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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艺术学院学报》2014年第二期
一、二夹弦的生成与发展
“花鼓丁香说”被《二夹弦唱腔音乐初探》《中国戏曲志•安徽卷》《中国戏曲志•河南卷》等多部书所引用。不管是民间传说还是历史考证,我们可以推断出这个剧种大约产生于清朝末年的山东境内,从民间艺术发展而来,带有鲜明的流动性和地域文化特征。有着赖以生存的文化生态土壤,它的发展与流布区域的自然地理、文化艺术背景、经济发展水平及该地区观众的群体性价值取向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1.二夹弦生成的社会背景明末清初的社会,首先不得不提到的是新兴市民阶层的兴起。中国封建社会进入末期,阶级斗争、民族矛盾错综复杂;然而伴随着明中期以来已经萌芽的资本主义因素的不断增长,产生了新兴的市民阶层,此时人民群众要求摆脱封建桎梏的民主思潮和民族意识空前活跃和高涨。反映在文化艺术领域,具体到戏曲舞台上,便是出现了戏曲发展史上重要的一章———花雅之争。这一时期统治戏曲舞台的昆曲日渐走向衰落,新兴地方戏大量出现。这也是戏曲适应新的生产方式,适应这一新的时代变化和精神需要的结果。到了清代中叶,地方戏逐渐占据上风。及至清朝末年,随着四大徽班进京,花部更是逐渐登上了城市的舞台。这一时期文化生态的土壤适合各地方剧种的兴起,随后地方剧种如春笋般兴盛起来,二夹弦便是这些“春笋”中的一棵。
2.二夹弦生成的文化环境二夹弦一经产生,便以黄河为中心向四处辐射,到达河南、苏北、皖北等地,这里统属于中原文化区。中原文化一向具有兼容并包、合而成体的包容性特点。据考证,20万年前中原既完成了南北文化的第一次交汇。进入新石器时代,文化交流更为频繁,文化融合更为深化。在随后的历史长河中,中原文化不断吸收周边文化成果,熔铸自己的文化。胡服、胡乐、胡舞、胡人食品在汉唐间传入中原,融入中原文化之中。佛教传入中原,被本土的儒道文化所接纳,成为中原文化和中华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中原文化在与其它文化不断的融合交流中,自身的外延也在不断扩大,并由此催生了中华文化的形成。中原文化的核心思想,如“大同”“和合”,也已成为了中华文化的核心思想;中原文化的核心价值观,如礼义廉耻、仁爱忠信,成为了中华民族的核心价值观;中原文化的重大民俗活动,如婚丧嫁娶、岁时节日等,成为了中华民族的重要民俗活动。戏剧作为文化的一种重要体现形式,它反映着当地的政治、经济、民俗面貌。二夹弦作为发端于中原文化区的戏曲艺术,不像其他剧种那样具有明显的排它性,它以开放性的特征,兼容并包地吸收其他艺术之所长,说唱、戏曲艺术、文学艺术都是它学习和借鉴的对象,梆剧、柳琴、豫剧的音乐唱腔也是它汲取的营养。除此以外,在二夹弦早期的剧目建设上也多借鉴移植了其他剧种。中原文化的重要民俗活动在二夹弦艺术活动中更是时有体现。兼容并包的开放性态度,使二夹弦迅速成长。
3.二夹弦生成的语言准备语言是人类最重要的交际工具,是人们进行沟通交流的各种表达符号。人们借助语言保存和传递人类文明的成果。因此语言也是一个民族、一个区域的重要特征之一。二夹弦能够迅速传播,得到广大观众的认可和喜爱,语言是其中重要一个因素。二夹弦从形成初期就使用鲁西南地区的方言,而鲁西南的方言属于北方方言,具体来说属于山东方言区中的西鲁片,同时也属于中原官话的东南片。而二夹弦的流传区域均属于中原官话区。这些区域之间或四声调值有着差异,语汇称谓不尽相同,但声韵基本相同。相同的语系,和相似的民风民俗,促进了二夹弦的传播和接受。
