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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由克里斯托弗•诺兰执导,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主演的电影《盗梦空间》通过巧妙选取的叙事者和灵活切换的叙事角度,主次分明的人物角色及其功能的自然转化,设想大胆、详略得宜的叙事时空以及繁而有序、环环相扣的叙事结构等,使故事在梦境与现实之间不断穿梭,表现出叙事的复杂性。综合来看,影片无论是架构的设计,还是细节的选取,处处体现出创作者的巧思,这些复杂的叙事手法共同编织出一个发生在梦境迷宫中的奇特故事。
关键词:《盗梦空间》;梦境;叙事策略;克里斯托弗•诺兰
电影《盗梦空间》于2010年上映,由克里斯托弗•诺兰执导,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主演。影片讲述了一个善于在梦中窃取他人意识和机密的职业盗梦人多姆•柯布的寻家之旅。由于一次行动失败,他痛失爱妻,背上杀人嫌疑,被通缉而不得不离开家,与孩子分离。为了回家,他受雇于大亨斋藤,和他的盗梦团队一起挑战一个前所未有的植梦计划,即通过进入梦境,改变斋藤竞争对手费舍的想法,引导他产生解散家族垄断帝国的念头。然而,费舍受过潜意识防备训练,这使他们的计划面临着意想不到的困难,梦中出现的亡妻也不断阻挠柯布的行动。影片繁复的场景和层层嵌套的“梦中梦”剧情引发了观众的热议,也收获了较好的口碑与票房,并获得第83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摄影、最佳音效剪辑、最佳音响效果和最佳视觉效果四项大奖。这部作品无论是在叙事者和叙事角度的选取、人物角色的塑造及其功能发挥上,还是在叙事时空的选择与叙事结构的设计上,都独具匠心,细节尤其令人惊叹。这些复杂的叙事手法共同编织出一个发生在梦境迷宫中的奇特故事。
一、叙事者和叙事角度
“叙述者代表着判断事物的准则:这是由于他或者隐藏,又或者揭示人物思想,从而使得我们接受他的‘心理学’观点;他还可以选择对人物话语的直述或者转述,以及叙述时间上的正常顺序或有意颠倒。”①从这点来看,柯布是故事的主要叙事者,整部影片都围绕其视角和感受而展开,观众闻其所闻,见其所见,感其所感。当然,影片对主角内心世界的揭秘并非如此直接。刚开始,柯布一直隐藏着自己的秘密,只有偶尔出现的亡妻身影、儿女游戏的背影和飘动的窗帘暗示了他内心的挣扎。这时,影片引入了新加入盗梦团队的“筑梦师”阿德里安一角,她是影片的另一个重要叙事者。作为团队新人,观众很容易在她身上找到共鸣,将自己代入阿德里安的角色中。通过她对筑梦术的学习和探寻柯布内心秘密的好奇举动,观众更易理解梦境的基本原理,明晰复杂的剧情,从而对整个故事有更准确的把握和理解。从这点来说,阿德里安在影片中可谓功能性大于内涵性的一个角色。叙事角度通常可分为全知式视角、限制式视角和客观视角三种。电影《盗梦空间》就出色地运用了限制式视角,从剧情出发,灵活切换第一人称与第三人称视角进行叙述。影片大部分时候是以柯布的第一人称视角展开故事,偶有阿德里安插入其间推动和揭示剧情,而在进入多层梦境后,“梦中梦”故事的同时发生又使得在各个梦境中活动的盗梦团队成员所展现的第三人称视角切换得顺理成章。由此,限制式视角的运用有力配合了影片的多层次剧情,使故事更具悬念。影片中没有出现全知全能的角色,每个人的行动都会影响剧情的走向,这大大增强了故事的刺激性,从而使观众由于紧张感而更加关注剧情的发展并投入其中。
