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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节变化对古代文学创作的影响范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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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节变化对古代文学创作的影响

一、“四季”物候特征

气候特征决定了古代中国春夏秋冬四季的更迭及四时物候特征迥然有别。何谓“物候”呢?人们把受环境如气候、水文、土壤、天文等影响而出现的以年为周期的自然现象,称作物候现象。具体来说,它包括植物的萌芽、展叶、开花、结果、叶变色、落叶等物候现象;候鸟、昆虫以及其他动物的飞来、初鸣、终鸣、离去、冬眠等物候现象;初霜、终霜、结冰、消融、初雪、终雪等水文气象物候现象;一年四季中日月星辰的运行变化等天文物候现象。物候现象是大自然的皮肤,是大自然身上应时而披上的不同颜色的服饰,是大自然的晴雨表和温度计。对于大自然“四时”成岁及更迭的规律和物候变迁现象,中国古人很早就进行了总结。《尚书•尧典》就记载传说时代的帝尧“乃命羲和,钦若昊天,历象日月星辰,敬授民时”;明确区分仲春、仲夏、仲秋、仲冬四时的更迭;确定“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以闰月定四时,成岁。”《周易•系辞下》总结我国古代岁时的形成及温度变化说:“寒往则暑来,暑往则寒来,寒暑相推而岁成焉。”《逸周书•周月解》云:“凡四时成岁,有春、夏、秋、冬,各有孟、仲、季以名十有二月,中气以著时应”;并揭示自然界“万物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天地之正,四时之极,不易之道。”而早在先秦时期,人们就根据四时更迭和自然物候变化规律总结出了系统完整的农事历、物候历,以指导一年四季的农事、政事活动。如《大戴礼记》《夏小正》、《逸周书•时训》、《礼记•月令》、《吕氏春秋•十二纪》等。下面试综合《夏小正》、《礼记•月令》描绘春季三月的文字以见古代四时物候现象之一斑:孟春之月,东风徐来,气温回暖,冻土开始融化。冬眠的虫类开始活动肢体,鱼儿上浮冰面感受春江水暖,水獭叼起鱼儿陈列水边,好象祭祀时陈列祭品一样,园中的韭菜发芽了,田鼠在原野上肆意出没,大雁从南方翩翩飞来,野鸡鼓翅振翼,叫个不停。母鸡孵育小鸡,新的生命即将诞生,草木开始发芽吐丝。仲春之月,春雨绵绵,梅花、杏花、桃花依次绽放,相互争春;白篙可采撷了,黄鹂开始鸣叫,燕子飞来了。春分时节,开始打雷,天空电闪雷鸣。冬眠的虫类活动频繁,倾巢而出。季春之月,梧桐开花了,天空出现了彩虹,水中浮萍吐牙了;杨华谢了,人们开始采桑养蚕,斑鸠叫了⑤。这是大自然欣欣向荣的生命交响曲!是春天自然美的大合唱!自然万物经过漫长冬季的潜藏之后,又焕发出无限生机;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竺可桢《大自然的语言》一文就用形象通俗的语言描绘了我国一年四季自然物候的变迁规律:“每年春节过后,大地就渐渐从沉睡中苏醒过来:冰雪融化,草木萌芽,各种花木次第开花。再过两月,燕子翩然归来,大自然呈现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不久,布谷鸟也来了,于是渐次转入炎热的夏季,植物忙着孕育果实。等秋天到来的时候,果实成熟,植物的叶子慢慢变黄,经不住阵阵秋风的吹袭,就簌簌地落了下来。这时北雁南飞,其他各种候鸟也相继离去,大地又呈现一片万木落叶、衰草连天的萧飒景象。从此,活跃在田间草际的各种昆虫也都销声匿迹。大地又沉沉睡去,准备迎接风雪载途的寒冬。岁岁如是,周而复始。……”

二、“诗人感物联类无穷”

