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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对人类文明进步的价值范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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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对人类文明进步的价值

电影以其投射在幕布上的光影和传送出来的声音在我们面前展现了一个活灵活现的、神奇而又壮观的世界。这个世界是如此逼真,又是如此虚幻。人们已经习惯于把电影看成是一种“神话故事”。因为,电影的诞生和它飞速发展的历史本身简直就是一个神话故事。哪怕我们是从科学的眼光来看待“电影自身的故事”,它也比最不可思议的神话故事还要不可思议,比最神奇的神话故事还要神奇。电影从诞生之初就是科学技术的产物。电影的历史就是一个长长的虽然坎坷但却不可逆转地走向技术完善和艺术完美的故事。在这一过程中,充满了杰出人物的伟大技术发现和天才的艺术创造。我们必须说,电影创造了比古希腊的《荷马史诗》和中国的《女娲补天》不知要神奇多少倍的现代神话。但是,如果我们在此话锋一转,来讨论电影对人文明发展的革命性意义,我们就必须说,尽管它尚未成为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但是,对它做出某种预期,已经不像过去那么困难了,特别是,考虑到电影数字技术的迅猛发展,这种前景甚至变得昭然若揭了。

电影数字技术是一个革命性的因而也是一种挑战性的因素,最大的挑战就是对于我们的电影观念和电影概念的挑战,也就是20世纪90年代中期很多人都提到但却并不准备实行的电影的重新定义问题。麦茨在1973年就提出,“我把电影和电视这两样东西看作一种语言;如果非要把它们当作两种不同的语言来对待,那么,人们势必把用机械方法获取影像这一特点分为摄影影像和电子扫描影像”,他的“电影———电视”的定义是:用机械方法获取的多元的活动影像。①不同的语言相互之间存在着超出常识所能想像的非常复杂的逻辑关系,它们之间往往不是逻辑学意义上的排他性关系,而常常是包容关系,在这个意义上,电影包含了电视②。美国学者莫纳科也提出:“到了1980年,情况已经变得很清楚,我们所谓的电影,与我们所熟悉的录像和电视,不再可能截然分开了。时至今日应当把它们看作是一个统一体的组成部分,我们确实需要一个能够包括影片和录像带的新词汇。”③

在这里,我们要郑重提出电影的全新定义:电影是以镜头形式呈现的,可以配有声音效果,并具有画面性质和深度感(或立体感)的活动影像;是一种专门纪录或制作表面现象(现实表象和意识表象)的异质综合性媒介,即以纪录社会现象和自然现象片段为起点和基础,传递信息,制造效果的媒介。这是一种具有纪录与合成双重属性的媒介。我们知道,电影和电视的拍摄方式主要有两种:一种是光-化学成像方式,一种是光-电子成像方式,在电子成像方式中又可分为两种:光-模拟成像方式与光-数字成像方式。光-电子-数字成像方式已成涵盖光-化学成像方式和光-电子-模拟成像方式之势,并终将取而代之,这一点虽然已经没有怀疑者了,但是毕竟还要有一个过程。总之,广义的电影是一种双频媒介(videoandaudio)。按照罗兰•巴特的说法是一种异质性综合媒介系统。在我们看来,这个定义里面还包含了要求电影进行重新命名的问题。重新定义和重新命名的必然结果是,电影学研究必须大大地拓展自己的学术视野。

这就是我们已经说过的电影的新概念与新版图。电影的新概念,必须是电影的本体论概念,正是电影的本体论概念才能产生电影的全新版图、全新新疆域和全新视野。很显然,这是一种广义的电影观,这种电影观要求我们冲破现有的看起来相当坚固的不同的行政区隔(如广电与邮电等不同的管理机构)、媒介区隔(电影、电视、网络与手机)和空间(资源存放在不同的地域)区隔。这种区隔是遮蔽我们的观察眼光、学术视野和研究思路的极其顽固的壁垒,但是,这种区隔将被打破的趋势看来已毫无疑问。我们清楚地知道,这种广义的电影观,肯定会使很多人感到不快和不便,但是,我们相信,这只是暂时性的。我们可以简单回顾一下人类媒介的历史,人类使用语言有几万年的历史,使用文字有几千年的历史,使用电影才有100多年,使用数字技术只有几十年。电影的发展有足够多的发展时间。我们有理由相信,轰然崩塌的只是百余年来建立起来的一个辉煌帝国的华丽外壳,而我们随后所拥有的却会是有更长久生命历程的、渗透进我们每个人的生命、与我们形影不离、血肉相连、兼容并包的一个庞大帝国。这个庞大帝国,将要开启人类文明的新时代,书写人类文明的新篇章。我们甚至愿意把它称之为人类的第二文明。

