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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域文化认同推进区域经济范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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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域文化认同推进区域经济

城市恶性竞争往往造成重复建设、交易成本上升、效率下降甚至互相拆台、以邻为壑等诸多问题,从城市竞争走向城市合作则是城市区域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必然要求。文化是影响城市区域竞争与合作关系的重要因素。中国传统文化提倡“见利思义”、“和而不同”,就是既承认不同群体的利益差异,又要寻求不同利益群体之间的和谐关系,就是以对话、沟通、协调的“和”来化解对抗、误解和冲突的“争”,就是在不损害区域整体利益的基础上来追求城市个体利益;要重建区域文化认同,发展文化的包容性和开放性,实现竞争文化与合作文化的平衡,使得合作成为个人、企业和政府的自觉行动。

一、区域文化认同的概念及其影响

中国地域辽阔、人口众多,由于各地自然地理条件、经济、历史、生活方式、军事等各方面的差别,在各个地域上都形成了自己特有的民族心理、生活方式、价值取向、情感认知及为人处事的方式,形成了有别于其他地域的行为习惯、思维方式和看待事物的角度,我们称其为区域文化。如果将中国文化看作是根文化的话,各个区域文化则是其枝文化。人们早已经注意到这种区域文化的差别。譬如,在哲学思想上:有“南老北孔”之说;在思维和性格上:有北人厚重、南人机灵之说;在生活方式上:则有“南米北面、南甜北咸、南船北马、南经北政、南拳北腿、南骗北抢”之说。明代王士性在《广志绎》中详细描述了中国各地不同特色的文化,对饮食文化有如下描述:“海南人食鱼虾,北人厌其腥;塞北人食乳酪,南人厌其膻;河北食胡葱蒜韭,江南畏其辛辣,而深不自觉。此皆水土积习,不能强同。”中国的各个区域文化共同参与了中国文化的建构,他们是中国文化统一的精神特质下不同的表现形式,既共同建构了中国文化的辉煌,又分担了它的风风雨雨。

如果我们考察并对比一下世界各国或者各地区经济发展的历史状况,我们就会看到,相同的经济制度与发展模式在不同区域文化背景中可能会产生极为不同的结果。非洲的尼日利亚实行的是与欧洲相同的资本主义经济制度和政治上的民主制度,然而经济发展的结果却差之千里。南美洲的巴西、阿根廷等国实行了西方经济学家主要是芝加哥学派开出的自由主义的药方,却都没得到想要的结果。观察中国内部的不同城市区域就会发现,但凡区域文化发达的地区往往也是城市区域经济发展较快、合作较好的地区。比如:长三角有吴越文化,珠三角有岭南文化,京津冀有燕赵文化和京派文化,胶东半岛有齐文化,川渝有巴蜀文化,湖北有楚文化,河南有中原文化。从另一个方面看,不同的区域文化还造成中国不同地域间巨大的发展差异。比如:浙江温州和广东汕头,都是位于中国东部的小城市,汕头还是中国最早开放的沿海城市,自然地理条件也优于温州,现在的状况是汕头由于出现诚信等问题在日益沉沦,温州却迅速走出假冒伪劣的阴影而蒸蒸日上。对比一下京津冀城市区域和长三角城市区域,后者发展神速、合作日益深入,前者发展较缓、貌合神离,都有文化的因素在里面作怪。

认同(identity)一词在本源上是指同一性,指在三段论中两个或多个元素之间可以彼此替换而不改变其真值的一种关系。心理学中则将之理解为一种心理机制,一个人据此有意或无意地将另一个人或群体的特征归属于自己。认同也是一个识别象征体系,用于界定“自我”的特征以示与他者的不同。特定的文化认同,成为个人或集体界定自我、区别他者,加强彼此的同一感以凝聚成拥有共同文化内涵的群体的标志。一个人可以从属于不同的社会共同体,小到家庭,大到国家,因而文化认同也是复合型的,族群、地域、阶层、宗教、阶级等都可以成为文化认同的载体。人们对一个较小单位认同的同时并不妨碍对较大的单位认同,比如一个人可以宣称他是上海人,并不妨碍他宣称自己是长三角人或者中国人。

