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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我国传统舆论的构建模式和场域制造
公共舆论具有强烈的可操控性,美国著名传播学者李普曼很早就洞悉到了该点。在相关专著中,他提出了“拟态环境”(pseudoenvironment)的概念,指出公众所处的信息世界并不是现实环境的真实再现,它不过是传播媒介通过对象征性事件或信息进行选择和加工,重新加以结构化之后向人们揭示的环境。“我们不妨这样假定,每个人的行为依据都不是直接而确凿的知识,而是他自己制作的或者别人给的图像。”[10]而且,这个拟态环境所构成的符号世界,在大众传媒的快速发展过程中,越来越和客观世界互相混淆。李普曼极力阐述着这样一种观点:大众媒体创造了我们头脑中的象征性的想像,这些想像有可能与我们经历的“外在”世界完全不同。同时,大众媒体充当了现实世界的某个事件和我们头脑中对这个事件的想像之间的主要连接物,并逐渐占据了我们的“主观世界”。结果,公众越来越把这个拟态环境作为客观世界来认识和把握,生存在媒体设计的信息世界中而非客观的现实社会。公众的思维只是媒体的思维,公共舆论是被制造出来的,是一种“同意的生产”,而不是“同意的产生”。更直接的说,公众不过是媒体的背书机,所谓的公共舆论只是媒体精心炮制的镜像。因此,从古至今,作为舆论制造的工具,媒体往往服膺于国王亦或是政治家,从来都没有实现过真正的独立。在柏拉图时代,充当媒介功能的诗人、歌者和文学家们通过“富有启发性的故事而不是通过训诫来劝服一大批或一群暴民,使其安其位,各尽其责。”
以此实现献身城邦的目的,而国王要做的便是搜罗和控制住这些诗人和文学家,使之为自己服务。即使城邦演变成国家,国王换做了政客,媒体也依然受着政治的摆弄。李普曼指出“现代政治的秘密在于对媒体符号的战略性运用,通过这些符号,统治者可以把自己包装成大众利益的代表,视觉符号可以让人们的情感倍增,思想弱化……领导者可以将杂乱的大众感情调集在一起,谁掌握了大众情感的符号,谁就基本掌握了公共政策的手段,控制了当下的情势。”[12]即便自我标榜新闻自由的美国政府,一方面虽然碍于体制要求而难以直接操控,但另一方面却在积极渗透各大媒体财团,对相关报道进行阻挠和扭曲。郭小安从宏观层面指出国家和媒体的这种关系表明“一个国家的媒体生态事实上是国家权力架构的反映……大众媒介处于各种权力的互动和博弈中,不可避免地要受到各种权力的约束和影响。”
但总的来看,传统媒体虽然受到了政治机构的影响甚至是操纵,却依然发挥着重要的作用。一方面,媒体发挥着整合和过滤的作用,将民间舆论中的各类政治诉求通过打包的方式输入政治系统并提前过滤掉有害信息。另一方面,媒体充当了翻译者的角色,在政治系统的各类信息进入公众视野之前,预先作出解读和评价,从而引导民间舆论形成合理预期,同时将生硬的政治宣传进行软性化处理,使公众更易接受。正是媒体构建起的媒介舆论场分隔了民间舆论场和官方舆论场,充当这两个场域的中介,避免了两者的直接对冲,从而表现出某种场域转换和对接的功能,使得公众语境层面杂乱无序的利益诉求和官方政治层面的强行意识灌输在媒体场域中达到平衡和共融。然而,在新中国成立初期,基于体制性的原因,我国的媒体舆论场和官方舆论场高度重合,破坏了场域间的平衡。早期研究中国传播制度的学者指出我国的新闻业采取的是“苏联共产主义报业理论”。该理论源自20世纪的苏联,依据是马克思、列宁主义,强调传播媒体存在目的是支援马克思主义,为人民服务。“苏联共产主义报业理论”相信真理只有一个,而且发言人也只有一个即共产党或党的领导人。在共产主义社会中,传播媒介的角色定位是集体的鼓动者、宣传者及建设共产主义的教育者。