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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文字是目前可查的关于中国近代儿童戏剧品评的最早记载,具有相当珍贵的文献价值。关于儿童小说,梁启超提倡应该视之为教育国民的重要精神食粮,他在《译印政治小说序》中以欧美变革中小说的功用为例间接说明了这一点:“在昔欧洲各国变革之始,其魁儒硕学、仁人志士,往往以其身之所经历,及胸中所怀,政治之议论,一寄之于小说。于是彼中辍学之子,黉塾之暇,手之口之,下而兵丁、而市侩、而农民、而工匠、而车夫马卒、而妇女、而童孺,靡不手之口之。往往每一书出,而全国之议论之一变。彼美、英、德、法、奥、意、日本各国政界之日进,则政治小说为功最高焉。”很明显,梁启超把“童孺”也列为小说陶冶的对象,这无疑是对儿童与小说之间关系的新认识。梁启超虽未直接点出儿童与小说的关系,但是非常明确地指出,儿童与其他不同身份的成人一样可以读小说,通过小说能了解时政,接受教育,这样的观点可谓是震聋发溃。在传统社会里,对于成年人而言,小说尚不能登堂入室,列为正当读物;而梁启超居然提出儿童也可以读小说,这在中国文学理论史上的确是一次观念的革新。正是从这一点出发,梁启超身体力行,译介了两部外国小说供儿童阅读:一部为法国作家焦士威尔玛(即儒勒•凡尔纳)的《十五小豪杰》,另一部是法国作家佛林玛利安的《地球末日记》。梁启超还在自己主编的《新小说》上陆续发表以儿童为阅读对象的外国小说,这些小说对当时几代少年儿童影响极大,成为了他们了解世界的重要窗口。鲁迅在《南腔北调集•祝中俄文字之交》中曾写道自己当时在梁启超所办的《时务报》上看见《福尔摩斯包探案》时的惊奇感以及在《新小说》上看见焦士威玛的科学小说《海底旅行》之类的新奇感。周作人在《知堂回想录》中也曾回忆自己在南京时所受到的文学影响来源于梁启超在《新小说》中刊登的那些科学小说。梁启超有关儿童文学的理论思考,核心内容是强调儿童文学的教育作用。从这一点出发来考量儿童文学的创作特点,诗歌要通俗易懂,戏剧应声情激越,小说该启智增识,这实际上是梁启超有关儿童文学价值的思考。很显然,社会功利性是梁启超认同的儿童文学应具有的价值。在梁启超看来,儿童文学应该成为向儿童灌输浓郁爱国主义激情、开启心智、了解西方、增强自我知识与能力的手段。这样的儿童文学价值观显然带有极大的时代特征与局限性。儿童文学作为精神产品,其价值属性应是多方面的,但最根本的一点是:以特有的审美特性作用于儿童的精神世界,满足他们的精神需要,符合他们的身心成长,让他们感到精神上的愉悦与自造,从而促进儿童的全面发展。这样的价值观才能让文学与儿童和谐共处,从而真正发展儿童、完善儿童、提升儿童、有益儿童。梁启超的儿童文学价值观并没有彻底摆脱“文以载道”的传统文学思想。但是,梁启超首次将儿童与小说、戏剧、诗歌联系起来,并给予这些文体重要的地位,这无疑有益于拓宽儿童的视野与眼界,在中国近代儿童文学理论的建设中极具开拓性,对于当时的儿童文学观念的发展、儿童教育理念的更新都有着重要的启蒙作用。二除梁启超对儿童文学理论的探究外,当时还有几篇重要的儿童文学理论成果推动了中国近代儿童文学的发展。其中,刊于《杭州白话报》1902年上册“论说卷”的黄海锋郎的《儿童教育》是中国近代儿童文学理论批评的早期成果之一。黄海锋郎为笔名,真实姓名无以为考。这篇文章主要谈儿童教育问题,重视教育对儿童的引导作用,其中有部分文字涉及儿童读物的问题。作者先反后正,先提出儿童读四书五经只会“自幼至老,懵懂一世”,那“四书五经是圣贤的大义微言,就是胡子一把的老先生,也不能够明白这个道理,何况那是乳臭未干的儿童。所以儿童入塾读书,终日高声朗诵,却不晓得书中的意思,积久生倦,趣味毫无,反阻止了儿童好学的心思,埋没了儿童活泼的天籁”。