从广义的电影概念出发,我们可以说,电影技术已经经历了三个阶段,即电影、电视和计算机。影院电影(开始于1895年12月28日,巴黎)是影像与声音技术的初级阶段;电视(开始于1936年11月2日,伦敦)是影像与声音技术的中级阶段;计算机互联网(开始于1991年,美国)则是影像与声音技术的高级阶段。很清楚,在这三种方式和渠道中传输的影像与声音信息的质量是不同的,但是,影像和声音的本体则是相同的。正是在这一发展中,显示出了电影本体论的四个里程碑,即蒙太奇(Montage)、长镜头(LongTake)、意识流镜头(ConsciousStreamShot)和合成镜头(CompositeShot)。当下,正是电影合成镜头大行其道的阶段,这一点只要我们稍加注意就不难发现,美国影片《阿凡达》(2010年)和《美国队长》(2011年)等影片都是杰出的例证。接下来,我们还能看到,电影文化已经有和将要有的三大进程,即电影的艺术化进程、语言化进程和“全思化”进程。电影的艺术化进程已经完成。电影的语言化进程正在进行之中。我们看到,语言化进程包含了三个阶段,即命名阶段(1910年)、考察阶段(1964年)和开始阶段(1995年)。完成这一进程主要取决于三个条件:第一,形成电影的组织化的单元库,即数字技术条件下的电影多层分节及反复使用。实现这一点有赖于相关软件的进一步开发。我们可以期待的是,用不了多久,人们就能开发出一种软件或一套软件,能够把一部已经拍好的影片的人物形象、动作轨迹、背景内容、景别样式、运动模式、影调光线等分离出来,分门别类编入数据库,以便在日后不断地提取和使用。实际上,今天流行的视频编辑软件已经部分地提供了这样的“数据模板”,例如苹果公司开发的iMovie软件,就已经把片头、片花、特效等“样式”做了预置,以供批量使用。第二,电影作品及电影单元的随身携带、即时提取,这有赖于正在兴起“云计算”及视频信息的网络搜索技术的进一步发展。第三,电影单元可用于个体与个体之间的一对多,多对多的自由的交互传递的技术。这些条件在20世纪70、80年代的人们看来,无异于天方夜谭或痴人说梦。但是在今天,任何不拒绝感受鲜活时代的人,都能听见它坚定不移地走进我们生活的清晰的足音。

在这种情况下,电影的形态将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异彩纷呈、绚丽多姿的发展就一点儿也不令人感到奇怪了。现在,我们至少可以列举出的就有七大形态,即,故事片(Feature)、资料片(Documentary)、节目片(Program)、广告片(Advertisement)、论述片(Dis-course)、抒情片(Lyrical)和虚拟现实(VirtualReal-ity)④。总之,电影学和电影美学都需要进行新的拓展和表述,电影史也需要重新书写和改写,这应当被视为电影史及电影学术史的重大里程碑事件。这里我们可以用已经有或可能有的五本具有标志性的著作标明电影史及电影学术史的分期,它们是《电影是什么?》(1958年,巴赞)、《电影作为艺术》(1932年,爱因汉姆)、《电影作为语言》,(1968年,麦茨)、《电影作为电影》,(1993年,帕金斯)、《电影作为文化》(应有的)。“电影是什么”应当被视为巴赞这位伟大的电影批评家对于电影的“天问”,而接下来已有或应当有的著作则代表了时代的回答。正是在这一进程中,电影的概念才会不断更新;它促使我们进一步认识到,电影将成为人类文明发展的革命性利器,书写出人类文明的最新篇章。我们之所以把以电影为标志的文明称之为第二文明(即麦克卢汉所说的电子文明),是为了区别于以往的第一文明(印刷文明)。这一区分的重大意义在于,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必须在这一进程中有所作为才有可能实现。这一进程给中国文化产业(当然包括电影产业)留下了无限的商机,同时,还给中国的学者和学子们的学术创造性留下了千载难逢的历史性契机。1967年,德里达发表了他的《文字学》一书,这本震惊世界的著作既是一部战书,又是一种预言,尖锐批判了西方哲学和文化传统的逻各斯中心主义,即语音中心主义(其实就是语言中心主义),高扬文字的伟大作用;更重要的是,德里达的文字概念包含了电影。他将文字视为颠覆西方逻各斯传统的利器,并且第一次把电影视为未来崭新“文字”的重要形式。作为广义文字的一个分支,电影这种特殊的意指媒介,将成为未来人类普遍意指实践最理想的方式⑤。尽管如此,德里达仍然似乎有点胆怯地预言:“未来已经在望,但是无法预知。展望未来,危险重重。”可以肯定地说,2012年的今天,情况已经完全不同了。

