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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著名的历史学家奥斯瓦尔德•斯宾格勒在《西方的没落》一书中认为:人类所有的伟大文化,都是由城市产生的。[1]79中国古代社会虽然以农耕文明为主,但城市在中国起源很早,日本学者曾指出,“城市”一词的语源,应出自中国。在城市的历史发展上,中国曾营造很多世界名城,像西汉长安、北魏洛阳、南朝建康、隋唐长安、宋代汴梁和临安、元大都、明清北京等,都创造了灿烂的城市文化。许多城市文化如建筑、园林、市井生活、闾巷风俗等等往往随着时代变迁而消失。幸运的是,城市又是文人的汇集之地,文学家生活其间,将自己对城市生活的感悟通过文字记录下来,传抄刻印,代代流传,成为城市文化的永恒记忆,为我们保存了极为珍贵、丰富多彩的城市文化材料,也为城市文化的传承和发展创造了条件。同时,文学家在他们生活的土地上留下许多令人难忘的遗迹和美丽的传说,如果追寻他们的足迹,打捞出沉睡于地下的浪漫文学记忆,让它们成为城市的文化标志和景观坐标,无疑将对城市品位的提升起到重要作用。因此,在当今特色文化城市建设中,古代城市文学资源是构建城市特色文化的宝库。上海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教授、国家历史文化名城研究中心主任阮仪三曾说:“在21世纪全球化的国际背景下,中国历史古城的安危,不仅仅在于城市特色,而是牵涉到我们民族文化生存的根基。”[2]洛阳作为中国最古老的都城之一,宫殿、城防、坊里、街道、园林、市场等构成了洛阳城市生活最基本的物质结构。这些城市建筑在历史的战火中常常被毁灭殆尽,考古发掘和文学记载则是我们认识这座古老城市的金钥匙。对洛阳进行较为全面记载的文学作品是汉魏时期的京都赋,班固《两都赋》以都洛、都雍为题材,开创京都赋的范例,作品盛赞洛邑制度之美,充分体现了班氏以礼乐文明为美的京都观;张衡《二京赋》模仿班固《两都赋》,在对东都城市构筑、宫殿建设的描绘中,呈现东汉君主的文治武功;左思《三都赋》,实际上仍以魏都洛阳为描写重点,以其高超的写作技艺引发文人争相传抄,一时洛阳纸贵。他还在诗歌中多次写到过洛阳,如《咏史》诗之四:“济济京城内,赫赫王侯居。冠盖阴四术,朱轮竟长衢。朝集金张馆,暮宿许史庐。南邻击钟磬,北里吹笙竽。”《咏史》诗之五:“列宅紫宫里,飞羽若云浮。峨峨高门内,蔼蔼皆王侯。”诗歌描写宫殿和王侯宅邸的森严以及贵族生活的豪奢,应是西晋洛阳的真实写照。陆机这位南方士子,似乎对洛阳情有独钟,来到洛阳后,竟被都城的气度所折服,写作了一部《洛阳记》。虽然它已经散佚,但对我们了解汉魏洛阳城仍有辅助作用。北魏是一个佛教狂热的王朝,孝文帝迁都洛阳,寺庙大量增加。“招提栉比,宝塔骈罗”,“金刹与灵台比高,讲殿共阿房等壮”。鼎盛时佛寺多达1367所。但是北魏末年永熙之乱,寺院大都毁于兵火。孝静帝天平元年(534)迁都邺城,洛阳从此日渐衰落。武定五年(547),也就是北魏分裂为东魏、西魏后的13年,有一位神色黯然的文人,奉朝廷之命回到故都———前北魏洛阳城。当他看到这座中国有史以来规模最宏伟的都城,在历史的夕照中,显得如此的荒凉,昔日的繁华,眼看就要被无情的历史所吞没,于是陷身于沉痛的回忆之中,终于下定决心要把洛阳城的兴衰记录下来,这位文人就是杨衒之。因为有了杨衒之这么一念之笔,1400多年前的洛阳城,竟因此栩栩如生地标示在历史的舞台上。有了这本书,我们今天不但对北魏洛阳的宫城、街道了如指掌,甚至还可以和考古出土的文物相对比,1400多年前中国北方的一个大都会,就这样被妥善地保存在历史档案中。这一切可以说都是杨衒之的功劳。杨衒之以其如椽的大笔,集历史、地理、佛教、文学于一身,撰写《洛阳伽蓝记》,分五卷记述北魏洛阳城的佛寺,对寺院的缘起变迁、建制规模以及与之有关的名人逸事、奇谈异闻都翔实纂录。也因其文学成就,它与郦道元《水经注》被并称为北朝文学的双璧。这些对于我们认识汉魏洛阳城市风貌和城市布局,具有重大意义,也是构建城市特色文化的重要资源。