传播媒介具有强烈的工具性,为党和国家服务,并且为国家所拥有。也就是说,整个媒介结构异化为政治系统的一个组成部分。而一旦失去媒介场对官方舆论场和民间舆论场的转换、联结功能,结果将是官方舆论场对民间舆论场的直接吞噬,于是舆论一律的畸形传播现象便应运而生。在舆论一律的场域中,你将分辨不清哪些是公众的意见、哪些是媒体的意见,哪些又是政府的意见,某种超然的政治意志将主宰一切,并代替人们的理性思考,成为让所有舆论单元面朝一处的权力核心。在舆论一律的场域中,人们只能听到一种声音,而且是自己的声音,真实和虚伪根本无关紧要。以时期的地方报纸为例,1959年10月《南阳日报》公布河南南阳地方工业提前65天完成1959年生产跃进计划,秋季粮食比1958年增产27.7%,万亩水稻亩产800斤以上,22.4万亩棉花亩产皮棉150斤以上,86万亩红薯亩产6000斤以上。22.6万亩玉米亩产350斤以上。实际上,当年全区农业总产值比上年下降2.75%,农业总产值比上年下降23.02%,工业总产值比上年下降78.76%[15]。
而《人民日报》对时期的这种现象发出了这样的评论:“打开最近各地的报纸,真个叫人心花怒放。跃进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革命的干劲洋溢在字里行间。农村中每天有近一亿人热火朝天地进行水利建设;城市中千百万职工,正在敲响挖掘潜力的锣鼓,一而再、再而三地突破原订的计划指标。”[16]在舆论一律的场域中,政府因得不到正确的信息,制定着一项项错误的决定;民间舆论则因缺乏合理的引导,在盲目乐观的氛围中编造出一幕幕自我麻痹的荒诞剧。总之,一旦媒介舆论场急剧萎缩,政府和社会的互动将难以开展,政治沟通本身也会失去意义,政治参与更是无从谈起。只有通过媒体构造出官方和民间交流的中介域,国家才能实现对公共舆论的有效领导,公众才能进行有序的政治参与。这种国家———舆论模式并不是最理想的,但是至少可以维持国家和社会的相对稳定。然而,这种模式在社会转型和现代化的过程中发生了嬗变并呈现出式微的迹象。
二、社会变迁与公共舆论
社会变迁展现了一切社会现象发生变化的动态过程及结果,它源于社会体系为适应新的需要和不平衡,对原有结构进行重新调整的需求。某种程度上,网络舆论场的形成虽然得益于信息技术自身的发展,但作为一种社会现象,它更是社会变迁过程中各类结构要素变化的逻辑结果。
(一)社会整体结构的变迁经典社会变迁理论认为,人类社会处于线性发展过程,整个社会形态从军事社会向工业社会演变,而工业社会则是人类社会发展的理想形态。工业社会的特点之一是社会分工的不断细化,以及由此产生的社会结构的整体分化。斯宾塞是这样描述社会变迁的这一过程的:人类社会在开始时,每一个个体既是作战者,又是耕地者;既烘烤面包,又制造工具。随后,军人、工匠、铁匠和面包师傅,便构成了不同的社会阶层,这就是从同质到异质的转化过程。人类社会通过个体的集成,经由运动的分散,凝聚为部族、城邦。人类社会的进化过程,从集成到均衡,呈现出量的演化[17]。随着我国由传统型社会向工业社会、信息社会的转型,我国的社会结构也将由简单转向复杂、由同质变为异质,整个社会的开放程度和流动效率也将显著提升,从而产生一批新的社会阶层比如“农民工”、“个体户”、“北漂族”等等。而社会结构的这种多重分化十分有利于公共舆论构建的张力形成,因为异质性的舆论主体结构将使公共舆论朝着不同向度深度扩展,进而吸纳大量不同主体的意见。这些基于不同利益、视角进行的舆论表达经历了孕育、发展、成熟和衰变的过程,彼此又存在互相拉扯的动力,从而使得舆论本身保持着鲜活的生命力,得以在更大的范围内进一步传播。在结构分化的基础上,现代化本身的意蕴也极具丰富,包括了国家发展的城镇化、工业化、大型组织的科层化、公共权力的世俗化以及正规教育的广泛普及,传播媒介的快速发展等一系列内容。