区域文化认同对城市区域合作可能产生很大影响。据有关专家估计,从全球范围来看,大约只有30%的经济合作是由于技术、财务或者战略方面出现的问题而搁浅,与之相对,大约有70%的失败是由于跨文化沟通方面的问题造成的[1]。塞缪尔•亨廷顿对区域合作的经验研究表明,欧盟在一体化道路上走得最远,能够建立起区域共同市场和经济政治联盟,就是因为欧盟区域内以基督教文化和新教伦理文化为基础的文化认同和人文基础;而多元文化的区域组织如南亚区域合作联盟等几乎都在区域合作的道路上步履蹒跚,就因为其缺少文化的认同基础。正是历史沉淀下来的文化认同,才使欧洲从低层次的自由贸易区逐步发展到更高层次的机制协调并上升到货币联盟[2]。从欧盟内部的例子也可以看出一些端倪。丹麦首都哥本哈根市与瑞典南部的马尔莫市在地理位置和文化传统上更为接近(注:马尔莫地区原属于丹麦,1657—1660年被瑞典吞并),由于欧洲经济一体化和政治趋同的大趋势,使得丹麦和瑞典的官方边界逐渐消隐,结果马尔莫地区与哥本哈根(而不是与本国的斯德哥尔摩)形成了一个经济合作区。反过来,不能取得文化上的认同感也可能导致区域合作的失败。土耳其在1988年即已提出加入当时的欧共体,至今未能如愿,一个不言自明的原因是欧洲人无法认同信仰不同宗教的土耳其人为其同类。土耳其人要如愿成为欧洲人,就要获得欧洲人的文化认同,要跨越文化的、心理的、历史的障碍。2005年5月29日法国公民投票对《欧盟宪法条约》说不,6月1日荷兰更以63%的反对票否决了该宪法,显示两国人民还没有形成对于欧盟政治统一进程的认同。这说明欧洲人虽然在宗教上和基本的价值观上能够找到基本的共同点,然而欧洲各国人民对于本国民族文化或者区域文化的认同可能会超过对于统一的欧洲文化的认同,各国民族文化和区域文化的差异性加上有关就业机会等其他非文化的因素,完全可能成为欧洲进一步实现一体化的障碍。因此早期欧洲一体化的设计者法国人让•莫内(JeanMonnet)早在20世纪70年代就已预见到将来欧洲一体化进程中可能遇到的问题,于是有如下的名言:“如果我们可以重新开始的话(注:指欧洲一体化),让我们从文化开始吧。”[3]

二、以区域文化认同促进城市区域合作与发展

城市区域合作,从经济目标来讲,无非是要形成完善的市场体系、合理的城市体系及城市间有效的产业分工体系,从城市政府的角度来说,无非是城市间共同合作来解决一些单靠一个城市无法解决的问题,如环境问题和交通、通讯问题。但是,城市区域合作都是由人来完成的,而现实中的人并非纯粹的理性经济人,他还是一个“社会人”或者说是“文化人”。其决策受到制度的制约和文化的影响也是很大的,有时甚至超过对于经济因素的考虑。比如,香港与广东山水相连,具有相似的区域文化认同,因而在改革开放之初,便有大批香港人携带自己的资金、技术回到珠三角地区投资创业,前店后厂,粤港合作进行得轰轰烈烈,极大地促进了珠三角地区的城市化并最终促成了珠三角城市区域的形成。这种现象并不能仅仅用国内的劳动力低成本来解释,因为东南亚一些国家劳动力成本更低,而在中国各大区域的相互比较中珠三角无论在自然资源还是在劳动力的成本和质量上均不占优势,而惟一的解释就是粤港双方文化上的一致性以及双方人民基于亲缘与地缘关系的一种文化上的认同感。就京津冀城市区域而言,北京作为数百年中国政治中心而形成的京派文化与主要是津冀地区草根阶层精神特质反映的燕赵文化的显著差别,使得三地之间难以取得文化上的认同感,城市区域合作难以取得进展。一个明显的现象是,北京与津冀之间尽管地理上非常接近,但北京流向上海的资金远远高于流向津冀的资金。可见,区域合作中,无论是中观层次的城市合作,还是微观层次的企业合作,都无疑受到区域文化认同的巨大影响。人们对区域文化的认同感可以促进城市区域合作,反之,如果一种区域文化无法取得区域内人民的认同,城市区域的经济合作必定受到阻碍。

