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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亚五国投资环境的商业要素分析
(一)融资环境比较任何企业在长期经营中都会面临资金周转问题,融资方式和融资便利程度是外国资本进入一国市场前必须考虑的因素之一。融资方式包括内源融资和外源融资,其中外源融资包括银行贷款、发行股票或债券、融资租赁等;③融资便利程度包括贷款手续复杂性、利率水平的高低、证券市场是否成熟等要素。中亚五国经济发展程度不一。开放程度较高、市场比较成熟的哈萨克斯坦对在其国内投资的外国企业没有特别的融资限制,实行国民待遇。2013年底外国企业的贷款利率约14%,虽是国内企业的两倍左右,但相较其他四国已不算高。值得注意的是,与其他四国相比,由于中国银行、中国工商银行在阿拉木图市已开设分行,可以更好地为中国企业提供融资便利。另外该国的证券市场经过十余年发展已有一定基础,已为2200余家企业提供了证券交易平台。其他四国的融资环境与哈萨克斯坦相比则差距较大:(1)土库曼斯坦和塔吉克斯坦两国没有证券市场,吉尔吉斯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虽有证券市场,但运行极不成熟,这就意味着上述四国的外资企业只能通过银行贷款融资;(2)就银行贷款而言,上述四国国内银行普遍规模较小,金融服务水平低下,但贷款利率却很高。其中,塔吉克作为最不发达的国家,近年的贷款利率却维持在24%~36%的高水平,乌兹别克的贷款利率也高达17%~24%。土库曼斯坦贷款利率稍低一些,约为10%,但对外企贷款有特别的限制;(3)上述四国还有一个相似之处,即信用卡普及率低,这使得非现金支付手段受到很大限制。最后,截止2013年底,中国国内银行都未能在上述四国设立分行,在该地区投资的中资企业只能通过四国的国内银行融资。困难重重的融资环境,对有意在四国投资的中资企业而言,是做出投资决策前必须考虑的不利因素。
(二)投资经营成本比较日常经营成本的高低直接影响投资者的盈利预期。该项主要包括土地和房屋等不动产的使用成本、水电气等基本生产生活资料的消费支出、劳动力的使用成本,以及受基础设施完备程度影响带来的物流成本。中国企业在中亚五国投资,日常经营成本也是决策前要考虑的重要因素。水、电、气使用费率方面,由于中亚五国的水、天然气等资源分布极不平衡,利用水平参差不齐,④所以水、电、气等生产生活基本原料的成本差异较大。劳动力使用成本,包括员工日常工资福利等显性支出,还包括各国法律规定的企业或雇主应该依法为员工缴纳的各项社会保险、培训等隐性支出。中亚五国中,哈萨克斯坦工人受教育程度较高,个人素质也是五国中最好的,相应地员工平均薪酬在中亚诸国最高。其他四国存在工人受教育程度不高、熟练技工短缺的问题,但廉价劳动力充足。中亚五国对企业为员工缴纳社保一项规定差异较大,支出水平最高的是乌兹别克斯坦,社保费用约占员工工资的40%左右,而土库曼斯坦法律规定员工的社保费用约为员工工资的20%。相似之处在于,无论费用高低,五国都规定,社保费用全部由企业或雇主承担。中亚五国都为内陆国,除哈萨克交通、通信、互联网络发展较好外,其他四国都存在着交通通讯等基础设施不够完善,互联网络体系不够发达的情况,这其中尤以塔吉克基础设施最为落后。这些因素无疑增加了商品流通的成本。
二、中亚五国投资环境非商业要素分析
