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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体育总局的相关统计资料显示,体育产业对中国经济的贡献率正以年均20%以上的增速发展,远远高出整体经济增长水平。2010年《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加快发展体育产业的指导意见》首次明确了体育的产业地位,并提出明确的发展目标:到2020年,中国要培育一批具有国际竞争力的体育骨干企业和企业集团,形成一批有中国特色和国际影响力的体育产品品牌,其中的重要任务就是努力开发体育竞赛和体育表演市场,支持地方根据当地自然人文资源特色举办体育竞赛活动,努力打造有影响、有特色的赛事品牌。然而,从世界范围来看,中国对体育产业优化产业结构和带动相关产业发展方面的认识和实质性措施仍然相对落后和不足,需要认真总结发达国家在体育产业发展过程中的经验和误区,在提高体育人均消费、促进体育产业链延伸以及多产业联动机制上探索产业化发展模式。
一、体育的经济价值体育活动不仅是社会面貌和社会进步程度的体现,也是社会生活中的重要内容。体育天然地同个人的身体素质、情感需要和审美等联系在一起,因此人们为满足体育带来的上述需求而从事生产、消费体育产品和体育服务的各种经济活动就称为体育经济。体育经济是典型的跨多经济领域的经济课题,其最为核心的内容是挖掘与体育密切相关的各种社会活动的经济价值,其中既包括有形价值又包括众多无形价值,既包括体育活动本身直接产生的价值,又包括众多外围活动衍生的价值。有形的价值包括体育活动涉及到的体育场馆、体育设施建设以及体育用品的生产制造等,无形价值主要包括围绕体育赛事的冠名权、特约赞助商、特许经营权、广播电视转播权以及体育广告等。体育活动本身直接产生的价值包括门票收入、体育用品的销售、体育场馆的有偿使用以及直接同体育赛事相关的各种无形价值产生的经济收益,而体育活动外围的衍生价值则包括体育纪念品销售、体育旅游、体育音像制品、体育房地产、体育培训以及体育博彩等经济活动。体育的经济价值还广泛地体现在以体育为中心的产品和服务的供需中,并且体育的经济价值具有无形价值大于有形价值,外围衍生价值逐步增值的特性,这一特点使得体育经济具有非常惊人的市场拉动效应和产业链增值性,是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追求物质以外的精神文化消费拉动经济增长的新兴产业。
二、体育经济的误区
1.公共投资的误区很多研究认为对体育场馆的建设和体育赛事的组建并不能直接拉动经济增长[1]-[3],体育赛事和体育设施需要大量的公共财政投入、事后维护和宣传成本,单独以那些由赛事引起的收支评价体育的经济贡献也是不妥的。促进经济影响的研究经常认为在建设体育设施上能获得一次额外的经济刺激。问题是建设场馆和竞技场上的基金具有多种用途,如果当地政府资助建设,那么政府必须通过提高税收或减少服务筹集资金,在建设上的支出就会通过政府在其他地方降低花费来降低支出。Quirk和Fort[4]研究了25个在1978—1992年建筑的设施后认为,加上对场所设施的捐助,主办城市平均每年提供7百万美元补贴体育队,没有一个案例显示主办城市从设施上获得比较好的净收益。政府单一投资体育设施和组建体育赛事是不够的,必须打造出一条不断延伸的产业链,因为仅仅依靠体育门票收入,或是观看和参加体育者在当地的旅游、娱乐和商务活动上的花费是难以弥补政府对基础建设的大量投资的。事实上,政府支持体育赛事的情况取决于干预的目的。如果干预是计划改善投入经济资源的利用率的话,政府援助的情况应该依靠社会成本—利益分析和视市场失灵的情况而定[5]。换句话说,政府在效率角度上的干预有一个必要条件,就是有阻碍市场有效运作的因素存在,而体育的确具有公益性和外部性等问题引起潜在的市场失灵。体育设施的建设和程序能够涉及在宽泛的时间段内支出大笔的钱,在将来出现收益。从总体上来讲,私营投资者比社会投资者可能有一个较短的计划范围,这意味着为社会做出潜在积极贡献的体育项目,如果没有一些形式的政府干涉,这些建设项目将因不会实施导致私人投资水平的社会效率低下。