同质的区域文化比异质文化更能促进区域形成共同信念、价值观、道德伦理以及共同的生活习俗,因为它都有助于个人、企业家、政府之间的交流与合作,尤其是企业家之间以及与政府间的合作,减少交易成本。事实上,城市区域合作的模式、进程、性质和特征都受到区域文化的极大制约。城市区域合作的成功离不开深厚的文化基础、广阔的文化背景和较大领域内的区域文化认同。区域文化认同是城市区域合作得以成功的内在逻辑与基本动力,这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第一,区域文化认同有助于降低合作的风险与交易成本。首先,当一个区域内形成一套为大多数人所认同的行为准则和道德标准,将会降低人们相互沟通、理解的难度,增强合作一方对于另一方的信任感和对于交易成功的信心,降低签订契约的成本。其次,由于合作双方都有相同的价值观和道德观,双方都能够对合作所面临的风险进行一个合理的科学的评估,并将这种评估在契约(或协议)中反映出来,实际上降低了合作可能面临的风险。第二,区域文化认同促进城市区域的要素流动。对于资金、技术等资源的流动来讲,投资者对于区域文化的认同感会使投资者减少对于要素流动的顾虑因而愿意在区域内投资。投资者本能地寻找自己熟悉的文明与生活方式,饮食、语言、习俗、宗教、价值观,等等,这是沉淀在血液中的东西,是投资者在选择投资地时不可不考虑的重要因素。对于人力资源来讲,区域文化认同也有助于人才和劳动力的流动,因为它导致人们在区域内能够获得一种近似于家乡的亲近感,因而这是人们在择业时的一个重要考虑。比如长三角城市区域具有一种“务实、开放、宽容和个人主义”的大致相同的区域文化传统,上海浦东一开放,便有大量浙商进入,或者举厂迁移,或者在上海设立总部,前厂后店进行生产,而上海的技术、资金、人才也在向浙江流动。相反地,我们看到,尽管珠三角的农民工工资比之于西部要高,但大量西部农民工还是宁愿留在本市或本省工作,珠三角的民工荒多年未解。对于跨文化的经济合作,譬如投资行为,往往会由于双方文化上的差别而难以进行沟通和了解,并且由于这种文化差别,一方很难理解另一方的一些行为,从而形成对于要素自由流动的看不见的障碍。江苏省昆山市虽然是一个县级市,但是台商在那里投资踊跃,年投资几十亿美元,台资企业成为昆山经济的重要支撑。除却政策上的原因,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就是文化认同感。就如昆山市台商联谊会会长所言,“那里的环境和文化使台商觉得与在家乡没有什么两样”,这就是文化认同的魅力所在。[4]第三,区域文化认同提升城市区域的凝聚力。当一个区域形成一种为大多数人所认同的优良文化时,实际上等于营造了一个和谐、积极的社会规范,从而形成整体的凝聚力。这种凝聚力的形成可以激发人们的进取精神,提高生产效率,它有助于形成良好的社会风气。

三、区域文化认同的现代重建

山因势而变,水因时而变,人因思而变。区域文化认同本身是其自身在历史过程中演变的产物,它因人的创造而发展,因不同文化的碰撞而融合,因时代的变化而变革,因科技的进步而演进,因而区域文化认同本身就是吐故纳新、与时俱进的。以长三角文化为例,长三角地区在战国时代属吴越之地,“吴越二邦,同气共俗”,崇尚勇武,多斗将战士、侠客兵家,他们“好相攻击”、“轻死易发”,被中原人认为是南方荆蛮之地,这种文化被称为吴越文化。到六朝以后,大量北人南迁,江浙地区大规模开发,这一带风景秀丽,人民生活稳定、富足,文化上也发生明显转变,“家家礼乐,人人诗书”,人们由尚武转为尚文,由勇武转为温文儒雅,灵活、纤巧、文雅、开放、刚柔相济。这一时期江浙地区的文化被称为江南文化。江南文化中商人地位的提高、市民文化的发达、人们追求新奇和偏离正统是其重要特色,以苏州为中心的吴文化还具有崇尚闲情、求适宜,讲适意,不激不随,外柔内刚,精巧雅致等特点。到上海开埠,逐渐以上海为中心形成了重视工商、弘扬人性、敬业、精致、不过激和讲求适意的近代长三角区域文化,也被称为海派文化[5]。也有人将海派文化总结为:对西方文化的吸收、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开新”、文化的市民化[6]。

建设适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需要并能够促进城市区域经济合作的新形势下的区域文化认同是城市区域建设与合作得以成功的重要保证。而区域文化认同的重建离不开先进思想的指导。从历史来看,江南文化的最终形成与明代大哲学家王阳明先生有很大关系。王阳明主张“破心中之贼”重于“破山中贼”,即是强调了中国人应当人人都成为道德自律的自由个人,人人要自己能做大英雄,“满街都是圣人”。王阳明的学说在江浙一带的商人和手工业者中间大受欢迎,成为江浙浓厚的商业文化的理论基础。温州文化作为江南文化的一个分支,其形成则与1600多年前永嘉文化有关,永嘉文化主张“功利并举”、“农商并重”,即功名和利益同等、农业和商业并重,这种“事功”的文化传统成为温州文化重视商业经营重视个人奋斗的文化基础。可见区域文化认同的形成与思想上的解放、新思想和新理念的提出并发扬光大很有关系。今天我们要实现区域文化认同的现代重建,同样离不开思想的解放和先进思想的引导。