电影已经成为一种用现代化技术装备起来的可以说是最先进的信息储存载体。电影以其纪录性的声画媒介大容量地、完整地纪录信息。电影的纪录性在诞生之日就受到空前的重视,如果说弗拉哈迪的《北方的纳努克》(1922年)笨拙地封存了古老人类的生活经验的话,互联网时代的海量视频则记录着从世界图景到个体生活的详细境况。电影的纪录和呈现功能使其成为语言文字之后并不排斥语言文字而是将其包含于其中的最先进、最高效、最完整的媒介手段。电影数字对于语言文字涵盖而不拒绝,协同而不压制。这是毫无疑问的。对于电影数字可能压抑语言文字的担忧,是没有任何根据的。如果说语言与文字使得可见的和可想的以抽象符号形式完成了信息的传输,那么,电影与数字则使得可见的和可想的,以见和想的形式交互传输。我们还要期待的则是,电影将要迈出的是跨过其电影仓颉造字时代的决定性一步。电影不同于语言和文字,其纪录性(相对于文字的指示性)和模拟性(相对于文字的离散性)决定了它不是一种抽象的符号,它具有多向度、立体化和完整性的特点。这一特点的重大意义,几乎还没有显示出来。但就在前不久,美国斯坦福大学电脑科学系博士吴义仁与几名创制出“光场摄影”技术,2011年10月20日Lytro公司把这一技术市场化,推出了具有革命意义的光场相机产品。与普通相机通过透镜把三维空间的景象转化并纪录在二维平面上不同,光场技术追踪不同光束在不同距离的物体上的落点(反射点),从而形成一个包含海量立体空间信息的数据库,数据库文件可以顺利地转化为二维的图片,也还可以用先进的虚拟程序构造和还原立体的形象空间。这种图片摄影术在未来演变为活动摄影术,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类似技术在“求真”和“求全”的维度上进一步强化了影像的纪录和呈现优势,对于人类历史的完整保存和人类经验的重构具有革命性的意义。

这种技术宛若一种空间、情境和事件的真正的现象学还原,这种现象学还原意义非凡。庄子说,目击道存。这意味着,“道”不依赖于语言,而只能通过直观的“观照”而获得,所以老子说“道可道非常道”,嘴巴(语言)肯定是不够用、也不可靠的,故“道”只能被“目击”。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因为有了电影。眼睛看到的,就能被捕捉下来,即使当时不能捕捉,事后还可以通过电影数字技术呈现出来,并且方便地传递出去,相比古代,现在借助电影可以“目击道传”了。这个问题正在解决中,还没有完全解决,但这只是时间的问题。电影在纪录与传播方面所具有的这种直观性、完整性,是其区别于之前任何语言的特质,这一特质是伟大的、具有划时代意义的。电影的革命性意义还在于,电影开启的是一种人类前所未有的完整思维方式,我们愿意称之为电影的“全思化”进程,虽然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一进程还没有正式开始。电影还可以采取意识流的方式,更深入地关注人的内心世界,与语言文字携手,将所想所思完整地表现出来,这是一种既涵盖又超越了与语言文字的全新表示方式,第一次用既深邃又直观的方式实现了人类“思的完整性”。罗兰•巴特曾为摄影术而着迷,在他看来,摄影是对抗对遗忘和还原经验的有力工具,一张照片所凝结和召唤出的情感和思绪,胜过千言万语⑥,电影就更是如此了。