4.二夹弦生成的艺术准备作为地方戏曲剧种,二夹弦的发生有着内在的因素,既我们所说的“内生态”。如前所述,二夹弦在形成过程中深受花鼓丁香的影响。花鼓丁香是清末山东西南部流行一种歌舞并重的民间小戏,因经常演唱《张郎休妻》,张郎之妻名丁香,而得名。早期花鼓丁香没有弦乐伴奏,演出节目多为民间生活故事,表现男女爱情的故事颇多,如《站花墙》《小借年》《蜜蜂记》《观文》《吕蒙正赶考》等。花鼓丁香给予了二夹弦重要的剧目准备,加上弦乐伴奏的二夹弦如今在剧目上依然保持着花鼓丁香的传统,“老八本”中的《头堂》《二堂》《休妻》《花墙》《大帘子》《二帘子》《花轿》《抱牌子》,另外《站花墙》《梁祝下山》《安安送米》《吕蒙正赶斋》《小姑贤》《王定保借当》等传统剧目遵循花鼓丁香的传统,多是反映民间生活的小戏。而《站花墙》《安安送米》等取材的故事更是从花鼓丁香中直接移植而来。除此以外,二夹弦在形成的初期,还加入了源于山东与河南交界的黄河沿岸的劳动号子、船歌、夯调,以及大书、鼓词、花鼓、秧歌、锣戏、豫剧、京剧等有益成份,形成自己的音乐风格和艺术特色。到了清末民初时期,二夹弦迅速发展。具体表现在:第一,随着流布区域的扩大,出现了班社林立的现象。源于山东的二夹弦迅速流传到河南、安徽等地,各地出现了很多艺人和戏班。1910年,名旦王玉华在山东曹县马楼一带正式组成二夹弦职业班社“洪兴班”,开始演出《三进士》《孟姜女》等历史故事;1915年前后,师书成、李进忠、乔金锁等在原武(今河南省豫北地区原阳县)组织同乐社;1916年《河南日报》刊有河南开封杞县、柘城、西华、偃师等县演唱二夹弦小戏的消息。同年秋,二夹弦进入亳州,人员增加,组织稳定,并吸引借鉴了梆子、京戏等大剧中的艺术营养来丰富自身;1917年的《大粱日报》载有《二夹弦在堰师城内东街城隍庙演唱》的报道“有花旦名风仙者,粱园王出也,举止闲雅,风姿绰约,所演名剧,眉目传情,媚态可人,观者几忘其为男身……”;至1930年前后,黄二润在东明大雨窝组建二夹弦戏班,其妻张秀香,女儿黄云芝、女婿李增朝,在豫鲁交界一带皆名重一时。黄云芝后来更是成为二夹弦代表性演员;……第二,这一时期二夹弦进入城市,并在城市站稳脚跟,形成了农村和城市双线发展的格局。传说1880年左右,二夹弦即已进入开封城,并上演于开封府的城隍庙内。据记载从光绪年间到民国时期,开封地区历史上可考的由艺人建立的二夹弦业余班社竟高达30余个。随着二夹弦进入城市,观众对其要求不断提高,这迫使戏班提高自己的艺术水平来满足观众的要求,有的班社已逐渐成为专业艺人和职业戏班,无形中促进了二夹弦艺术本身的发展。这一阶段二夹弦通过城市与农村的双向发展,逐渐形成了一个行当齐全,音乐完备,有着不同流派和代表性演员,有自己独立剧目的一个新兴独立地方戏剧种。
二、二夹弦艺术的繁荣
新中国建立以后,中国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新的社会制度建立,新的生产工具随之产生,新的科学技术与发明创造时兴,社会生产力不断提高,当代中国社会正由封闭的传统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信息社会转变。文化艺术在这一阶段,紧跟社会变革,进行着不断的自我调节。二夹弦在这一阶段也积极适应新的文化生态的变迁,把翻身做主的喜悦和巨大的解放感转化为创造力,迎来了剧种的繁荣。
1.新时期社会环境的变迁新中国成立以后,公有制取代了私有制,计划经济取代了小农经济,戏曲赖以生存的生态环境发生了巨大变化,为使戏曲适应新的生态环境,国家对民间剧团进行了改制,使剧团体制国营化或集体化,把戏剧事业纳入国家化轨道。在这项政策的领导下,河南先后组建了开封专区二夹弦剧团、延津县二夹弦剧团、商丘市二夹弦剧团、台前县二夹弦剧团等五个职业团体,山东的荷泽、巨野、单县也先后成立专业剧团。值得一提的是,亳县二夹弦剧团也在此时建立。剧团通过排演剧目,锻炼了演员,这一时期也培养了许多新秀,如田爱云、王云谋等。二夹弦受到越来越多人的喜爱。演出中经常出现加场的情况。二夹弦艺人的地位在新时期获得了空前的提高。