园林作为社交活动的重要场所,是城市设计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洛阳为汉唐故都,是历代名园荟萃之地。从汉代皇家园林芳林园(后因避曹魏齐王曹芳讳改名“华林园”)到西晋石崇的金谷园,从北魏张伦的私家园林到唐代李德裕的平泉山庄,洛阳园林可以说代表了中国北方园林的特色,在世界园林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园林遵循顺应自然、师法自然、融于自然、表现自然的规律,追求人与自然的和谐统一,讲求园林的天然和情趣,如石崇《金谷诗叙》在谈到金谷园时说:“有别庐在河南县界金谷涧中,或高或下。有清泉茂林、众果竹柏、药草之属,莫不毕备。又有水碓、鱼池、土窟,其为娱目欢心之物备矣。”北宋以洛阳为西京,公卿贵戚竞相在洛阳兴建邸宅、园林,作为自己休闲憩息的理想之地,“贵家巨室园囿亭观之盛,实甲天下”,“洛阳名公卿园林,为天下第一”,洛阳园林堪称北宋私家园林的代表。宋代洛阳名士邵雍称赞说:“人间佳节惟寒食,天下名园重洛阳。”李格非曾撰写《洛阳名园记》,记述了名重于当时的洛阳园林19处,其中18处为私家园林,大多是利用唐代废园的基址而建。众多的私家园林,使洛阳成了名副其实的花园城市。《洛阳名园记》对所记诸园的山池、花木、园林景观和建筑布局等作了具体而翔实的描写,是中国园林史上一篇重要的文献。当今的洛阳仍然是一座园林众多的城市,如王城公园、西苑公园、牡丹公园、隋唐植物园、中国国花园、洛浦公园等等,大多主题鲜明,富有个性,大概是继承了古代洛阳园林文化的基因。但构建园林文化时,由于缺乏对城市文化深入的理解,也往往会出现一些败笔。如隋唐植物园南大门,道路两旁的灯柱上题写唐诗,形成一道唐诗的风景,这本是一个很好的创意。可这30余唐诗,绝大部分与洛阳无关(而唐诗中描写洛阳景色的佳诗比比皆是),让人很难联想到隋唐洛阳的风华和美丽,未能实现城市文化与自然之美的有机结合,大大冲淡了洛阳城市文化的主题。有园林自然少不了植物,尤其是花草。在种类繁多的植物中,牡丹当之无愧地成为洛阳园林中重要的角色,“牡丹花城”已成为洛阳的别称。“洛阳牡丹甲天下”,除了牡丹本身的国姿天香外,文学家的描写更加渲染了其高雅华贵的气质,赋予其深厚的文化内涵。赏牡丹之风大约在唐代兴起,唐人对牡丹的痴爱,是否因为牡丹的华贵气质与大唐神韵有相似之处,我们还不得而知。在唐代,品赏牡丹的风气在长安、洛阳等都市蔚然成风,牡丹花开时节,整个城市赏花、买花,观者如织,车马喧阗。“何人不爱牡丹花,占断城中好物华”(徐凝《牡丹》),“牡丹妖艳乱人心,一国如狂不惜金”(王睿《牡丹》)等生动地描绘出唐人对牡丹的钟情和狂热。洛阳牡丹的栽培始于隋,盛行于唐,至宋时超越长安而甲于天下。欧阳修《洛阳牡丹记》记载了洛阳人赏牡丹的盛况:“春时城中无贵贱皆插花,虽负担者亦然。花开时,士庶竞为游遨,往往于古寺废宅有池台处为市,井张幄帟,笙歌之声相闻。最盛于月陂堤、张家园、棠棣坊、长寿寺、东街与郭令宅,至花落乃罢。”