当然,对电影媒介的强调绝不意味着忽视语言文字的重要性。人类的记忆采用语言和图像两种方式交互进行,语言在记忆中的重要性不必赘言,哪怕是写一张便条或便签,都离不开语言文字;在日常生活中,以图像形式组织起来的记忆场景尤为关键,如果说场景承载了全息化的记忆内容,那么语言就是这些内容得以有效组织的目录或程序,没有语言,场景就是一堆毫无意义的图像集合。精神分析的研究表明,儿童在3-4岁以前,对于如何获得一种信息,以及何时何地以何种方式习得一种行为能力,普遍缺少记忆,原因就在于语言尚且没有完全介入大脑功能,记忆中的相关场景画面无法被组织被提取。麦克卢汉在《理解媒介》一书中预言:“我们正在迅速逼近人类延伸的最后一个阶段———从技术上模拟意识的阶段。在这个阶段,创造性的认识过程将会在群体中和在总体上得到延伸,并进入人类社会的一切领域,正像我们的感觉器官和神经系统凭借各种媒介而得以延伸一样。”根据麦克卢汉关于印刷时代和电子时代的论述,同时也根据潘拉姆对于麦克卢汉的思想的归纳总结,可以提出以下关于人类使用的媒介与人类文明的图式:我们通常把今天的时代称之为文明时代。但是,有人从伦理谴责和道德义愤的角度提出,今天的文明社会,实质上仍是一种“半文明社会”⑦,今天的文明时代,也仍是一种“半文明时代”。我们并不准备采取这种立场,但是我们却非常喜欢这一表述。而电影定将成为未来完整意义上文明时代的开启者和见证者。电影不可遏制地拓展了人类感知和表达的能力,这往往是乐观派激动、震惊的缘由。而焦虑派则不断地抨击着与电影乃至视觉相关的种种异化、危险、堕落,甚至以各种方式强力呼吁对于书本与阅读的回归;实际上,电影作为视觉时代最典型的标志,已经预示了“半文明时代”中蒙昧因素的逐渐死亡。我们相信,人类的智慧一定能够合理地处理四大媒介之间的比例与比重关系。所有焦虑和质疑之论在新的电影观念的前面显得那么的矫揉造作。

电影对人类文明的革命性意义还不止于此。当画家能把人物画得像照片一样的时候,仿真度能够达到百分百的可以乱真的电影数字人物形象就离我们不远了。或许人们最不愿意看到的是,即电视播音员将很有可能成为历史。与此相关的是,教育是另一个不可忽视的方面。也就是说,当电影成为教育不可或缺的手段的时候,估量电影对于人类文明推进的意义,甚至还为时过早。20世纪80年代以来,终身教育和个性教育已成为当代世界教育发展的主导性趋势和走向。终身教育是20世纪60年代形成和发展的一种国际性教育思想,它动摇了传统教育大厦赖以存在的基石,被誉为“可以与哥白尼日心说带来的革命相媲美,是教育史上最惊人的事件之一”。另外,教育的发展有可能真正使个性教育变成现实,古代教育个别化的教学形式将重返学校,并将在新的技术条件下显示其前所未有的效力,而传统的班级授课制度将面临严峻的挑战。美国印第安纳大学有一条了不起的学位课程规定:本科生可以自行设计学位课程,专业方向不限,只要满足基础科技学分要求。执掌着《纽约时报》与全美公共电台字谜节目的威尔•肖茨在这里取得了我们这个星球上唯一的“谜语学”(Enigmatology)学位。