就我国而言,自1978年实现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社会发生了巨大变化,这些变化为公共舆论场域的建立提供了相当丰富的议题资源:既有大到国家层面的顶层设计,也有小到社会个体的生活隐私;既有征地拆迁的社会阵痛,也有大灾大难面前社会互助的温情和感动。总之,不管是大是小、是喜是悲,公共舆论指向的对象不断趋于多样化,内容也几乎涵盖了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议题资源的极大丰富将有助于公共舆论的构建和发展。需要指出的一点是,除去表达目标以外,表达本身也具有价值。对于生活在高科技社会中的多数人来说,生产的增长已大大超过人口的增长,人们的平均寿命和主观惬意感已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在新的社会价值体系中,早期工业化的重心即强调经济增长的倾向退居到次要位置,人们更关心的是经济增长对社会和环境的影响。而在个人层面上,“最大限度地获得经济收入已非首要目标。对越来越多的人来说,更重要的是表达自我和渴望从事有意义的工作。”舆论本身正成为舆论的目的。
(二)社会心理结构的变迁社会变迁过快以致超越心理的承受极限,将导致大量失范行为。法国社会学家涂尔干通过对自杀现象的研究,揭示了心理图式的这一变化。涂尔干认为,个体心理的平衡源于欲望的达成,为了合理引导社会成员的求欲行为,社会会自发的形成一系列等级秩序和制度规范进行控制。但是,过快的社会变迁在生产大量欲望的同时,也将使制度化水平较低的社会失去原有的控制能力。于是制度外行为大量涌现,弱势群体的相对剥夺感也与日俱增。最终,整个社会的精神世界发生嬗变,甚至逐渐被撕裂。我国的社会变迁过程和其他发达国家相比,其剧烈程度更大,跨度更宽,影响范围也更为深远,因而完全有必要加强对社会心理层面的审视。南京大学社会学教授周晓虹为了强调社会心理的重要性,提议学界引入“中国体验”这样一个全新概念。他指出“‘中国体验’是中国人民在宏观变迁的背景下发生的价值观和社会心态方面的微观变化;既包括积极的心理体验,也包括消极的心理体验,前者诸如开放、流动、竞争、进取、平和、包容……后者诸如物欲、拜金、浮躁、冷漠、缺乏诚信、仇富炫富……”[19]而中国体验的最重要特点在于“人格的边际化或社会心态的两极化”,具体表现为“传统与现代的颉颃”“理想与现实的落差”“城市与乡村的对峙”“东方与西方的冲突”以及“积极与消极的共存”。总的来看,这样一种连续转弯且极端对立的社会心态难以有效地自我调适,结果“整个社会表现出来的现象是,每种人都多多少少有‘不守其分’或‘不安其位’的行为,每种组织都多多少少有越界逾限的作风。”[20]特别是在变迁过程中,各种社会思潮与观念将不断重组,传统的意识形态则趋于解构,整体呈现出对体制内的逆反情绪和体制外的仇富心理:一方面,公共舆论对体制内一些带有符号性的物象进行戏谑式的嘲讽和黑色幽默式的暗喻;另一方面,社会整体失范行为的增多导致部分投机取巧者的一夜暴富,从而引发社会的强烈不满并升级为仇富行为。这两种不满并非源自成员自身环境的直线恶化,而是变迁过快情景下,社会预期的提高和相对比较下的心理落差所致,也就是说其根源不是因为我们的环境变坏了,而是变得“太好了”。但是,这种不满依然有向怨忿转化的危险并逐渐弥散,从而内聚破坏社会的现实力量。总之,社会个体在快速的变迁过程中经历了各种复杂的心理体验,积蓄起强烈的心理压力,同时也就产生了释放压力、寻求平衡的动机。这些动机通常以发泄的方式得到消解。于是,受众在相似的心理场作用下相互聚合、彼此安慰,并在雷同的心理语境下制造舆论。这些舆论既是发泄不满、寻求慰藉的产品,也是个体尝试适应社会变迁的努力。所以,即使这些舆论充满了语言暴力,我们也应抱以更平和的心态面对。