接着,黄海锋郎指出能让儿童陶铸天性的应该是“爱国的故事”与“为人的箴言”。黄海锋郎的儿童读物观虽然是只言片语,在当时却是一种极有冲击力的文学观点。作者明确将四书五经、《三字经》《千字文》等蒙学教育的惯常读物定位为让儿童“受害无穷,脑门受伤,便成废物”的罪魁祸首。从现有资料考察,这是近代明确反对传统儿童蒙学教材的最早文字记载。此外,黄海锋郎提出的儿童应读爱国故事与为人箴言的看法与同时代梁启超的观点如出一辙,都是从儿童文学的教育作用与社会功利作用来考察儿童与文学的关系的。同时期徐念慈的《请为儿童写作小说》也是近代儿童文学理论发展史上的重要论文。徐念慈,近代著名小说作家与理论家,热衷于小说创作与理论研究。他在1908年《小说林》第9和第10册上连续刊载了有关小说理论的专文《余之小说观》,其中第8节为《小说今后之改良》。20世纪初,“小说界革命”在文坛掀起,小说的社会作用遂为有识之士所悉知。阅读小说是国民之精神需要这一观点也同样适用于儿童读者。在梁启超首次将儿童与小158说联系起来之后,提倡小说革命的徐念慈提出,应该专门为儿童创作一种属于他们的小说,这无疑将梁启超的儿童小说观向前推进了一步。徐念慈撰写了专文《请为儿童写作小说》,详细陈述自己对儿童小说的认识:今之学生,鲜有能看小说者(指高等小学以下言)。而所出小说,实亦无一足供学生之观览。余谓今后著译家所当留意,宜专出一种小说,足备学生之观摩。其形式,则华而近朴,冠以木刻套印之花面,面积较寻常者稍小。其体裁,则若笔记,或短篇小说,或记一事,或兼数事。其文字,则用浅近之官话;倘有难字,则加音释;偶有艰语,则加意释;全体不逾万字,辅之以木刻之图画。其旨趣,则取积极的,毋取消极的,以足鼓舞儿童之兴趣,启发儿童之智识,培养儿童之德性为主。其价值,则极廉,数不逾角。如是则足辅教育之不及,而学校中购之,平时可为讲谈用,大考可为奖赏用。想明于教育原理,而执学校之教鞭者,必乐有此小说,而赞成其此举。试合数省学校折半计之,销行之数,必将倍于今也。
徐念慈的此番细论不同于之前黄海锋郎的泛论,他力求遵循儿童读者的接受特点,从形式、体裁、文字、描图甚至价钱上提出了“儿童的文学”的具体特点,这实际上是从接受主体的角度考量儿童文学作为文学消费应该具备的构成要素。这里的文学消费不仅有物质上的消费,如提出读物的定价应“极廉,数不逾角”;还有精神上的消费,儿童读后可以“鼓舞儿童之兴趣,启发儿童之智识,培养儿童之德性”。虽然徐念慈对儿童小说的精神价值的提倡有过于强调教化作用之嫌,但其从儿童特点出发的立足点无疑对当时的儿童文学创作与理论都有实在的参考价值。1909年11月刊行的《教育杂志》第12期发表了未署作者姓名的文章《儿童读书之心理》,这篇文章是近代中国儿童文学理论发展史上第一篇系统分析作为儿童文学的接受主体儿童的阅读心理的专文。文章首先指出儿童所读之书对于儿童意义重大,依据是:“儿童至能读书之时,其精神即渐渐飞跃”;在精神成长的同时,“道德上身体上精神上堕落之危机,亦即发生”,所以对成长期的儿童“万不可使其精神衰弱昏昧,且须留意其所读之书”。那么什么样的书适合儿童阅读呢?作者立马给出三条建议。第一条为“以言日常生活之事,又富有趣味者为佳”。
儿童书必须贴近儿童的生活,同时又富有趣味。这样的观点是只有蹲下来与儿童对话、用儿童的心思考过的有识之士才能体悟得出的结论!在此基础上,作者又进一步指出关于世上的苦与难、是与非,如果儿童不知道的也应该告诉儿童,不要为儿童关闭,应该让儿童知道、了解,这样才能辨别、认识社会。对于是否应该把社会真实的黑暗与悲哀之处展示给儿童,这一直都是儿童文学研究者争论的话题之一。这篇文章的作者不仅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而且还提出了自己对这个问题的明确态度,这在20世纪中国儿童文学理论还处于开荒状态的背景下,实属难能可贵。很显然,作者让儿童了解真实人生的态度具有现实主义的文学倾向,他希望儿童通过阅读图书了解社会中的善与恶、丑与美,知晓人生,洞悉现实世界的种种真实世象。文章对读书的建议之二为:儿童应读他们爱读的书。如果想让读书有益于儿童,那么必须重视儿童的意见。作者以统计数据为依据,指出学堂让儿童读的书其实儿童喜欢的并不多,并提出学校在配备图书时应充分尊重儿童的意见。