区域文化认同的现代重建,简单地说就是要实现区域文化的现代化。不同区域有不同的区域文化,它们既有反映其区域文化特点的特殊性,又要有反映现代文化和区域合作要求的共性,区域文化即是这种特殊性与共性的统一。这种共性我们概括为:文化的包容性和开放性、新型的市民文化、竞争文化与合作文化的平衡。

首先,现代区域文化一定要具有文化的包容性和开放性。即对世界不同地域、不同人群的不同文化要素,要能够兼容并蓄,要能够“取其精华,弃其糟粕”,让世界上一切适合自己的先进文化为我所用。只有区域文化具有了这种包容性和开放性,才能具有对于外来人才、投资者或者移民的亲和力、吸引力。有的时候具有相同文化背景的人不能相互理解,而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却能够彼此理解和尊重,这其中的重要差别就在于文化是否具有包容性。当然这种文化包容性和开放性并不是简单的“拿来主义”,不能脱离民族文化的根基,也不意味着民族文化的消退。中国传统文化具有很强的包容性和开放性,儒家、道家、墨家、法家等本土文化都能和谐共生、取长补短,而佛家文化作为一种外来文化,是中国历尽万难“西天取经”而引入的,并在中国生根发芽、发展壮大的。当前中国各城市区域文化都面临着西方强势文化的强烈冲击,中国传统文化中也确实存在着众多不适应现代市场经济要求的成份,如何保留传统文化中主流的有益的成份、吸收西方文化及其他区域文化中合理的、有益的成份,抛弃中国文化和西方文化中消极的成份是摆在我们面前的重大课题。

其次,区域文化认同的现代重建需要建设现代新型的市民文化。一个现代城市或者城市区域,理所当然的要拥有先进的基础设施和发达的工商业,但是其是否拥有现代意义上的市民社会和市民文化具有同样重要的意义。例如北京、上海、香港这样主要由移民组成的城市,必须要摆脱传统社会的政治和伦理结构,逐步消除古代等级社会的文化专制主义,重建新型的市民阶层的文化形态,为真正的市民文化的形成与发展准备好适宜的土壤。我国正处于城市化发展的中期,在这一快速发展城市化过程中,大批的农民进入城市,大量的乡镇变成城市,有很多的城市虽然盖起了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建起了现代化的工厂,但就其文化来讲还只是“乡村文化”的延伸,其基本的文化精神和人际交往准则仍处在农业社会阶段。经济的市场化、社会的多元化、文化的世俗化,这些巨大的变革对于刚刚实现农民到市民身份转化的人们来讲,是一个巨大的冲击。他们必须迅速适应新的市民生活,实现从传统的“亲情伦理”向市民的“契约原则”的转变,实现从自给自足、小富即安向追求独立的个人价值的转变,实现从亲缘地缘的互帮互助向社会的以人为本基础上的人文关怀的转变。在当前城市社会中不同国家不同民族、不同历史文化传统、不同文化背景和制度背景的人们聚集在一起,不同的文化相互碰撞,能够以何种方式实现上述转变是一个重大的挑战。

最后,要实现城市区域竞争文化与合作文化的平衡。竞争文化是西方文化的主流,也是市场经济得以有效运行的文化基础和经济活力得以保持的有效保证。但合作文化的缺失使得不少城市只顾自己利益不计整体利益,甚至发展到不思壮大自己、只想损害别人的程度,为达目的不惜违反政策、以邻为壑,直至导致整个城市区域竞争规则失灵,破坏了城市区域正常的竞争与合作秩序。改变这种局面,必须重建城市区域合作的文化氛围,将合作文化的建设作为城市发展中的大事来抓。要切实改变过去那种小国寡民、自给自足、自我循环的城市发展理念,努力构建政府间的合作沟通与协作关系,鼓励企业间的异城兼并、转移与积聚,形成鼓励市场相互开放、产业相互整合的舆论氛围。试想,北京如果抛开京津冀、上海抛开长三角、香港抛开珠三角来考虑自己的发展思路,必然只是一个大而全、自我消化、自我循环的思维定式,无法获得自己需要的发展空间,反过来如果区域内其他城市不与区域中心城市接轨,不与其他城市合作,它也无法获得发展所需的资金、技术和人才等资源。这种城市区域合作既是一个利益问题,也是一个政策和制度问题,同时也是一个文化问题。假若不能形成一个城市合作的文化氛围,各个城市都只是从个人利益角度来决定合作问题,很多区域性问题将无法解决,城市区域合作也无法从利益考量转变为城市政府自觉自愿的行动。因此,面临城市区域快速发展的局面,要从舆论上、从行动上达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共识,要形成在竞争与合作中追求利益“双赢”的新的发展理念,结成城市区域有效竞争、合作发展的“命运共同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