(三)社会治理结构的变迁社会治理结构的变迁主要表现为国家与社会关系的重新调适,以求更好地厘清两者的行为边界,并给社会充分的活动空间。因此,单中心的治理结构开始向网状结构演变,政府不再充当全权的管理者角色,而更多的体现协调和决策的功能,与其他社会主体的关系也亟需重塑。就我国舆论环境而言,主要反映在政府与媒体关系的再定位。然而,我国政府在全能主义模式的惯性影响下,面对媒体和公共舆论时,依然在用老脑筋思考新问题,对媒体的运用简单粗暴、惯于长官意志,对公共舆论置若罔闻、听之任之。官方媒体被大量的空话、套话和会议精神所填满,而政治家们则在一遍又一遍的重复那些“正确的废话”。这种呆板的舆论环境极易激发社会的某些对抗心理,这既有变迁过快下社会心理结构的不稳定因素,也隐藏了大众教育普及下政治行为再认识的冲动。总之,政府的公信力遭到了史无前例的质疑,民众对政府的调查和澄清工作表现出极大的不信任,政府也因此陷入“塔西佗陷阱”的恶性循环。不少学者注意到了这种变迁情景下的不信任现象,郑永年指出中国社会目前出现了由高强度的“不信任”造成的“社会墙”,同时引发出“墙的出现和信任的解体已经在越来越多的方面阻碍着中国社会政治生活的正常运行。”[21]的担忧。刘建明在分析两个舆论场互不信任的同时,进一步认为“主流媒体上的宣传如果盛行官话并由此造成压力,公众就心向网络,涌到网络上发表意见,网民在传统媒体上用真名说假话,而在网络上用假名说真话的现象就会层出不穷。”网络舆论场的构建可以说是社会治理结构变迁下,不信任危机向虚拟的延伸。对组织权威的不信任不只是一个体制性的问题,更是一个时代性的特征,是一个历时性的全球性变化。所以,在不信任的逻辑线中还穿插着工业社会向后工业社会演进的痕迹。在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的转换中,整个过程十分注重社会分工和团队协作的作用,并严格要求个体遵循规章制度,为高效率的生产服务。结果,组织权威被高高举上头顶并演绎出科层制的架构来实现这种权威。而在工业社会向后工业社会的过渡中,个体价值的彰显开始抬头,对个体权利的关注和自我个性的释放要求开始瓦解工业社会以来建立起的组织权威,并以“自我”为中心构建其新的范式。根据罗纳德•英格尔哈特的研究,在1981年到1990年来自21个国家的资料表明在几乎所有这些国家中,对已确立的等级制度的信任度都下降了,并且这些工业国家的政治领导人的受支持率几乎都降到历史最低点。“这里所反映出来的并不是他们比他们的前任们逊色,而是公众对现有的政治制度的支持在整体上不如往昔,人们的关注点转到个人的问题上。”[23]因此,面对信任流失问题,我们既要不断完善治理结构,更要在新的观念框架下整体把握,以期在组织权威和个体自由的张力结构中寻求平衡,在公共舆论的不信任中提升政府的治理能力。
(四)社会媒介结构的变迁1978年,我国财政部批准《人民日报》等多家新闻单位试点“事业单位企业化管理”,该方针成为我国媒介体制市场化进程的一个重要标志。此后,我国的媒介属性发生巨大变化,市场思维逐步渗入媒体的日常运作,传统的政治宣传功能出现弱化。也就是说目前在中国新闻制度下的媒体,不再仅仅充当引导意识形态的政治工具,而是在政治权力与经济逻辑建构中新生的复合体,既服膺政治领导,又迎合市场需求。就媒体而言,媒介体制的市场化引发了媒体对自身定位的困惑,使其摇摆于市场和政治。市场化运作之后,传统媒介的身份开始裂变并产生多种角色。媒介集团一方面是市场的主体,需遵循利益导向,实行企业式的操作和管理。