外国直接投资在东道国除了面对日常经营的商业风险外,还面临着政局动荡、东道国经济发展战略和法制环境变化,以及政府行政效率等诸多不可控的非商业风险。非商业风险的不可预见性与不可控制性使得外国投资者的投资收益更难把握,也是引发国际投资纠纷最多的原因之一。中亚五国投资环境中的非商业要素,受各国政治环境以及经济发展战略的影响,差异较大。
(一)自然资源比较中亚五国丰富的自然资源是其发展经济、吸引外资的重要筹码(如上表3所示)。从自然资源的种类和分布来看,哈萨克斯坦、土库曼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的石油天然气资源丰富;塔吉克斯坦水资源人均拥有量全球第一,水电兴国是其基本国策;塔吉克、哈萨克、乌兹别克三国的各种贵金属储量惊人;吉尔吉斯在资源方面没有太大优势,虽有矿藏但开发不够,而水资源也很丰富,人均水资源拥有量也位居前列。总体而言,中亚地区自然资源开发不足,潜力巨大,这是该地区吸引外资的优势所在,也是近年来这些国家吸引外国投资最多的领域。
(二)政治环境比较在国内层面,自苏联解体,中亚五国独立至今,有从未更换总统,因而政策连续性好、政局稳定的国家,如哈萨克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也有政权曾经发生非正常更迭导致政局不稳、影响投资者信心和安全感的国家,如吉尔吉斯斯坦。其中哈乌塔三国自独立后20余年来,一直是同一人担任总统执掌大权,如此稳定的政权带来的优势是国家吸引外资的优惠政策能够持续发挥作用,使外资放心进入其国内市场。正如硬币的正反两面,任职20余年的总统年事渐高,时间越长,外国投资者对总统突然离世引发其国内局势动荡的担心越严重。特别是在各方面发展都遥遥领先于其他四国的哈萨克斯坦,对纳扎尔巴耶夫总统身后哈萨克政局可能发生的变化,中国投资者应当未雨绸缪,早作谋划。在国际层面,中亚五国与中国外交关系良好,但必须考虑到俄罗斯在该区域巨大的影响力、美国“东进政策”所带来的变化,以及恐怖主义问题。除土库曼斯坦因为被联合国大会承认为永久中立国而不能参加任何军事联盟外,其他中亚四国都是上海合作组织的成员国。上合组织近年来加大了打击恐怖主义的合作力度,但由于中亚五国国内居民都以穆斯林为主,加之毗邻阿富汗、巴基斯坦等恐怖活动猖獗的国家,特别是塔吉克首都杜尚别距离阿(富汗)塔(吉克)边境不到200公里,因此在这些地区投资,提高警惕防范恐怖活动的破坏是不容回避的话题。
(三)行政和法制环境比较国内法制不健全是中亚五国投资环境的短板,并且五国都经常发生以总统令、内阁规定等文件调整外商和外国资本在其境内活动的情形,这就大大增加了投资环境的不确定性和不可预期性。①而包括哈萨克斯坦在内的中亚国家普遍存在政府运行效率低下、官员贪腐行为多发、权力寻租和执法随意性较大的现象。从事反腐败研究的国际非政府组织“透明国际”主要用两种指标(“清廉指数”和“行贿指数”)来衡量一个国家的腐败程度,其中清廉指数反映一个国家政府官员的廉洁程度和受贿状况。清廉指数虽不能绝对准确地体现一个国家的行政和法制环境,但能够较为客观地从侧面表明该国行政和法制体系的运作效率。在包含约180个国家的“全球清廉指数”排名榜上的名次(如表4所示),清楚地显示出中亚五国政府清廉状况不佳,行政和法制环境都有很大的改进空间。这种法制不彰的情形,也是中国投资者做出投资决策前必须考虑的因素之一。即便做出投资决定或已在当地开展投资活动,也应有充分心理准备,对涉及政府行为的事项,应适当调整心理预期。