气候变化及物候变迁,首先对人类的身心产生巨大的直接影响。产生于先秦时代的医学宝典《黄帝内经》早就注意到四时气候寒暑燥湿的变化对人的情绪的影响:“天有四时五行,以生长收藏,以生寒暑燥湿风;人有五脏化五气,以生喜怒悲忧恐。”人生活于天地万物之间,大自然的气候变化时刻影响着人的生命活动。然后,才对人的心理和情绪产生巨大影响。《内经》就针对一年四季的气候及物候特点阐发了四时养身调神的医学理论⑥。当然,作为人类中的特殊群体———文学艺术家,气候变化及物候变迁对他们的心理及情绪影响比一般人更大———极大地影响着他们的思维方式、感物方式和文学创作活动。气候及物候变化是指导农民生产生活的自然语言。陆游《鸟鸣》诗说:“野人无历日,鸟鸣知四时;二月闻子规,春耕不可迟;三月闻黄鹂,幼妇怜蚕饥;四月鸣布谷,家家蚕上簇;五月鸣鸦舅,苗稚忧草茂。……”农民通过鸟鸣声来把握月令变化,以指导农事生产。竺可桢《大自然的语言》也形象通俗地描绘:“鸟语花香、秋山红叶都是大自然的语言。杏花开了,就好像大自然在传语他们赶快耕地;桃花开了,又好像在暗示他们赶快种谷子。春末夏初,布谷鸟开始唱歌,农民却懂得她的声声啼唱是在提醒‘阿公阿婆,割麦插禾’”。这些物候现象,是古代农民的信使。但在多愁善感、勤于思考、敏于表现的诗人看来,它们却无不充满诗情画意,拨动着他们喜、怒、哀、乐、爱、恶、欲的情感琴弦。正如苏轼所说是“四时盛衰各有态,摇落凄怆惊寒温。”(《次韵子由柳湖感物》)中国古代文学艺术家随时感应着四季物候的变化,顺时而动,“感物兴思”,激发创作灵感,实现文学艺术创作活动的完成。《礼记•乐记》在论述古代音乐的发生时,就多次谈到艺术家心物、情物的感应关系:“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动,物使之然也。感于物而动,故形于声。……乐者,音之所由生也,其本在人心之感于物也。”又说:“凡音者,生人心者也。情动于中,故形于声。声成文,谓之音。”“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于物而动,性之欲也。”“夫物之感人无穷,”“夫民有血气心知之性,而无哀乐喜怒之常,应感起物而动,然后心术形焉。”自然物候,引起艺术家精神上、情绪上的兴发感动,由此,情移于物,物映于心,情物相感相生,故音乐生焉。魏晋南北朝时期的诗人理论家也普遍认知到文学创作中心物、情物之间的兴发感动关系。陆机《文赋》说:“遵四时以叹逝,瞻万物而思纷。悲落叶於劲秋,喜柔条於芳春。”诗人由瞻物而感物,物感于外,而情动于中,而文思勃发焉。尔后,刘勰对这一问题作了更详尽的阐发。《文心雕龙•物色》篇云:“春秋代序,阴阳惨舒,物色之动,心亦摇焉。……献岁发春,悦豫之情畅;滔滔孟夏,郁陶之心凝。天高气清,阴沉之志远;霰雪无垠,矜肃之虑深。……是以诗人感物,联类不穷。四季不同的物候,刺激着诗人不同情绪的发生。初春时节,情怀愉悦而舒畅;孟夏时节,心情郁闷而凝重;秋天天高气清,情思阴郁而深远;冬天大雪纷飞无边际,思虑严肃而深沉。诗人的情绪始终与季节物候同步变化。在《明诗》篇中,刘勰还谈到:“人禀七情,应物斯感,感物吟志,莫非自然。”诗人的七情六欲与自然物候相感应、相感发、相激荡、相融合,终于融化成情景交融的艺术境界。除理论家对“感物”理论的阐发总结外,古代许多作家诗人都自觉或不自觉地在创作实践中谈到自己“感时”“感物”的经验。魏晋南北朝时期的作家诗人“感物”经验最丰富、最直接。曹丕《感物赋(并序)》“悟兴废之无常,慨然永叹,乃作斯赋。”陆云《岁暮赋(并序)》“感万物之既改,瞻天地而伤怀,乃作赋以言情焉。”傅亮的《感物赋》是“感物兴思”之作。曹植《赠白马王彪》自诉:“感物伤我怀,抚心长太息。”阮籍“感时兴思,企首延伫。”(《咏怀诗十三首》)陆机《燕歌行》摹写“双鸠关关宿河湄。忧来感物涕不晞。”潘岳自诉“悲怀感物来,泣涕应情陨。”(《悼亡诗》)孙绰“山居感时变,远客兴长谣。”(《秋日诗》)陶渊明“感物愿及时,每恨靡所挥。”(《和胡西曹示顾贼曹诗》)谢惠连自伤“余独何为志无成,忧缘物感泪沾缨。”(《燕歌行》)江淹“感时多辛酸,览物更伤心。”(《效阮公诗》)诗人所感之“物”皆非泛泛景物之谓,而指称的是四季中某一季节的独特“物容”或“物候”。唐宋诗人也屡述“感时”“感物”的创作经验。宋之问睹“吴洲春草兰杜芳,感物思归怀故乡。”(《寒食江州满塘驿》)李白“感物动我心,缅然含归情。”(《古风》)韩翃“感物吟诗对暮天,怀人倚杖临秋水。”(《寄雍丘窦明府》)白居易自诉“昏昏老与病相和,感物思君叹复歌。”(《早春忆微之》)陆龟蒙“感物动牢愁,愤时频肮脏。”(《记事》)徐铉自述:“诗人多感物,凝思绕池塘。”(《赋得风光草际浮》)寇准叹“感物悲昔心,佳期怅难续。”(《远恨》)宋祁“怊然感物化,须发不常美。”(《早秋有感》)梅尧臣“衔泣想慈颜,感物哀不平。”(《冬至感怀》)欧阳修“夜闻归雁生乡思,病入新年感物华。”(《戏答元珍》)文同叹“自然成感物,不觉首重搔。”(《冬晚书事》)陆游慨“徂岁背人常冉冉,老怀感物倍依依。”(《秋思》)杨万里叹“春气吹人不作醒,病身感物底心情。”(《薄晚绝句》)韩琦“感时空溅伤春泪,殢酒思流见曲涎。”(《暮春书事自和》)诗人或缘情“感物”,或“感物”生情;所感之“物”,或为春季“物容”,或为秋季“物容”,皆为特定季节的物候现象。综上可见,文学史上众多诗人理论家,分别从创作和理论的角度共同阐发印证了“感物”这一重要的文学创作发生理论。