2.急功近利争取大型体育赛事的误区大型体育赛事(例如世界杯、奥运会和美洲杯等)能吸引成千上万的游客到一个城市,一般会带来新的收入,而不是一个地区之内的转移花费。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游客停留的时间越长,每天的花费越多,大型体育赛事因此会促进地方经济。然而,大型体育活动同样可能出现针对特定地区而言,用一种游客替代另一种游客。以在美国南部城市举办的超级碗杯为例,这样具有温暖环境的地方会在冬天吸引北方打高尔夫者、游泳者、钓鱼者、打网球者和其他人。这样的度假者会被拥挤的骚乱的超级碗杯所排挤是很有可能的,且与同样的没举行超级碗杯的时间相比,超级碗杯期间一个城市的零售业和住宿率并不会明显地增加。当地居民可能会向其他地区流动避见来当地购物、就餐或参加休闲活动的外地游客,比如亚特兰大举办奥运会时经常发生的事[6]。别的奥林匹克城市可能有同样的经历。没有证据证明举办奥林匹克体育会一定能产生积极的经济回报,这可能是一个原因,例如,Preuss[7]估计悉尼奥运会组委会损失了4500万澳元。
3.产业化等于市场化的误区产业化是一种发展模式,这种模式利用了市场化的基本原理,但是并不代表要把产业的资源配置完全交给市场,因为市场的最终目标是在竞争中追逐垄断,而产业化的最终目标则是在不断地发展中持续获利。完全市场化将导致体育活动难以向观众提供有悬念的“比赛”商品,此外,职业体育是一种公共产业,牵涉众多参与者(如球迷、媒体和地方行政等)的利益,因此,经营模式也应该着眼众多“基本利益参与者”的利益协调,把握各方利益优先权的设置,以服从整个产业发展的大局[8]。在经营主体上,体育是有关国民强身健体和接受教育权利的一项公共性产业,体育产业需要充分发挥民间力量,但并不是完全使政府淡出,事实上,体育中某些领域适于委托给民间,但另一些具有很强的国民教育和服务的公共性特点的领域,则不适合市场化。尤其对于发展中国家,“集中力量办大事”的举国体制也不能说没有效率,体育产业的发展就是要根据不同领域和不同层面区别对待,对政府和民间的参与方式做出合理的规定,既发挥民间通过市场化获得的经济活力,又能保证政府的规范作用。
三、体育经济产业化的发展机制通过对体育经济内涵的分析得出,体育经济在市场化规律指导下发展,不仅有可能摆脱对财政的依赖,而且能够通过自身的聚集效应和拉动效应,成为第三产业的排头兵,成为与文化创意产业和绿色经济相结合的新的经济增长极。而发展体育经济的关键是要从经营角度将体育的经济价值释放出来,建立相对完整的产业化发展体系,包括多主体推动机制、价值增值机制和产业联动机制。
1.多主体推进机制推动体育经济发展的主体应该由原来的政府单一主导转为政府和多种市场主体共同主导的推进机制。全海英和何敏学[9]认为,政府单一主导是计划经济时代,举国体制办体育的直接原因是,体育成绩关系国家形象所以依赖国家高度关注和政府财政支持。政府主导机制虽然能够建立明确的竞技体育发展目标和较强的宏观干预措施,但是成本较大。相比之下,国外发达国家基于市场机制推出了“俱乐部+中介机构”模式和“消费群+市场体系”模式充分利用市场的竞争机制和经济激励发展体育,其建立的俱乐部制、职业联盟制和成熟体育消费群体,实现了商业利益驱动的体育经济。从目前中国的国情来看,完全实现市场推进为时尚早,尽管很多竞技类体育都建立了俱乐部制,并有全国性质的职业联赛,但无论是体育消费市场还是市场化的管理体制都不健全,需要政府参与其中作为宏观政策调控和国家层面体育发展目标的积极推动者,引导和规范体育消费市场。以辽宁为例,体育产业市场化尚处初期,体育消费市场和产业长远规划都没有形成体系,尽管整体体育资源丰富,但体育产业地区发展不平衡,形式上的俱乐部制很多,但诸如政府和市场的主体分工问题,公司化运作和经济激励等制度都需要进一步完善。
