘受新思潮的影响,反对学校成为培养女性“三从四德”“贤妻良母”的场所,她为人机敏无所畏惧,成为激烈反对学校办学宗旨的“急先锋”。然而正是这样一位女学生,离开学堂之后,在十七八岁的年纪就步入了婚姻,七、八年间接连生产六次,沦为夫家传宗接代的工具,从一个健康活泼的少女变成身体孱弱、不被丈夫尊重、未来堪忧的“贤妻良母”。这种强烈的反差,说明女学教育给女性期许的“贤妻良母”的前途并不光明,当这些“准国母”踏入婚姻后,彻底为家庭所束缚,避免不了成为男性的玩物、婚姻中的牺牲品。可以看出,凌叔华对当时的女子学堂教育提出了质疑。“国母教育”实际上仍然没有把女性作为独立的人来看待,依然是把女性作为工具进行物化、客体化,真正的教育应让女性拥有更独立的精神和自立的能力。五四时期,妇女解放不仅包括追求男女平等、经济独立,反对包办婚姻、提倡婚恋自由,还包括追求女性的个性解放,也就是从自身的压抑和束缚中摆脱出来。《李先生》中的李志清师范毕业后担任一所女子中学的学监,已经四十多岁仍然独身。年轻的时候她几次拒绝不错的婚配,起初有任性使气的成分,后来是为了分担娘家的经济负担,等到娘家不再需要她付出了,她也错过了适婚的年龄。她经济独立,自食其力,在二十世纪初的中国能做到这一点的女性是很难得的。
然而她的生活底色是灰暗的:在学校里,年轻漂亮的女学生的一句“老姑娘”让她无法释怀;与同事交往、家人来往,更多时候是为请客送礼、礼尚往来这些琐事纠结,以至身心疲惫。李志清的形象在中国女性中也有一定代表性:虽然没有家庭拖累,不用做“贤妻良母”,但她仍没有为自己而活,她承担了不该承担的责任,陷入人情世故的日常琐事不能自拔,不够洒脱。这类女性虽然在经济上不依附,但太缺乏自我,女性意识仍然不够觉醒。妇女要解放,首先需要社会提供相应的保障条件。然而,五四时期的中国还处于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所谓男女平等还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一个女人要想自立自强,就会受到来自社会各方面的无情打击和压迫。与李志清的形象不同的是《转变》中的徐婉珍。她学生时代便很有志气,因自立、自强、能力超凡而成为同学们眼中顶天立地的女子。然而当她毕业后真正步入社会,恶劣的社会环境及沉重的家庭负担最终将她的身心击垮,使她彻底向残酷的现实屈服,最后迫于自己及家人的生计,不得不嫁给一个有钱的老男人做姨太太,认为“这是一碗靠得住的饭”,并心安理得地过着富有、悠闲、舒适的姨太太生活。她倒是有足够的女性意识,然而严酷的社会环境逼得她不得不依附于男性。五四时期,虽有部分女性不同程度地觉醒了,但社会现实仍然是很残酷的,女性寻求自身解放的路依然是艰难漫长的,但凌叔华也在作品中通过几个不同的人物形象,诠释了她所认知的理想的女性意识。一个是《疯了的诗人》中的少奶奶双成。双成是大家闺秀,与丈夫门当户对,因父母双亡、无依无靠而在十七八岁时嫁入夫家。在公婆眼里,她是贤淑美丽能干的好儿媳;但在丈夫眼里,“望见她的直直的从来不曾斜转过的脖子和她的走路不动衣角的端庄,自然而然叫人肃静起来”,“不知怎的,她的面目神气像古物陈列所陈列的白玉观音一样整齐完美,看去总是那样毫无感情的样子,她的一种高贵冷傲的神情,世人见了除了敬畏之外,很不易发生别的情感”。一个被封建礼法桎梏的女性,压抑真实的自我,虽然是世俗意义上的好女人,但终究不够鲜活,缺乏生命力,同时也缺乏女性魅力。一场生病让双成的心性退回到八、九岁的小女孩的状态,使她完全忘掉了她少奶奶的身份,回归到孩子般的纯真,一切世俗社会的条条框框都失去了效用,她的心灵、人性获得了彻底的解放与自由,完全按照她本真的自我去生活,从而展示了女性鲜活的生命个体,张扬了个性而不是“贤德”。