在未来,这样的现象将成为理所当然。学生可以自由发展个性与才智而不必被套进同样的标准。学生将可以按照教学要求自定学习进度计划,学校的教学实践也无需再被分成以班级为单位整齐划一进行的课程表,以往过时的教学方法就再也不能满足时代的要求了。各种先进的教学手段,将彻底改变口耳相传的传统方式。仰赖电影数字技术,多维空间形象,诸如生命演化、基因排列、宇宙爆炸、原子裂变等物理、化学过程,都可以直接模拟演示和实验。同时,教师将从单纯的传授知识的工作中摆脱出来,仅仅作为知识较多者,是答疑的责任者的角色,与学生共同面对着瞬息万变的信息浪潮,共同分享着见仁见智的观点意见,这将使他们能够更好地致力于作为一个教育工作者所肩负的使命:以智慧培养智慧。各国的教育制度将朝着有利于交流沟通的方向发展,比如学历、学位、学分的互认。总之,我们关于教育的概念,长期以来建立的与教育联系的对象,如学校、教师、图书馆、课堂、教材、考试、作业升学制度等都可能变化成与现在大相径庭的形式,甚至不复存在。人类教育模式的调整和转变已经在进行之中。这些变化既是生产力发展、政治力量变化、科学技术进步的结果,也是人类的社会理想、教育理想更新的结果。终身教育、个性教育就是这一理想最典型的内容。从根本上说,这种理想要求教育能够从“固定的人在固定时间、固定地点学习固定内容”向“任何人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学习任何内容”彻底转变。这一转变,内在地要求作为教育手段的电影必需及时介入教育之中,电影是未来“理想教育”的必需品。

1923年蔡元培提出了“中国要有世界一流的电影教育的”的想法。爱因斯坦写给纽约罗里奇博物馆的信中说道:“电影,作为一种对人类精神幼年时期的教育方法,是无与伦比的。因为电影可以使思想剧情化,这就比用任何其他的方法更容易为儿童所接受和理解。”鲁迅也说过:“用活动电影来教学生,一定比教员的讲义好,将来恐怕要变成这样的。”人类历史上每一次技术上的革命都深深地影响着教育技术的发展。在人类文明史上,技术的发展经历了三个大的发展阶段:即以手工技术为基础的技术体系阶段、以机器技术为基础的技术体系阶段和当代方兴未艾的以信息技术为基础的技术体系阶段。教育技术也相应经历了三个发展阶段,目前正处于信息教育技术阶段初兴之时。教育信息技术阶段以计算机、多媒体和通信网络为核心的现代信息技术的普及和在教育中的大量应用为特征。教育技术的发展表现出一定的累积性,每一个教育技术新时代的来临都有从某一特定技术的产生到它成为主导技术之前的一段萌芽期,但其基本趋势是使得教育教学更加具有灵活性和创造性。人类有几千年的历史,计算机从产生到现在只不过50多年,而网络的迅速发展也不过10多年的时间。但是,信息技术作为现代科技革命的基础和核心,已经渗透到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当前,世界各国都把信息技术教育应用作为教育发展的重要推动力,为此纷纷出台教育技术发展规划、“教育革命运动”。而我们知道,视听媒介是信息技术的重要内容和发展方向,目前,现代信息社会正全面完成信息的视听化过程,教育技术也同样将从整体上完成视听化的变革。

现在,几乎全世界所有的电影学院都会采取这样一种授课手段:教师在讲课的过程中除了使用自然语言、文字书写、表格图片之外,还要使用影视作品,即不时地在书写中间插入某些事先准备好的影视片段(即多媒体教学)。直到20世纪80年代末期,国内的电影教学还做不到这一点,现在,不这样做,几乎是不能允许的。电影作为教育手段,在历史上始终没有获得应有的认识,一个主要的原因在于,它是必须建立在“电影”和“教育”两方面都发展到一定程度的基础上的。从电影的发展来讲,能够作为教育手段,必须做到普及、便利、以凸显其优越性,这需要技术的强大支撑。

