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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西方启蒙运动之后,随着人的理性和主体性的觉醒,在工业革命带来的现代观念语境条件下,先后催生了印象、后印象、立体、构成、未来等各种艺术风格和诸多流派的登场演绎。一般来说,我们认为的西方现代绘画艺术的发端大概要源自于马奈的绘画作品《草地上的午餐》。
画面上那有违传统道德和生活逻辑的两个女固然是引起当时人们争论的焦点,但事实证明,画面呈现的平面感与弱化再现的构成因素,却是后来现代审美不可或缺的重要特征。不幸的是,这种物质审美特征随着西方现代艺术的发展最后在二十世纪中叶之后的极简艺术和紧随其后的观念艺术中几乎丧失殆尽,最后连绘画本身都几近取消,终于现代艺术在所谓“纯粹”中概念化和哲学化。
的确,我们很难想象现代绘画的归宿居然是在纯粹的“哲学化” 和“概念化”中终结的,事实上,被公认为现代绘画艺术起源的马奈的作品却并不是纯理性的哲学概念的外化。wWw.133229.Com尽管形式主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典型的现代主义表征,——这个我们可以从其后的立体派、构成主义等风格作品上明显看到这种“工业社会”生成的美学特点。但对于马奈那违反逻辑的“大片色块”和“大块面”的构图来说,也并不完全是纯粹的抽象样式,或者仅仅是略带平面空间的意味,尽管我们现在已无法知晓当时马奈的真正意图,但也许这样处理才使得画面本身更像一幅符合现代审美语境下的作品。正如当时左拉评论的那样:“马奈并没有承担描绘某种抽象思想或某个历史事件片段的工作。” 也就是说,马奈既能从一般的叙事性题材中抽取出偶然的和非规范的审美因素,同时又避免了哲学化的绝对形而上。
的确,美学终究不等同于哲学,我们知道,尽管美学与哲学这两门学科看似若即若离,其实,古希腊哲学家亚里斯多德的《诗学》,正是基于美的特质才保持了它的独立性并赋予了它与哲学并行不悖的特殊地位;于是才有了黑格尔将物质呈现的“美”断言为“理念的感性显现”;克莱夫·贝尔的形式主义理论尽管为此后的抽象主义大开了方便之门,但他的“有意味的形式”显然向人们昭示着其形式仍在审美的范畴之内,他对其界定为“以一种特定方式组合的线条与色彩的组合,激起我们审美情感的某些形式和形式关系。”
毫无疑问,当格林伯格那极端的“非常接近装饰”的现代主义绘画理想最终实现时,此时的现代主义风格样式仍然显示着二十世纪中叶前卫艺术实验性的蓬勃生机,为什么呢?因为它仍然还没有取消物质上的审美形式。
我们不妨对照传统意义上那些强调体积空间的自然主义构图格局与现代主义早期绘画中那些二维平面性画面上的形式,除了造型和空间形式的处理不同之外,我们将会看到一个共同的特点:这就是物质审美特质和美学形式仍然是两者的共同之处。尽管现代审美有别于传统意义上的“审美”范式。遗憾的是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之后的现代主义绘画最终抛弃了这种物质审美因素,终于使现代主义绘画走向枯竭已成为不可避免。
可以说,物质审美的缺失从某种意义上说,是物质的失落,是对具有审美意义下的物质因素的取消和否定。勿庸讳言,物质审美的缺失,艺术的纯粹哲学化,将无异于艺术的自杀!