整个媒介体制向“文化产业”的打造逐步转轨,积极地将信息内容包装成文化商品进行营销;另一方面,媒体即使在商业逻辑的影响下,也仍然难以摆脱公共舆论的引导角色,肩负着强烈的社会责任,需积极发挥传达民意的功能。所以说,媒体经济不是一个简单的宣传事业单位的运转,也不是单纯的企业经营活动,而是必须将两者融合起来的一种全新模式的经济运行。除了经济利益和社会责任,我国目前的媒介体制并未实现充分自主,依然深嵌政治体制,承担着大量政治宣传和政治动员的功能,因此难免受到权力的制约和控制。总而言之,研究新时代的媒介结构,应该超越传统的“市场对国家”、“国家对社会”的简单二重逻辑,把握媒介角色的多元复合特性(经济、政治、社会功能的统一)。但是,这些多重身份相互之间存在着结构上的内在矛盾,无论媒体饰演哪种角色都难以自洽:作为政治体制延伸的媒体,容易被这个充满逆反心理的社会所抛弃,最终难以赢得市场的青睐;作为社会代言人角色的媒体,在涉及到社会稳定、公平正义等较为敏感的话题时,一旦与政府的认识发生偏差,以致处理失当,不仅会影响社会和谐还易受到政治上的排挤;作为市场主体的媒体如在逐利过程中抛弃了自己的社会责任,则会遭到人们的摒弃和唾骂。在这种身份的对立中,媒介开始分化,在不同动力(政治的、经济的或社会的)的驱使下,同时又为顺应形势的变化和政治任务的阶段性需要而轮流扮演着三种角色,发出了各种不同的声音。面对媒介体制的变化,我们采用了所有权由政府垄控,经营权相对自主的权力分配方式来应对,并初步形成了一个不完全竞争的信息市场,在这个市场中,新闻媒体有了三个“老板”,一个是党和政府,为媒体活动的范围划定底线;一个是社会正义,对媒体活动的内容进行道德评判;另一个则是经济利益,为媒介活动的路径选择提供最终目标。媒介结构的这种变迁使得公共舆论的引导较之过去更加复杂多变,而公众在纷乱的信息浪潮中也逐渐陷入集体迷失的困境。
三、网络舆论场域的确立
传统舆论构建模式的式微为公共舆论向权威的反弹提供了机会空间,而社会整体的过快迁移则为公共舆论的制造提供了丰富、鲜活的议题资源,并在心理体验上定下了不稳定的基调;组织权威的消解和丧失加速了社会公众的集体不信任感;传统媒介的市场化运作则进一步导致公共舆论的场域分裂,张涛甫将其主要归纳为四大舆论场:民间舆论场、传统媒体舆论场、网络舆论场、境外舆论场。同时,舆论场的表现特征包括民间舆论网络化生存、传统媒体舆论场多元并存、网络舆论场“倒逼”效应、内、外舆论场互动等等[24]。在舆论场分化的基础上,场域之间也呈现出竞争、对抗之势并集中表现为草根话语与精英话语的争夺、利益表达与意识灌输的较量以及个体自由与集体控制的博弈。在这个过程中,公众既不相信专家也不相信官员,既不相信政府也不相信媒体,既不相信市场也不相信政治。公共舆论被拉入集体迷失的困境,对事件的真相充满了困惑。于是,在传统舆论生产模式不断瓦解、社会变迁不断加速的同时,公众亟需一个新的公共空间来对纷繁复杂的各类信息进行验证和交流。网络技术作为信息社会的典型代表,以其强大的吸纳能力重新构筑起一块崭新的舆论场域。不同场域相互争夺的合力在网络空间不断聚合,也使得网络舆论自然而然地成为了社会舆论的主要阵地。需要指出一点的是,网络舆论的思维方式具有很强的俘获能力,其语言求新求奇、泛娱乐化倾向严重,内容也大多以夺人眼球、追求刺激为要旨,同时它又有着很强的自我构建和寻求扩散的欲望。在构建和传播的过程中,随着各类舆论的合流,其表达方式呈现出强烈的自我肯定性,特别是在舆论发展的后期极易俘获其他网络主体对事物的认知态度。在这种江河汇海似的合流中,网络舆论逐渐逼近某个临界点,开始向现实社会释放能量,并逐渐侵入传统的官方舆论场,呈现出反噬的态势。可以说,网络舆论场的构建过程本身便是网络民主兴起的一种路径再现。
作者:张文壕祝天智单位:江苏师范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