(四)经济发展战略和鼓励投资产业策略比较基于本国经济现状和发展策略,中亚五国的经济发展战略和鼓励外国投资产业策略各有不同。哈萨克斯坦尽管矿产资源丰富,但对外国在该领域的投资限制越来越严格,矿产开采以外的产业是其鼓励的投资领域。矿产资源同样丰富的乌兹别克斯坦本是传统农业国,但正在向工农业并重的国家转变,而且也已对流向其重点资源领域的外资有一定限制,无线电子、轻工业、食品工业等产业则鼓励外资进入并从税收方面给予减免优惠。油气资源丰富、沙漠风光独特的土库曼斯坦先后制定了国家发展战略的中长期纲要。纲要显示,油气开发、化工、电力、纺织、交通通讯、旅游是其优先发展的产业,也是鼓励外国资本重点投资的领域。经历过两次政权非正常更迭之后,吉尔吉斯斯坦已经意识到社会稳定对经济发展的重要作用,2012年出台的《2013-2017年吉尔吉斯共和国稳定发展战略》把稳定做为国家各方面最重要的目标。在此基础上,吉尔吉斯鼓励外资重点投向其燃料能源开发、交通运输、环保等领域,电力、矿产开发、农业、轻工业和服务业也是其经济优先发展的方向。经济落后、资源开发利用不足的塔吉克斯坦在《截至2015年的国家发展战略规划》中明确指出,交通、能源、粮食安全等问题是塔吉克经济发展的主要瓶颈,因此,水电工程、交通行业、农业该国鼓励的外国重点投资的领域。
三、结论及应对之策
(一)中亚五国投资环境提升与吸引外国投资毋庸置疑的是,中亚五国作为一个整体经历了强劲的经济增长,成为正在崛起的重要的对外投资目的地。在过去十年间,流向这一地区的外国直接投资从每年20亿美元增加到了每年超过190亿美元。联合国贸发会议《2014丝绸之路投资指南》指出,在诸多有投资价值的领域中,潜力最大的是交通和能源业,③投向这一地区的外资来源国主要为俄罗斯、美国、中国、荷兰和土耳其等。但中亚五国在投资环境方面有明显的差异。综上所述,无论从基础设施水平、金融环境,还是从政治环境、劳动力市场等方面来看,政局稳定、经济水平较高的哈萨克斯坦吸引外资的能力远超其他四国。十余年来无论是外资流量还是存量,哈萨克吸引的外资数额都远远超过了其他四个国家吸引外资的总和,是中亚五国中最具有投资吸引力的国家。但近年来中亚国家的经济发展战略可能会对该地区的外资流向产生一定的影响。哈萨克在资源领域对外资的限制必定会将一部分有意投资其资源领域的外国资本挡在国门之外,而土库曼和塔吉克却在大力吸引外资开发其能源业。乌兹别克也同样在资源领域对外资有着巨大的吸引力,2013年前九个月吸引外资的领域统计表明,乌兹别克石油天然气领域吸引的外资比例仍然占据绝对多数,高达58.9%。①而经历过两次政局动荡的吉尔吉斯,现在也在奋起直追,通过修改法律、设立经济特区等措施,增强其吸引外资的能力。尽管塔吉克各项指标均处于最不利的地位。但如《2015全球营商环境报告》所指出的,在过去的一年里,塔吉克的改革力度令人瞩目。中国与中亚五国中三国接壤,中国西部地区多个民族与中亚各国的主体民族有着深厚的历史渊源。地利与人和的先天优势,使得中国成为该地区最主要的投资国之一。据2014年前9个月的统计,中国是吉尔吉斯斯坦第一大直接投资来源国②,同时也是乌兹别克斯坦第一大投资来源国。另据商务部统计,到2014年6月为止,中国对塔吉克斯坦的投资额仅次于俄罗斯,是塔吉克第二大投资来源国。另外,中国还是哈萨克斯坦第四大投资来源国。中国每年对哈萨克的直接投资无论从流量还是从存量方面来看,也都远远超过了中国对其他四国直接投资的总和(如表6所示),与全球趋势一致。