作者对儿童自身的兴趣给予如此重要的地位,正体现出了他将儿童观与儿童读物观有机联系的理论体悟。他认为儿童的兴趣必须要予以重视,这样的儿童观推导出的结论正是儿童读物必须要满足儿童的兴趣,只有儿童爱看的书才能有益于儿童。将关注的目光放在儿童身上而建构起的儿童读物观不正是现代儿童文学时期“儿童本位”文学观的初始表达吗?新文化运动时,儿童文学理论的一项重大成果即为儿童本位的儿童文学观,其核心观点正是儿童文学在创作时要完全尊重儿童的独立人格,遵循儿童的心理需要,满足儿童的兴趣。从这点出发,笔者认为,儿童文学本位观的首倡者不是公认的周作人,而是此文的作者无名氏先生(抑或女士),他的这声“儿童读其嗜读之书”在“经夫妇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移风俗”仍占主导意识形态的晚清可算是一声另类的呐喊与呼吁。只可惜这声音太微弱,直至五四时期才变得强劲有力。
阅读建议之三为:“史传中之大种族深化、叙事诗及其他古典等”皆可以成为儿童“精神的滋养物”。理由是,“少年时代恰与神话时代相当”,因此,神话故事比现代文明更能让少年理解。将少年时代与人类的神话时代相提并论,这不正是西方人类学有关原始心理理论的核心观点吗?西方人类学是19世纪中叶以后出现的一门新学科,认为人类的文化与社会都是由低级向高级分阶段进化发展,并提出了儿童的成长与人类进化的程序完全一致的“复演说”。从“复演说”可以推导出,儿童的思维与原始人的思维具有一致性,因此儿童必然喜欢并理解有关记录人类原始文明时期的神话与传说。西方进化人类学派的“复演说”对五四以后的中国现代儿童文学理论影响极大,周作人、赵景深、张梓生等现代童话理论的建构者都是在其影响下进行有关童话起源和分类的酝酿的。无名氏先生的观点(“神话故事,与少年之关系,较现今之文明,尤为密切”)很显然有“复演说”的影子,由此我们可以推断出西方人类学早在五四之前已经开始被中国的有识之士发现并运用于儿童文学的研究中了。这比中国较早运用人类学理论来研究儿童文学的专论———即周作人1913年8月发表在《教育部编纂处月刊》第1卷第7期的《童话研究》一文———还早近四年。
梁启超、黄海锋郎、徐念慈及《儿童读书的心理》的作者无名氏等屈指可数的几位研究者的成果构成了中国近代儿童文学理论发展的主体研究现实。窥一斑而见全貌。他们的研究成果凸显出近代儿童文学理论的历史特点。首先,中国近代儿童文学理论整体呈现研究材料零散,研究观点表述粗浅,研究成果形式简单的总体特点,与同时期的成人文学文论著家蜂起相比,近代儿童文学理论声音微弱,发展缓慢。其次,虽然中国近代儿童文学理论发展散、粗、浅、陋,但是却对中国现代儿童文学理论的自觉形成与发展起到了重要的铺垫与推进作用,尤其是梁启超关于儿童诗歌、戏剧、小说的文体思考对于现代儿童文学理论起到了重要的启蒙作用。此外,近代儿童文学理论家虽然观点陈述有限,但却在有限的表述中直击儿童文学理论研究的诸多核心问题,比如儿童与小说的关系、儿童的阅读接受心理、儿童文学的体裁特质、儿童文学的语言特点等。这说明,近代儿童文学理论研究虽然可研究的材料匮乏。当时并未产生真正的儿童文学作品,但这并不影响儿童文学理论家思考的理性深度。比如,梁启超有关儿童文学的教育功能理论涉及到儿童文学的文学性与教育性的价值探讨,从现代儿童文学延续到当代儿童文学这一直都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学术问题。可以说,近代儿童文学理论的诸多思考维度无疑为后代中国儿童文学理论的发展开拓了广阔的理论方向。对于中国近代儿童文学理论研究虽然一直甚少,但是其呈现的事实表明,这是一段不容忽视的儿童文学理论发展历史,我们在将更多的研究重点放在现代儿童文学理论、当代儿童文学理论的同时也应该对中国近代儿童文学理论予以足够的深究与挖掘,这是尊重历史、还原学术脉络发展的需要。
作者:王蕾单位:首都师范大学初等教育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