与此同时,她也消除了与丈夫的情感隔膜,与拥有真性情的丈夫心意相通、情投意合,赢得了丈夫的呵护与关爱,找到了快乐与幸福。一个是《女人》中的太太。婚姻中丈夫因喜新厌旧而出轨是常有的,也是破坏婚姻稳定幸福的常见原因,如果妻子处理不当则会加速婚姻瓦解、家庭破碎。《女人》中的太太在得知丈夫出轨后的态度和处理方法则是令人赞赏的。从作品中可以看出,太太和丈夫均受过良好的教育,是婚恋自由、情投意合、令人羡慕的新式婚姻。婚后育有三个子女,家庭美满幸福,和许多传统家庭一样,丈夫主外有不错的职业,妻子主内全职在家相夫教子。
但即便是这样的婚姻,依旧不能保证丈夫百分百忠诚。当妻子得知丈夫有外遇后,虽然也忍不住一阵伤心迷惘,但顷刻间便竭力抑止。她当机立断,马上布局运作,不着痕迹地破坏掉丈夫的婚外恋情,化解婚姻危机于无形,促使丈夫回归家庭,保住了家庭的完整性,从中可以看到一个人格独立、自我完善的妻子形象。当发现丈夫出轨后,她并不惧怕离婚,说明她在经济上、感情上可以完全独立,并不一味依赖丈夫,但为了三个孩子,她决心保护家庭。她有足够的理性、智慧和胆识掌控自己的婚姻、家庭和命运,这种女人在任何时候都不会丧失自我,是生活的强者。另一个是《绮霞》中的绮霞。绮霞热爱音乐,婚前小提琴的演奏就已经有较高的造诣,婚后尽心侍奉公婆和丈夫,生活安宁幸福。她始终不能忘却她的音乐爱好和梦想,但作为一名家庭主妇和全职太太是不能继续这样的爱好和梦想的。经过艰难抉择,她选择离开爱她的丈夫和家庭,继续赴欧洲深造,学成归来后成为了一名优秀的音乐教师,实现了自身的社会价值,并从中获得幸福和满足。五四时期,“娜拉出走”之后的命运将如何?鲁迅先生给出了两种预测,一是“堕落”,二是“回来”。凌叔华笔下的绮霞则给出了“娜拉出走”后的完美结局。不难看出,以上三位女性形象,是凌叔华对女性意识探索之后作出的诠释,寄寓了她对女性意识认知的理想。
三、凌叔华女性小说的现实意义
一个世纪即将过去了,凌叔华对女性意识的探索、理想和诠释对我们今天的女性仍有指导意义。在女性为自身的解放奋斗了近百年后,在人类社会日益走向文明开化的今天,仍有很多女性的意识处于蒙昧之中。当今不少女性,甚至还有不少受过高等教育的女性,依旧深深认同“男人负责赚钱养家,女人负责貌美如花”,“干得好不如嫁得好”,“女人最重要的是家庭”,“女人一定要做贤妻良母”等这种依附的、不独立的、没有自我的观念。美国心理学家海德博士研究发现,无论是性格、情感和行为,还是智力、认知、自尊和道德等等,男女之间的差异几乎为零。英国女作家弗吉尼亚•伍尔夫认为“双性同体”,每个人都同时被两个力量支配,一个是男性的力量,一个是女性的力量,只有当这两种力量和谐共处、共同发挥作用才是正常适意的情况。女人只有把幸福和快乐建立在自己身上、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能真正找到长久的幸福和快乐,也只有如此,才是真正的女性意识的完美觉醒。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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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薛晨鸣.“出走”与“归来”的二元困境———现代作家笔下的“娜拉出走”母题探析[J].名作欣赏,2018,(8).
作者:邓双荣 单位:武汉商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