二、人物角色及其功能
俄国民俗学家弗拉基米尔•普洛普曾概括并划分民间故事中人物的角色与功能,符号学法国学派创始人格雷马斯建立的“行动元模型”理论则进一步完善了叙事上的人物功能概念。“一般来说,角色是人物形象的基础,表现为人物‘怎样做’,行动元则是情节的动因,表现为人物‘做什么’。只有当两者齐备,人物形象才能丰满,并且较好地完成其叙事功能。”②根据人物在故事叙事中发挥的功能,其大体可分为主要角色(驱动式行动元)反面角色(反动式行动元)和辅助角色(帮助式行动元)三种类型。值得注意的是,反面角色主要承担阻碍主要角色行动的任务,但他们不一定是传统意义上的坏人,角色功能也并非一成不变,而是随着剧情的发展不断变化。
总体来看,电影《盗梦空间》中的人物角色及其功能转化是典型而明晰的。柯布是主要角色,他的生命历程和性格特点是影片重点表现的;柯布的盗梦团队是辅助角色,“前哨者”“筑梦师”“伪装者”“药剂师”分工明确,各司其职,这增强了剧情的逻辑性和可信度,是确保任务完成的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反面角色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并非真实存在的敌人,而是目标人物费舍头脑中受过训练,具有强大反抗能力的潜意识,潜意识为了保守秘密,保卫梦主,化作无处不在的防卫军,是盗梦团队完成任务的最大威胁。此外,害死妻子的愧疚使柯布梦中多次出现亡妻的身影,她由爱生恨,不断阻挠柯布的行动,也由于共梦而出现在所有人的行动中,成为一个隐藏的定时炸弹。大亨斋藤与目标人物费舍很好地诠释了角色功能在影片叙事中的变化。一开始,斋藤是柯布一次盗梦行动的目标,双方是对立的关系。柯布行动失败,被斋藤所擒,又被其策反而受雇于他。斋藤以撤销柯布的通缉令为条件,提出与柯布合作,柯布在回家的诱惑下同意参与植梦计划,斋藤为监督柯布,要求他加入盗梦团队一起行动。此时,柯布与斋藤就由对立的敌人变成了合作的伙伴,斋藤也实现了从反面角色到辅助角色的转变。费舍也是一样,植梦行动的最大阻碍来自他的潜意识防卫军,然而在第二层梦境中,盗梦团队骗取了他的信任,让他不知自己梦主的身份,与团队一起进入第三层梦境,共同对抗潜意识防卫军,完成自己对自己潜意识想法的改造,这可以说是最出乎意料却又合乎影片逻辑的剧情设置。影片通过环环相扣、严丝合缝的剧情,完美实现了人物形象的塑造与叙事功能的达成,人物角色的功能转化也合情合理,一点都不显得生硬,这是影片的一个重要特点。
三、叙事时空
与现实生活中发生在自然空间的单向、不可逆的事件相比,电影《盗梦空间》叙事中的时间则是多维、可逆的,且空间亦真亦幻。“时间的流变与空间的转换,在电影之中有着无穷的潜力,而这也正是电影叙事的重要条件与基本特征。”③由此,叙事时空的多样选择性给了电影更大的自由,以此表现更为丰富的故事内容。关于电影叙事时间的研究,一般包括三个方面:时间的选择、时序的安排和时速的设置,本文就从这几个角度来分析影片《盗梦空间》在叙事时空上的技巧运用。
(一)详略得宜的时间选择