2.新时期文化环境的变化文艺为政治服务的方针,在这一时期得到了强化。戏剧的命运紧紧地尾随着政治运动而“运动”。继1951年和1953年相继提出“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双百方针以后,到了1958年,戏剧又提出了“写中心、唱中心、演中心”的口号,1963年更是提出了“大写十三年”的口号,把现代戏的创作和演出提到了首要的位置,对戏剧的内容和形式的变化起了很大的促进作用。在新的文化生态中,二夹弦只有紧随政治运动和口号,力图寻找一条适应新的文化生态变迁之路。这一时期,各个剧团首先展开了传统戏的挖掘整理和排演现代戏工作,而且两手一起抓,取得了很好成绩。如排演了传统戏《三拉房》《站花墙》等,移植了京剧《桑园会》《红娘》,梆剧《赵连岱借闺女》,豫剧《二度梅》等剧目,另外编创了《离婚》《换亲》等现代剧目。随着左倾运动的开展,二夹弦此后剧目和演出上获得了大丰收,大繁荣。但同时,我们也应该看到这一时期二夹弦由于被绑上了“左”的战车,它本身的审美价值受到了轻视,戏剧本体的发展受到了严重的束缚。虽然其间有“两条腿走路”和“三并举”方针的提出,但是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二夹弦的浮夸之风。随着左倾思想的不断发展,致使“双百”方针提出以后二夹弦剧种出现短暂繁荣局面以后,逐步地走向了凋零。纵观这一时期二夹弦的发展,从双并举到,再到移植样板戏,不难看出二夹弦在努力寻找适应文化生态变迁的生存方式,对文化生态的变化做出了积极的回应,这一阶段二夹弦维持了它作为地方戏曲在当地群众娱乐生活中的重要地位,取得了从未有过的大繁荣。
3.新时期二夹弦繁荣的表现第一,二夹弦的流布区域进一步扩大,观众群日益增多。逐渐形成了以开封、荷泽、亳州等地市为中心向四周辐射的局面。另外通过各剧团的巡回演出,二夹弦的观众群体迅速增长。第二,通过参加各种汇演,特别是参加进京汇演,提高了二夹弦的知名度。1954年在山东省第一届戏曲观摩演出大会上,黄云芝演出的《站花墙》;1956年在河南省首届戏曲观摩演出大会上,开封专区二夹弦剧团演出的《丝绒记》;1956年山东省第二届戏曲观摩演出大会上,黄云芝、李景华等演出的现代戏《离婚》《换亲》等获得好评;1959年10月在济南观看了二夹弦经典剧目《三拉房》等剧目的演出……这些演出极大地鼓舞了二夹弦剧种的发展和繁荣。第三,挖掘整理了一批传统剧目,如传统剧目老八出《头堂》《二堂》《休妻》《花墙》《大帘子》《二帘子》《花轿》《抱牌子》,另有《吕蒙正赶斋》《站花墙》《大铁山》《三拉房》《三进士》等,同时通过编创现代戏和移植新剧目两种方式,丰富了剧目。第四,开展了音乐上的定腔定谱工作,规范了声腔艺术,一些文人加入到二夹弦的艺术创作,提高了剧种的艺术水平。过去二夹弦演员的表演唱腔基本是口口相传,在演唱上有很多不固定因素,这一阶段通过搜集整理剧本曲谱,规范了演唱行为,同时这一阶段通过创作,丰富了板式唱腔。第四,产生了以黄云芝为代表的优秀演员。
三、二夹弦艺术的困境与解决办法
中国文化艺术发展的脉络总是与社会政治变化紧紧依存的,五四新文化运动对传统戏曲文化的否定的态度,割裂了戏曲与本土的文化联系。接下来新中国成立后的历次政治运动,包括“”“”均沿袭这条思路。特别是“”时期,传统戏曲文化经历了一次浩劫:大量的戏曲唱段和剧本资料被毁坏,许多戏曲艺术家遭受迫害。二夹弦也未能幸免于难,在“”期间,传统剧目被禁演,改唱样板戏,职业班社被迫解散、撤销或者合并。艺人遭受迫害,或者被迫转行。著名二夹弦艺人黄云芝被活活折磨至死。剧本、戏箱、道具被烧毁。然而这还不是二夹弦厄运的终结。经历了漫长的十年,“”结束,二夹弦艺人奔走相告,喜极而泣。然而,戏剧艺术的文化生态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变化,新的时代变迁又沉重地摆在了他们的面前。