如今,数字技术的发展,电影艺术业已成为人类文化的举足轻重的组成部分,更是提供了前所未有的优越条件和巨大的发展可能。从教育的发展来看,电影作为教育手段,则特别体现在教育观念和电影观念在新的社会历史条件下的更新上:即,教育从以效率为重的阶段转变到以人性化为重的阶段。而电影在新的技术条件下,能够比较好地适应这一转变的需要。无论从电影媒介水平所提供的发展可能性来看,还是从电影教育对于人类社会需求的适应性方面来看,这种发展趋势是必然的,并且已经在进行之中。这一点或许在教育技术的发展方面能够看得更加清楚。美国密西根大学校长詹姆斯•杜德斯达说,课堂教学模式正在遭受挑战,随着多媒体技术的广泛应用和读图一代学生的成长,文化正经历着由读写向视听的转变。多媒体将来可能取代教师的大部分工作,多媒体甚至是交互式的文件日后甚至可能成为课本教材,这些转变预示着信息的处理和交互性构建方式的巨大转变。这一转变已经在电影专业的教学中成为事实。电影专业教育特有的、相对机动的教学方式有利于改变古老陈旧的授课方式。在电影专业的教学过程中,由于电影本身及其教学的双重特殊要求,以往的影片(胶片)观摩(分析)、录像(磁带、影碟)观摩(分析)、现场拍摄观摩(演示)等重要的教学方式,甚至面授方式,越来越多地结合了电影手段,课程内容发生了交叉和整合,消除了各种媒介系统间的界限。电影专业教育由于媒介的发展,在培养目标上、规模层次、学科设置、教学方式等方面也已经被迫做出了相应的调整,培养交叉型、复合型的媒介人才(而不是古典意义上的艺术家),成为未来教育的最终目标。这一切不仅有利于更为有效合理地配置资源,更有利于提高教育模式的灵活度、选择性和人性化程度。

上述电影专业的教育模式为一般教育教学模式提供着巨大的参考价值和借鉴意义。课堂教育的图像化、视听化,无疑更符合人类理想的教学方式;以电影观摩取代部分课堂教学,在此基础上将教师的角色转变为答疑解惑、个性化指导和人格化培养,无疑可使教学交流更具针对性。在此基础上,课程安排、专业设置等其它环节将向着更具选择性、人性化的形式转变,从而提升教育教学的发展水平。电影化的教育将成为一般教育的核心内容和普遍模式,在人类知识和智慧的积累与传播方面产生革命性的影响。课堂教学的电影化趋势看似平常,却可能引发整个教育机制的系统性巨变。尽管我们目前还不能对未来这一巨变进行全面预测,但大致的趋势则是可以预料的。

首先就是课堂教学的电影化、统一化、权威化。目前,从小学到高中的主要课程系统都配有教纲、教材、教参和教辅等必需环节。到了高等教育阶段,情况发生了转变:一方面,对于标准化较强的学科,例如英语、政治等,任课教师要么照本宣科地贯穿教学大纲,教授教材,这导致教师和学生的积极性很难得到解放;要么发挥个人知识专长或表演的魅力,把课堂变成个性演讲的精彩舞台,此时,教材除了用作阅读参考,剩下用处只是充当考纲;而另一方面,在一些专业课的课堂教学中,普遍缺少高质量的、统一的教材,虽然教育职能部门力图通过各种方式完善专业教材体系的建设,但这一步伐远远落后于知识本身的更新速度,落后于交叉型新兴学科自身的发展需要,在这种局面下,教师往往自行组织课堂教学,教学质量的稳定性无法得到全面保障。

我们需要的是科学、高效、精彩的课堂,把这种成功的课堂纪录保留且进行标准化的传播、普及和推广,既可以提高授课质量,又节省教育成本,这一优势在一些基础性的课程中体现得尤为清晰。在互联网领域,有识之士已经进行了成功的尝试。以最近火爆的公开课为例,耶鲁大学的《现代诗歌》、《心理学导论》、《金融市场》、《博弈论》、《微生物研究》、斯坦福大学的《经济学》、《量子医学》、《癌症综合研究》、牛津大学的《哲学概论》、《政治哲学导论》、《批判性推理入门》,麻省理工学院的《震动与波》、《显性代数》、《经典力学》等一批优秀课堂已经在互联网上取得了超过9位数的观看量。国内一项针对网络公开课的调查显示,52.1%的人表示有听网络公开课的经历,71.3%的人认为国内高校推出网络公开课有利于提升我国文化影响力,而超过七成以上的职场人使用过网络公开课⑧。东北大学文法学院副院长孙萍教授指出:“一些老师觉得过去自己在课堂上讲得很好,通过视频一看,自己的仪表、内容设计、教案设计有差距。