2.价值增值机制体育经济形成不断延伸的产业链,产业链高端通过高专业化和制定标准形成较高的增值价值。发达国家的体育经济产业链增值已经具有较为成熟的盈利模式,以美国的NBA职业联赛为例,门票收入仅是产业链条上的一部分,还包括电视转播权收入、球员转会收入、同其他商业伙伴的品牌推广收入以及NBA的各种纪念品收入等。产业链延伸促进了以NBA文化为核心的进一步分工,包括如选秀、评奖等NBA的各种内部活动、NBA的运动服和运动用品、书籍杂志、音像游戏、家居用品甚至玩具玩偶等专业化生产,使得观众享受到NBA带来的高水平和高专业化的体育服务。而目前中国的职业联赛制度非常缺少这种价值增值理念和意识,体育赛事的主要收入集中在转播权、门票和冠名权上,尤其是冠名权使得球队多次更名影响核心文化的培育,曾经出现过辽宁足球俱乐部为冠名权奔走于北京和辽宁之间的事例,国内的几大联盟赛事由于没有向高端延伸,也就没有被追求更高体育享受的观众认可,也就没法面对国际上的竞争,很多中国观众宁愿追捧在国外打球的运动员。
3.产业联动机制通过体育与其他产业板块的交叉互动,形成相互补充、相互促进的发展局面。体育产业是典型的跨经济部类产业,不仅自身具有能够不断增值的产业链,而且能够同其他产业之间形成联动关系。体育产业发展到一定程度可以带动旅游产业、商业、文化创意产业、金融产业、博彩娱乐产业乃至实体的通讯产业和制造业,体育产业巨大的聚集效应能够为其他产业提供盈利契机和市场需求。以美国体育产业为例,仅门票和赛事转播权就达到1000亿美元以上,如果连同对旅游业、纪念品和体育中介等其他产业的间接作用则已经成为超过汽车制造业的经济发展前四大产业之一。此外,体育产业还有巨大的辐射作用,体育产业的繁荣能够带动其他产业的跨越式发展,典型的如奥运会等国际赛事举办权的争夺,由奥运经济辐射至旅游产业、文化产业和城市建设等产业,极大地促进当地经济社会的发展,例如汉城奥运会使韩国奠定了国际新兴国家的地位,亚特兰大奥运会解决了美国7.7万个就业机会,北京奥运会从2004—2008年每年拉动北京经济增长约0.8%。
四、结论与启示西方发达国家的经验表明,体育可以采用产业化和市场化的方式实现自我发展,体育产业蕴含着巨大的经济价值,并能够贯穿宏观和微观多种市场和多种经济要素,利用体育的产业聚集和辐射作用,不断开发基于体育的经济功能,从而开拓新的市场,并通过产业链的不断延伸满足高端需求。在提倡通过发展新兴产业引领经济增长,不断提高第三产业比重实现产业结构优化的背景下,体育产业独特产业联动优势和经济拉动能力应该成为中国今后重点建设的战略性支柱产业。总结和借鉴发达国家体育经济发展过程中的误区和经验,中国的体育产业化发展今后需要在以下几个方面不断完善:
第一,明确体育经济价值的构成。“体育商品”是基于体育活动的相关商品和服务的总体,包括上游的职业竞技体育,中游的大众休闲体育和下游的体育用品、体育地产、体育旅游和体育博彩等产业,其核心是体育赛事的供给,基础则是大众的体育参与程度。要想体育产业链不断延伸,体育赛事必须提高自身水平,要提供足够精彩和有吸引力的体育内容,如NBA、F1赛车大奖赛等大规模和高规格的顶级职业联赛。
第二,政府与市场机制的分工协作。完全官方垄断模式办体育和完全市场化办体育都存在很大的弊端,应该在不同的发展阶段,针对不同的体育经济目标灵活的选择和配合。在完善的市场经济体制下,高度的市场机制造就了诸如美国体育产业的繁荣,在转型期的中国发展竞技体育和争取机会举办国际大赛的举国体制也成就了中国体育良好发展势头,关键是要不断进行制度创新,摸索出一套保证体育产业良性发展及适合行业竞争的机制体制。这一体制包括投融资体制、经营管理体制和收益分配体制等等,例如由国家兴建的体育场馆和设施如何同中介企业和民营企业配合实现体育资源收益最大化。
第三,引导体育消费观念,开拓全民体育市场。全民体育市场将是我国体育产业最大的市场,在竞技体育的感召下,包括健身体育、休闲体育、娱乐体育和体育培训等体育服务将蓬勃发展。例如,NBA篮球赛的举办方不是简单地搞一场赛事,而是在赛事举办期间,尽可能地为观众提供服务,让所有人感到身心愉快,从而把一场赛事变成了共同参与的节日。这一广阔市场的开拓需要进一步引导体育消费观念,发达国家体育经济的繁荣,除了良好便利的硬件条件外,主要是民众对体育活动的广泛参与,参与体育活动能够在运动中实现社会交往、自我挑战、放松身心以及追求更好的生活方式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