三、“四季”文学抒情范式

物候特征决定了中国古代文学具有鲜明的季节性和抒情性特点。我们知道,作家创作活动的展开或创作活动的结束,总是在一年四季的某一个季节时空间进行或完成的。中国自古就是一个抒情文学的国度,古代的抒情文学作品除少数季节特征不明外,大多数是可以确定创作于某一季节时空间的。而海量的“四季”抒情文学作品正是古代诗人四时“感时”“感物”的产物。钟嵘《诗品序》就说:“若乃春风春鸟,秋月秋蝉,夏云暑雨,冬月祁寒,斯四候之感诸诗者也。”而海量的“四季”抒情文学作品又形成了鲜明的“四季”文学抒情范式。所谓“范式”,是指为作家创作共同体所遵循的一套创作程序和原则,或称为“文学规范、标准和惯例体系”。而中国古代海量的“四季”抒情文学作品就形成了多种非常具有普遍性和代表性的抒情“惯例体系”⑦。春季文学抒情范式。春季三月,东风解冻,阳气生发,蛰虫舒张,草木萌动,万物以荣。诗人顺应这种节候变化,身体舒泰,精神舒张,喜乐忧伤跌宕起伏。由此,诗人春季“感物”就形成了“春愉抒情范式”和“伤春抒情范式”。春季气候由冷趋暖、万物欣欣向荣、生机勃勃,所以人们迎春、喜春、赞春,形成了“春愉抒情范式”。但是,春天的“物容”也有盛衰之变。其荣盛的顶点是百花齐放、万紫千红,而衰败的标志则是“东风无力百花残”。众芳摇落、好景难再,引发诗人强烈的伤悼之情,所以,怨春、伤春、悼春的怨叹不绝如缕,形成了典型的“伤春抒情范式”。夏季文学抒情范式。夏季三月,气温由暖趋热,自然界中万物生长,草木茂盛。而诗人的情绪也感应着夏季的节候变化而有乐有苦。乐的是,夏季万物生长繁茂,“陶陶朱夏德,草木昌且繁。”(徐干《答刘桢诗》)而夏景青翠葱茏,分外妖娆:“墙下溪流清且长,夹溪乔木雨苍苍。袅风翠果擎枝重,照水圆荷舞叶凉。”(张耒《夏日杂兴四首》“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杨万里《晓出净慈寺送林子方》)但夏季高温湿热,随着气温的不断攀升,酷热难耐,让人苦热烦夏,故大量“苦暑”诗赋诞生。汉魏之际,某个时期夏季气候特别炎热,故王粲、刘桢、陈琳、曹植、繁钦等人都创作了《大暑赋》。梁代也出现了高温天气,故任昉、何逊、萧纲、王筠等人都创作了《苦热诗》、《苦暑诗》。唐代气候温暖湿润,但夏季也特别炎热,故王维、杜甫、司空曙、白居易、皎然等诗人创作了众多《苦热》诗。炎炎夏日,闷热潮湿,“端坐犹挥汗”(白居易《旱热二首》其一),“万事弃不理”(陆游《苦热》)。人的心情烦躁,思维倦怠,精神萎靡,所以,在“四季”文学创作中,夏季是文学创作的歉收季节。