另外,传统教学是一块黑板一支粉笔,即使有了后来的PPT,但也造就了不少懒散教师。”而学生也坦言:“看视频公开课非常吸引人。而反观教学课堂和教材,内容太少太浅,缺乏创造力和想象力。”在选修环节,“即使是我们喜欢的选修课也达不到学习的初衷,选了也不想听;想听名师的课但由于选课同学多而选不上,何谈我们是学习的主体?”⑨其次,电影化的教育会促成教育信息与传播产业的发展。公开课实际上就是课堂教学视频,即我们上文提及的广义电影的一种形式。《记录,中国公开课建设目前的最好方法》一文敏锐地指出:“用记录的方式来建设公开课,只能是缓兵之计,除了记录而外,各方还应加大力度去提升自我和学习网络公开课建设的技巧,让国内公开课的建设顺利从记录转型到制作上。”⑩制作意味着专业化、规模化和产业化。其中蕴含的教育信息与传播产业的发展潜力不容小觑。苹果公司通过iTunes终端软件内置了iTunesU功能,使用共享的iTunes资源库收集世界著名大学公开课和演讲的视频,可在任何安装了这一终端的个人电脑、手机和平板电脑上使用,虽然目前这一模块是暂时免费的,但iTunes终端整体的盈利模式已经为苹果带来了超过百亿美元的收益;而未来,iTunesU功能还将被整合拓展到电视等其它媒体终端。我们还越来越清晰地意识到,传统教育的知识传播已经开始融入一般性的信息传播范围,教育信息将成为传媒领域继社会新闻和大众娱乐之后的另一项核心内容,教育将因媒介而改变。

最后,电影化的教育将引发教师职能与身份的全面转变。罗兰•巴特曾说,写作是勾引,讲课是表演。在他看来,教师就像一个话剧演员一样,讲课的内容就像台词一样,要事先准备好的。但我们必须意识到,教师的话剧演员身份并不具有永久性。为网络课程拍摄的视听录像,作为网络课程的主体内容,在目前的大多数情况下,仍由教师主讲,但在录像的现场常常没有学生听众;话剧演出是在场性的,需要演员与观众的共谋和互动,而电影演员(身份)对观看而言则是一种“缺席的在场”瑏瑡。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教师的身份将发生一个具有重要历史意义的转变———“话剧演员”到“电影演员”的身份转变。

麦茨曾提到过,话剧产生于奴隶社会,电影产生于资本主义社会。有了电影之后,特别是有了电视、计算机网络和数字技术之后,教师身份的转变真正具备了可能。我们知道,话剧已经衰亡了,电影电视正在方兴未艾。情况似乎变得前所未有地明朗化了,学校似乎也将发生极大的变化,只要教师的身份完成从话剧演员到电影演员的身份转变,就像麦茨曾经说过的那样,电影演员失去了它的观众,也就是说,学校将失去他的学生,学校里将不再需要学生在空间上的长时间的稳定聚集,学校将很有可能变成类似电影制片厂一类的机构,二级学院以及系科等等就将变成若干类似摄制组的组织。最终的结果将是,教师身份(至少课堂演讲者的身份)将彻底地转型,原有授课职能更多地向个性化的督导、答疑、教育与学术的组织和管理等方向分流。教师身份由“话剧演员”向“电影演员”的华丽转身必然会动摇中世纪以来逐步定型的大学模式。

向电影教育的理想迈进,需要时间。我们知道,从15世纪中期印刷技术出现到17世纪学校制度确立,大约用了一个半世纪的时间,电影教育从确立艺术教育的地位到走出专业教育范围,大约用了半个世纪的时间,电影教育从高等教育进入初中等教育只用了大约20年的时间,全新的电影教育模式的实现,将指日可待。更不要忘记,电影将成为相对于文字书籍而言承载整个“人类知识”(即人类保存、传递知识信息)的更高级、更先进的媒介;以电影为主要内容和方式的教育模式利用了电影媒介的信息保留和传播优势,这将对人类知识的传承和文化的传播产生重大广泛的影响,这一影响将以势不可挡之势挺进,波及相关各个方面,并且决不会理会我们的某些可怜的怀旧情感和自私意愿。尽早地意识到这一点,并率先有所作为,不仅仅意味着在电影教育方面抢占先机,在电影和教育的历史上书写浓墨重彩的一笔,而且,由于以电影为重要手段的教育模式的出现和进一步发展,还将对于加快人类文明前进的步伐做出更加不可估量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