一部电影的时长是有限的,要在有限的时长内将一个情节复杂的故事叙述完整,那么导演就必须在时间选择上有所取舍。其一,对历时性的选择。影片开始,柯布团队行动失败,被斋藤擒获并策反,这其实是一个很复杂的过程,但影片却以较快节奏讲述了行动失败和被擒两件事,连策反情节也仅仅通过获释放后柯布与斋藤的几句对话就完成,显得十分简略。确定实施植梦计划后,柯布开始招兵买马,组建自己的行动团队。这时,找到“伪装者”伊姆斯、“药剂师”尤瑟夫和“筑梦师”阿德里安的过程就可谓顺理成章、不费笔墨。但在此过程中,影片又详细刻画了两个细节。一是在“药剂师”尤瑟夫制作强效镇定剂的地下室里,几个老人沉迷于梦境,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在梦中,把梦境当作现实,以期延长生命。凡经过人工入梦的人便会无梦,即在睡眠中再也不会自主做梦,因而他们把回归现实的短暂时间当作梦,长时间呆的梦境反倒成了现实,这种颠倒与混淆对最后的剧情有着很深的寓意。另一个细节是“筑梦师”阿德里安学习筑梦的过程及其对柯布梦境的探寻,这其实也是向观众解释了影片梦境迷宫的基本原理和规则,暗示了魅影梅尔出现的缘由。其二,对共时性的选择。总体来看,故事的主体是同时进行的三层梦境,主次分明,层层递进,镜头也在这三层梦境间来回切换。影片将最多篇幅放在第三层梦境中,众人突破雪山堡垒,护送费舍来到病房,与临终前的父亲解开心结,从而改变潜意识;然后是在第二层梦境中,“前哨者”亚瑟如何在失重的环境中对抗潜意识防卫军,以保护进入更深层梦境的众人身体;第一层梦境的展示相对最少,“药剂师”尤瑟夫开着满载入梦众人的汽车躲避枪火追击,驶向目标地点。及至最后,影片才将镜头转入第四层梦境中柯布与梅尔魅影的正面交锋以及第五层潜意识边缘柯布寻找迷失的斋藤。在“梦中梦”里,只有多层梦境中的身体同时出现下坠状态,才能从深层梦境返回上一层梦境及至梦境外的现实。这种主次分明、重点突出的叙事使镜头切换忙而不乱,观众也能跟得上影片节奏。
(二)服务剧情的时序安排
电影时序主要包括顺叙、倒叙和插叙三种,影片《盗梦空间》对这三种时序都有运用:开篇倒叙,引发悬念;主体顺叙,便于理解;结尾偶有插叙,以解释主角柯布的心结根源。影片一开始就使用倒叙手法,先描写柯布在潜意识边缘与垂垂老矣的斋藤相会,未有因,先有果,从而引发观众的好奇心。接着写柯布来到梦境的回忆,以时间顺序回顾了植梦行动的过程,这让观众在关注“梦中梦”行动时不受干扰,以便更好地理解剧情。最后在第四层梦境中,柯布面对梅尔魅影,又插入了他们在潜意识时空里发生的故事,解释了柯布妻子死亡的真相,解开了全片最大谜团,也让柯布敞开心扉,正视内心对亡妻的歉疚,进而走出阴影,推动剧情发展。由此可见,影片对时序的运用都是为剧情发展而服务的。
(三)荒诞又合理的时速置换
影片中,多重梦境能够同时进行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梦境与现实时间的不对等。梦中,大脑运转速度加快,现实时间相对变慢,做几分钟的梦却感觉像经过了一小时,这是大家都有过的生活体验。而影片借助强效镇定剂这一道具进一步强化了这种不对等,下层梦境与上层梦境的时间比竟达到20倍,这种几何级的倍增就创造了一种可能性,即影片主体讲述的复杂的植梦行动其实是在第一层梦境中汽车撞断护栏从桥上坠入海中的短短时间内完成的。场景切换时反复出现的汽车坠海的慢镜头就引导着全片的时间节奏,实际持续了20多分钟。这种荒诞又合理的时间速度置换挑战了观众的传统时间观念,成为影片的一个突出亮点。
(四)由实到虚、层层递进的叙事空间变换
电影《盗梦空间》对叙事空间的选择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可以看到影片中多层梦境空间的变换存在一种由实到虚的递进关系。第一层梦境出现在生活中常见的大街和大桥上,第二层梦境是在失重的酒店公寓里,对应时间为第一层梦境里汽车坠桥入海而导致失重的过程中,第三层梦境中费舍父亲临终的病房竟然在雪山堡垒里,第四层梦境是由梅尔和柯布共同建立的幻境,他们居住过的房子连在一起,大楼外墙随风剥落,建筑超越了现实的物理原理。这些鲜明的空间特征有助于观众更好地区分和辨别场景转换,也暗示了梦境由真实向虚幻的递进。