宋代邵雍、欧阳修、梅尧臣、司马光、刘子翚、陆游、杨万里、谢枋得等著名文人写过诗歌称赞洛阳牡丹的雍容华贵、国色天香。欧阳修一句“洛阳地脉花最宜,牡丹尤为天下奇”,可谓使洛阳牡丹闻名天下,而牡丹仙子贬谪洛阳的传说,则又引起了多少古今文人的浪漫遐想和诗思。一种花卉文化是如何激发它的品质创新能力的,这是一个值得研究的课题。因为欧阳修在他的《洛阳牡丹记》中仅提到24种牡丹,到了李格非的《洛阳名园记》竟记载了109种牡丹!现今牡丹已成为洛阳文化的象征和印记,文学的作用自然不可忽视。水是人类生活的命脉,许多城市依水而建。如巴黎有塞纳河,伦敦有泰晤士河,开罗有尼罗河,北京有永定河,西安有渭河,南京有长江、秦淮河。同样洛阳也不例外,这座城市的名字本身就与水密切相关,所谓“洛阳”即洛水之阳。洛水是养育这座城市的母亲河,也形成了丰富多彩的洛水文化。从河图洛书,到洛阳的洛神传说,洛水为洛阳平添了许多神异的色彩,也吸引了历代文人墨客对洛水的描写和赞颂。如“建安之杰”曹植徜徉在洛水之滨,以其奇幻的想象、华茂的辞采为世人描绘了惊艳千古的洛神之美,完成了他的旷世杰作《洛神赋》。西晋诗人陆机《日出东南隅行》生动地记述了民俗节日上巳节,洛阳城中的士女们倾城而出,来到洛水边修禊赏春的情景。西晋是清谈玄学兴盛的时代,洛水成了文人雅士聚会赏谈的场所。《世说新语》记载西晋诸名士到洛水边游玩,裴頠谈名理,意趣高雅;张华谈《史记》、《汉书》,娓娓动听;王衍与王戎谈论延陵、子房,超尘拔俗。后来王导到江左后,曾多次向别人谈起他与裴頠、阮瞻等人在洛水边谈玄论道的情形。到了唐代,洛阳城以洛水为中轴,横跨洛水两岸,洛水对洛阳城的社会生活影响更大,唐代诗人王建就写有“上阳花木不曾秋,洛水穿宫处处流”的诗句,这说明当时人们已利用洛水改善自己的居住环境。有水自然有桥,为了两岸的交通往来,唐人在洛水上修建了天津桥、中桥和利涉桥等桥梁,这些桥梁成为文人笔下最常见的风景,李白、白居易、宋之问、杜牧、姚合、张说、刘希夷、李益、孟郊等著名诗人不止一次地在诗作中吟咏过它们。比如天津桥,通过诗人们的记述我们知道,桥西是东都苑,苑东洛水北岸有上阳宫,桥北正对皇城和宫城;桥附近有窈娘堤,桥南有李白经常光顾的董糟丘酒楼。刘希夷的《公子行》:“天津桥下阳春水,天津桥上繁华子。马声回合青云外,人影动摇绿波里。”形象地描绘出唐代天津桥车水马龙、一片繁华的景象。这些桥梁成为唐代洛阳的交通枢纽和游乐中心。上世纪90年代以前,洛阳城市的发展主要在北岸,洛河滩一片荒芜,无人管理。
2000年后,洛阳市以洛河为城市的轴线,确定了城市向南发展的战略,在城市规划中极为重视洛河水资源的开发与利用,沿着穿越市区的洛河两岸建造了规模宏大的开放性公园洛浦公园。公园集河堤、阶堤、滩塘、河道为一体,熔园林绿化、园林建筑、园林景观、园林文化于一炉,改善了城市生态环境,提高了居民生活质量。尤其是洛阳桥至瀍河口的洛河北岸历史文化景区,修建有河图洛书、夏都斟、商王祈雨、会盟史话、定鼎九州、洛神广场、东汉太学、张衡三仪、蔡伦造纸、建安风骨、洛阳纸贵、四夷里馆、李杜相会、雕版印刷等反映洛阳重大历史事件和重要历史人物的14个历史文化广场,用园林小品和铺装、雕塑、碑刻展示了洛阳丰厚的历史文化内涵,实现了自然与文化的完美结合。其中的洛神广场、建安风骨、洛阳纸贵、四夷里馆、李杜相会等都是充分运用古代文学资源的结果。如传说中掌管洛河水印的“洛神”,据说她是伏羲氏的女儿宓妃,但文献记载的有关她的形象并不清晰,她之所以在洛阳文化中地位重要,很大程度上归功于大诗人曹植,洛神广场上这位神女形象的塑造,主要是受曹植《洛神赋》的影响。洛浦公园的成功建造,恰恰是洛水赋予这座城市的灵性和魅力。实际上,洛水文化在洛阳城市文化构建中并非挖掘殆尽,如洛阳桥新桥建成后,老桥并没有撤去,这里已形成民间的早市晚市,商贩叫卖,热闹非凡,成为市井百姓的去处,仿佛是唐代天津桥的历史印记(此桥就在唐代天津桥遗址附近)。如果利用此桥打造一个商业市场,恢复一些唐代文学中记载的历史景观,这无疑是一个古代城市文化和现代商业经济完美结合的奇观。如果在当今的洛阳城市设计中,充分利用水资源和水文学,进行一些富有人文趣味的营造,会给我们的城市风景绘制出更动人的一笔。