1.二夹弦的现状与困境“”结束以后,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市场经济取代了计划经济。随之,社会快速发展,城市化进程加快,由此产生了新的社会结构、社会关系、社会观念和社会行为。人们的风俗习惯、心理结构、审美情趣、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等方面也随之出现嬗变。现代化进程加速了农耕社会的迅速瓦解,随着工业化和城市化、信息化的加速,二夹弦原来赖以存在的文化土壤和文化环境也不复存在。同时随着新的文化生态环境的建立,电视、电影、流行音乐等新的艺术样式成为社会的主流,二夹弦在观众接受上形成了断层。“不容回避,在电视文化、网络文化的双重夹击下,戏剧由新中国建立初期的主流艺术形式,已经蜕变为众多艺术门类的一分子。在跳跃式发展的当代社会,中国戏剧经历过80年代的危机后,来不及休养生息,就迅速进入后现代的文化语境。”[4]二夹弦在当前全球化的时代背景下,遭遇了现代社会多元化娱乐文化的挑战选择了集体性沉默,二夹弦迅速萎缩。曾经红极一时的开封二夹弦剧团被撤销,虽然剧团著名艺人田爱云进行了多方呼吁,并身体力行,并不惜变卖家产,兴办二夹弦艺术培训学校,但仍然无法挽回开封二夹弦没落的命运。其他职业剧团亦是如此。
2.二夹弦的保护与传承之路随着近些年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被重视,二夹弦重新回到了人们的视野,现如今定陶两夹弦剧团和亳州二夹弦剧团两个国有剧团起死回生,坚守二夹弦的保护与传承之路。特别是亳州二夹弦剧团,虽然挂靠在亳州市谯城区梆剧团名下,但是近些年为二夹弦的保护传承做了很多工作,包括与安徽省艺术职业学院联合招收三十名学生专门学夹弦,聘请老艺人,手把手传授技艺,如今这批学生已逐渐走上舞台,成为剧团的新生力量;2009年和2013年先后两次召开全国二夹弦艺术研讨会,邀请河南、山东等各地新老艺人、专家齐聚一堂,他们摈弃派别之见,融合优势资源,共同探讨二夹弦保护与传承之路;2012年组织专家走访山东、河南、安徽等地现存二夹弦知名老艺人,整理第一手资料;组织专家编纂《安徽二夹弦》一书,对二夹弦剧种进行历史资料整理和理论建设;近几年剧团恢复排演了《三拉房》《大铁山》等传统剧目,而且排演了新编剧目《东汉丞相》《诺言》等,扩大了二夹弦的受众群。
3.不可忽视的民间力量从二夹弦的产生可以看出,二夹弦的生态环境产生在草根阶层,属于民间文化,随着文化生态的变迁,二夹弦发生了较大的改变,但是二夹弦城市与农村双向发展的品性一直没有改变,民间社团一直坚守阵地。如河南省封丘县的郑天喜二夹弦剧团,如今传到郑天喜已是第三辈了。戏班的成员除了郑天喜一家、同村或邻近的二夹弦戏曲爱好者以外,还有远在山东的二夹弦戏曲爱好者也加入到戏班。这个班社现如今已有三、四十人,生、旦、净、丑等行当齐全,乐队近十人,剧团常演传统戏,不但有《少国公》《洛阳会》《双龙会》《大铁山》《孟姜女》等单场戏,还有《雷宝童投亲》《包公于少侠》等现在连专业剧团都很难演出的连本戏。他们依然保存着传统的演出方式,农闲聚,农忙散,受邀演出于堂会、庙会、婚葬嫁娶等传统民俗节庆,深受当地观众的喜爱。在二夹弦流传区域,这样的民间班社还很多。在安徽省民营百佳院团评选中,亳州二夹弦民营院团就有三家入选。这些剧团的演出艺术性未必有多高,演员的演出技巧未必有多好,舞台未必有多精美,但是他们在坚守传统文化,丰富人民文化生活方面,做出了重大的贡献,正是这种民间力量的存在,让我们看到了二夹弦的希望,相信这也是地方剧种发展的一条重要路径。由于文化生态的变迁,二夹弦的保护与传承,观众群的培养任重道远。但是随着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开展,二夹弦艺人的坚守,社会各界人士的广泛呼吁和关注,二夹弦艺术的历史文化价值被重新定位,国家对这一濒危的稀有剧种加大了投入,越来越多的学者加入到二夹弦的研究之中。但是如何能够在新的文化生态环境中通过内修外炼寻找突破口,依然是摆在二夹弦艺术面前急需解决的问题。
作者:张莹单位:安徽省艺术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