秋季文学抒情范式。秋季气温由热转凉、由凉趋冷。秋季三月,气温不同,自然物候由盛转衰,诗人的情绪由此也经历了由愉悦向悲愁的转变。较之其他季节,秋季诗人的情绪更丰富复杂,然不过一喜一悲。初秋时节,气温转凉,庄稼成熟;天高气爽,身体舒适,心情愉悦爽朗,故诗人悦秋赞秋。《诗经•小雅•楚茨》赞秋收祭祀求福佑:“我黍与与,我稷翼翼。我仓既盈,我庾维亿。以为酒食,以享以祀,以妥以侑,以介景福。”刘禹锡赞秋咏秋:“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秋词二首》其一)欧阳修咏叹“四时惨舒不可调,冬夏寒暑易郁陶。春阳着物大软媚,独有秋节最劲豪。金方坚刚屏炎瘴,兑气高爽清风飚。”(《送子野》)而“何人解识秋堪美,莫为悲秋浪赋诗。”“菊残犹有傲霜枝。一年好景君须记,正是橙黄橘绿时。”(叶梦得《鹧鸪天》)但季秋时节,气候变化最明显剧烈。金风肆虐、霜降叶落、大雁南飞、寒蝉凄切、万物肃杀等物候现象引起诗人强烈的生理及情绪反应,也最容易触景生情诱发催生凄凉悲怨等消极情绪。故诗人季秋“感物”悲愁难禁,悲情汹涌澎湃。文学史上的悲秋怨叹如海如洋。冬季文学抒情范式。冬季三月,气候寒冷干燥,万物潜藏,“万物秋霜能坏色,四时冬日最凋年。”(白居易《岁晚旅望》)自然万物凋残死寂,天地之间弥漫着肃杀之气,彻骨冷寒让人噤若寒蝉。但诗人的情绪似乎未受恶劣气候影响,思维冷静活跃,文学表现丰富多彩,远胜炎热的夏季。苦寒,这是弥漫于冬季的普遍情绪。而《诗经》诗人、汉魏晋诗人、两宋诗人就创作了大量“苦寒”诗赋。而“雪”是冬季冷寒气候的突出表现。大雪飘飞、银装素裹,是冬季的独特风景。雪有洁德,瑞雪兆丰年,故“雪”成为诗人咏赞的对象。而雪里梅花更是锦上添花:“两种风流,一家制作。雪花全似梅花萼。细看不是雪无香,天风吹得香零落。”(王旭《踏莎行•雪中看梅花》)雪梅辉映;而梅花报春,意味着万紫千红的春天即将来临。总而言之,中国古代四季气候有别,而不同的气候为大自然四时披上了迥异的“物容”;气候及物候变化对文学家的身心产生巨大影响,影响他们的“感物”思维方式、审美心理活动、文学表现内容。中国古代文学家海量的“四季”文学创作,形成了多种具有代表性的“四季”文学抒情范式,奠定了中国古代抒情文学的基本艺术特征。

作者:刘桂华单位:湖北师范学院文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