(二)中国对中亚五国投资环境关注的重点与对策中国对中亚诸国的投资既具有相似性又各有侧重,③因此对投资环境相关要素的关注也因投资产业领域而有所差别。例如基础领域的长期投资,必须重视东道国政治稳定性、行政与法制环境,而低廉的劳动力成本则对劳动密集型产业的投资者颇具吸引力。一般而言,在影响投资环境的诸多因素中,先天的自然资源和后天的政治大环境都是中国普通投资者无法左右的。而营商便利度、投资经营成本以及经济发展策略都与东道国法律政策的变化息息相关,所以中国投资者对中亚国家投资环境更应该关注的要素是:投资领域是否与东道国经济发展战略和鼓励投资产业一致,东道国的营商便利度、与投资活动直接相关的经营成本、东道国法制环境对外资的友好性、行政效率和透明度、融资便利性。丝路概念带来了投资良机。基于投资者对中亚五国的融资环境和行政与法制环境普遍缺乏信心,随着“丝绸之路”概念的提出,中亚国家也必然会与中国合力提升其投资环境,以吸引更多的中国投资。同时,为了顺应中亚国家的经济发展战略造福当地民众,中国投资者也应该尽力拓展新的投资领域。只有双方共同努力,才能找到更好的解决途径。1.融资平台的突破2014年10月,中国政府倡导成立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和丝路基金,旨在通过长期低息贷款,支持亚洲地区特别是“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基础设施建设,并将优先用于区域内基础设施项目的商业投资。④这对在中亚五国的中国投资者解决融资问题无疑会起到极大的推动作用,中国对中亚五国的投资毫无疑问会迅速增加。同时,随着中亚国家基础设施的完善和投资环境的提升,反过来又将进一步促进中资企业在相关国家的投资步伐和力度。2.中亚国家行政与法制环境的提升近年来,中亚诸国努力提升其政府机关办事效率和执法水平,进一步健全其外国投资法制。例如,塔吉克斯坦在2007年修订的《投资法》中,允许外国投资者将双方的投资争议提交国际仲裁解决;对于国内法律修改可能影响投资者利益的,土库曼斯坦和吉尔吉斯斯坦允许外国投资者在相关法律修改后10年内选择适用对其最有利的新法或旧法条款。未来中国-中亚五国还将通过修订双边和多边经贸投资条约,稳定中亚诸国的投资环境。①借助丝路平台,相信中国在这一地区的投资将会更有法律保障。3.投资领域的拓展除传统领域之外,②《2014丝绸之路投资指南》指出,中亚国家的旅游业、农业产业、化工业、设备制造业、信息技术领域都是新的投资方向。2014年6月,“丝绸之路”旅游专列已从丝路起点中国西安出发。随着中亚五国旅游市场的开放,其独特的历史文化和民俗风情必将吸引越来越多的游客,丝路旅游专列也必将延伸至五国国内,中亚五国的旅游业值得中国投资者关注。中亚五国的农业也值得中国投资者期待:哈萨克的小麦,乌兹别克、土库曼的棉花都在世界前十大出口国之列。在这些领域的投资既能取得较高回报,同时也让中国主要农产品有了稳定的进口渠道,保证了国内农产品市场的供应。随着中国经济实力的增强,中国对外经济的重心逐渐由货物贸易转向国际投资。“一带一路”概念提出后,中国必将更加重视对中亚地区的直接投资;而中亚国家也在积极推进国内体制改革,不断完善投资政策法规,努力改善投资环境,积极鼓励外商投资。虽然在中亚国家投资充满各种风险,但风险与机遇并存,未来机遇大于风险。对中国投资者来说,在投资前充分实地考察投资项目和市场,精心调研、合理预期、谨慎决策,不轻信合作方或他人的口头承诺,不轻易做出投资效益承诺;对涉及到投资收益、己方权利等事项,通过书面合同加以详细约定,聘请当地律师进行法律审查,并尽量获得东道国政府的书面认可和承诺,严格守法经营。在经营期间,与当地政府建立并保持良好关系,积极参与当地社会活动和慈善事业,树立良好企业形象,遇有纠纷及时向当地政府、中国驻当地使领馆寻求帮助,必要时可依法提请国际仲裁,切实保护自身权益。
作者:岳侠钱晓萍单位:西安文理学院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