四、叙事结构
叙事结构是作者在创作中对一系列事件的选择及其组合后所形成的一个具有重要意义的序列。“影片的叙事结构堪称影片生命的骨骼和主干,也是确立一部影片的基本面貌及风格特征的最重要的方面。而一部影片之所以能给观众带来某种新鲜的感受和心灵的触动抑或情感的激荡,除了其主题上的深刻及人物形象的丰满充实外,还有一个重要的方面,就是它叙事结构的架构别出心裁并且恰当得体,富于叙述上的层次感、节奏感及艺术韵味。”④电影《盗梦空间》的叙事结构正是其最具魅力之处,影片上映后,许多学者都对此展开讨论和研究。李显杰在《电影叙事学:理论和实例》中将电影的叙事结构分为因果式线性结构、回环式套层结构、缀合式团块结构、交织式对比结构、梦幻式复调结构五种。按照该分类标准,对本片到底采取了怎样的叙事结构,研究者观点不一,有的说是单一的梦幻式复调结构,有的说是因果式线性结构、回环式套层结构、交织式对比结构兼备,还有的说是潜在循环结构。应该说,电影《盗梦空间》的叙事结构兼具多重特点,以单一或几个叙事结构不足以概全,本文试进行考察。
电影《盗梦空间》的剧本由导演诺兰原创,受希区柯克等人作品的影响,他迷恋于诠释梦境与现实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剧本历经多年的创作和打磨才最终成型,建立起梦境中的迷宫。“这些迷宫对弗氏精神分析与释梦理论作出了通俗层面上的改造与延展,它不仅鲜明地体现在剧作中一系列术语内涵的界定上:如分享梦境与潜意识抵御、协同刺激与创伤情节以及梦境投影等概念。更令人称道的是,诺兰还通过时间上的等比递增在潜意识里建构了数层梦境间的逻辑关联,直到时空无序的混沌之地。”⑤这些平行存在又具有逻辑关联的多层梦境奠定了影片的叙事基础。一方面,梦境的平行使得每层梦境的盗梦团队成员要面对危机分别行动;另一方面,上下层梦境的彼此关联又制造了困境,对多层任务完成的同时性要求加大,这极大地增强了影片的惊悚效果。总之,影片对传统时空概念的打破给观众带来了新奇的体验,令人印象深刻。
有意思的是,即使故事由一个时空扩展到多个时空同步进行,观众依然可以从中寻找到克洛德•布雷蒙叙事逻辑学化繁为简的原理性解释。布雷蒙在1966年出版的《叙事逻辑》一书中曾提出:“任何叙事都遵循一个具有双重可能性的基本序列”,⑥即行动的可能性(A1)发展为行动开始实施(A2a)或行动没有实施(A2b)两个分支,其中,行动开始实施(A2a)又可走向行动终于完成(A3a)和行动没有完成(A3b)两个结局。事实上,电影《盗梦空间》的情节发展一直遵循着这个基本的叙事逻辑。在第一层梦境中,盗梦团队受到费舍潜意识防卫军的强力反击,斋藤受重创,性命危在旦夕,行动失败,于是进入第二层梦境。为了躲避潜意识防卫军的反攻,他们采用新方案,在第二层梦境中骗取费舍的信任,一起进入第三层梦境。在第三层梦境中,眼看任务成功在即,谁知梦主费舍被枪杀,使所有人都无法回到现实,行动再次失败。为重返现实,盗梦团队不得不背水一战,柯布与阿德里安在费舍心脏复苏的瞬间进入第四层梦境,救回被梅尔所困的费舍。最后,为找回迷失在混沌之地的斋藤,柯布只得进入第四层梦境之上,即潜意识的边缘,时空无序的混沌之地。看似复杂的叙事结构其实都是环环相扣的不得已选择,是对布雷蒙基本情节框架的组合与拓展,包括连续、嵌入、并列等,以简驭繁,变化中又蕴含着不变的规律。
作者:廖艳君;罗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