“长安重游侠,洛阳富才雄。”洛阳历来是文人汇集之处,也为我们留下众多文人遗迹和他们在洛阳生活的奇闻逸事,因此它的文化色彩更加浓郁。战国纵横家苏秦和西汉著名文学家贾谊都是洛阳人,《洛阳伽蓝记》卷二记载,洛阳城东青阳门外三里、御道北,有一居民区叫孝义里,曾经纵横六国的苏秦就葬在它的西北角。东汉后期的鸿都门学招收平民子弟,开设辞赋、小说、尺牍、字画等课程,堪称世界上最早的文学艺术专科大学。魏晋时期洛阳人文荟萃,很多文人学者汇聚于此。“竹林七贤”在洛阳的活动极为频繁,据《水经注》卷十六载,谷水从方湖转向东南,曲折东流,谓之阮曲,就是当年阮籍的故居。《世说新语•俭啬》记载说,王戎在洛阳有很大的庄园,“区宅僮牧、膏田水碓之属,洛下无比”。西晋时,“三张、二陆、两潘、一左”,均是活跃于洛阳文坛的著名作家。据潘岳《闲居赋》记载,这位闻名洛阳的才子诗人曾闲居洛水之滨,其宅园地处洛阳南郊,园内环境优美,花果树木种类繁多,相映成趣,“长杨映沼,芳枳树篱。游鳞瀺灂,菡萏敷披。
竹木蓊蔼,灵果参差”,“石榴蒲陶之珍,磊落蔓衍乎其侧。梅杏郁棣之属,繁荣藻丽之饰。华实照烂,言所不能极也”。[4]704-705在这里,潘岳和他的子孙们曾度过一段快乐自足的时光。而石崇在他的金谷园里举行的金谷聚会可谓开中国古代文人雅集之先河。隋唐是洛阳历史上最为鼎盛的时代,生活在这里的诗人更是数不胜数,笔者曾多次登上隋唐洛阳城定鼎门遗址博物馆的城楼,那里摆放着隋唐洛阳城的模拟沙盘,展示在我们面前的洛阳坊里,著名作家的旧居林林总总。想象他们居住在这里,用自己最华美的辞章吟咏着洛阳的生活,歌唱着那个时代,总让人浮想联翩,追慕不已。刘禹锡、权德舆居光福坊,宋璟、崔融居明教坊,李峤、苏味道居宣风坊,李翱居旌善坊,裴度居崇业坊,李绅居宣教坊,张说居康俗坊,苏颋居陶化坊,徐坚居会节坊,姚崇居慈惠坊,白居易、杜牧居履道坊,李居择善坊,牛僧孺居归仁坊,魏征居劝善坊等等。如果根据历史文献和考古发现,重建他们的故居,让人们欣赏他们的诗歌创作,就如同穿越在唐代历史的时空中,心潮澎湃地阅读一部唐代诗歌史。尤其是白居易,这位具有国际影响的诗人,他的诗歌在日本广受欢迎,有着极高的文学地位。《旧唐书》白居易本传云:“居易罢杭州,归洛阳,于履道里得故散骑常侍杨凭宅,竹木池馆,有林泉之致。”[5]4354白氏《池上篇•序》说:“都城风土水木之胜在东南隅,东南之胜在履道里,里之胜,在西北隅。西闬北垣第一第,即白氏叟乐天退老之地。”[6]1450他的故居在1992年10月14日至1993年1月4日进行了发掘,弄清了白居易故居的位置、居住区以及园林的部分布局和建筑特点,为恢复白居易故居提供了真实可靠的科学资料。[7]此外龙门东山上的香山寺则是白居易晚年隐居的地方。而白居易墓地白园,正是瞻仰这位伟大诗人的朝圣之地,这里的书法长廊,不但有中国书法家的墨迹,也有日本友人的书法作品,这正显示了日本人对这位文学家的推崇和赞扬。如果对这些文学资源在城市建设中能够恰切地运用,对构建洛阳的特色城市文化无疑有着积极的意义。
城市是人类文明的重要载体。美国著名学者路易斯•芒福德指出:“城市从其起源时代开始便是一种特殊的构造,它专门用来贮存并流传人类文明的成果;这种构造致密而紧凑,足以用最小的空间容纳最多的设施。”[8]33我们在遵循“城市,让生活更美好”的旨趣下,如果从自身的文化优势出发,用我们精致优美的文明成果来装点城市的生活,用我们丰富的文学资源赋予城市以灵魂精魄,用我们经典的传统文化创造当今城市文化的经典,实现传统与现代的结合,使城市更富有人文内涵、高雅意趣和地域特色,让文化成为城市中最美妙、最让人怀恋的地方,那时我们的城市将不再是千城一面,而是更有自己的个性和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