假若说西方现代主义绘画是在十九世纪末对以三维透视为主的自然写实的传统审美的可信性提出质疑的话,那么早在我国晚唐时期,张彦远在《历代名画记》中就指出:“传移模写,乃画家末事。”并提出了“经营位置,则画之总要” [1]一说,这种经营构成的审美思路是在继谢赫的“六法论”上的一个发展和提升,多少有些类似现代的审美倾向,与西方现代绘画的形式美学和构成美学是不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呢?当然,需要指出的是,中西方对写实绘画的变革是基于两种不同的哲学观、认识论和审美价值取向为出发点的,同时两者的变革所产生的文化和社会背景也是不同的。同时也需要指出的是,虽然两者从发生的时间和社会文化背景上不可同日而语,但艺术品味却往往并不因此而出现先进与落后之分。
有意思的是,对于这一点在以后这两种艺术主张的生成和发展过程中却出现了两种不同的结果:中国是以“文人画”的水墨审美形式取代了传统的写实形式,最高精神品格的审美样式是追求“逸格”,笔法上体现的正如宗炳提出的“山水以形媚道”[2]。《宣和画谱》中云:“进乎妙,则不知艺之为道,道之为艺。”其妙处是“道艺合一”,正如宗白华所解释的:“‘道’尤表象于‘艺’,灿烂的‘艺’赋予‘道’以形象和生命,‘道’给予‘艺’以深度和灵魂。”然而,西方的现代绘画却在以后自由地实验各种各样的观念和材料运用之后,最后完全超脱了以物质审美作为依托,变成了纯精神的抽象概念。
值得耐人寻味的是,以西方惯有的以物质审美方式介入艺术的传统一夜之间几乎彻底颠覆。这使得观念艺术家伯尔金(v.burgin)无不沮丧地惊呼:“我于1965年被迫放弃了绘画,因为它是一种陈旧过时的技巧,这真是一个十分残酷的原因。” [3]
物质审美的缺失让艺术家的无奈竟至如此,这无异于是对西方现代绘画的一个嘲弄。
参考文献:
[1]何志明、潘运告编著 .《唐五代画论——历代名画记》(第一版)[m].长沙:湖南美术出版社, 1997.4
关 键 词:现代绘画 交流 融合 影响
西方近代美术史的演变,曾被人喻为一个传奇性的故事。由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人们千变万化的价值观念,打开了许多未曾探索过的道路。一直到现在,“现代美术”仍是个令人迷惑的名词,一些被公认为艺坛巨人的画家,如塞尚、马蒂斯、毕加索虽已成为艺术史上的传奇人物,却仍然经常被一般人所忽略,毕加索的立体派或荒唐或有趣,马蒂斯的野兽主义或美观或滑稽。但是这些“巨人”是如何创造出如此与众不同的艺术流派的呢?他们的经历既辛酸又坎坷。在现代欧洲艺坛中,野兽派代表人物马蒂斯,西班牙超现实主义画家、抽象派绘画的先驱者米罗,兼具立体主义、超现实主义、表现主义等多种风格的俄国斯画家夏卡尔,均为极负盛名的大师,被推崇为艺坛一代宗师。
1910年,马蒂斯在慕尼黑观赏了轰动一时的近东艺展,那次艺展对于他日后的绘画方式,有着不可磨灭的影响力。近东的艺术富于艳丽逼人的色彩,而且也偏重于平面式的构图,用强烈而乡间的纯色彩、阿拉伯式的藤蔓花纹和各种只有东方味道的平面图案。在他绘画生涯的后期,马蒂斯开始用彩色的纸,剪成彩色图案,再用蜡笔和塑胶水彩来掩饰晚年以及疾病带给他的不便。WWw.133229.CoM马蒂斯的艺术之所以不朽,因为他包容了大自然,能够让自己同大自然合二为一,与大自然的韵律起步而行。这一点同我国老子、庄子的顺其自然颇为近似。“庄周梦蝴蝶,蝴蝶梦庄周,万体更变易,万事良悠悠。”“万体更变易”便是马蒂斯所强调的重点之一,人在不同的时候看同样的一件东西,观察的角度不可能完全一样。西方美术自14、15世纪文艺复兴以来,一向强调“独一立足点”论,这是与东方美术完全不同的地方。东方美术几乎不使用一个固定的立足点,一幅画总是由许多不同的立足点来构成,马蒂斯所拥有的,就是我们东方美术的这种“多重立足点”的观念。因此他的画显得格外生动活泼,一点也不死板。马蒂斯的空间利用恰巧符合我们“阴阳相间”的理论。马蒂斯利用空间促使了画中物体间气韵的顺畅,举世闻名的现代美术评论家罗杰·弗莱在1912年评论马蒂斯是所有西洋画家中最了解中国美术精神的一位,这种启发生命的韵律感,以及相对论的道理,确实是中国美术所强调的重点。他还认为:“第十、十一、十二世纪的艺术,亦即罗马式艺术,包含很多东方艺术的成分,这些成分在当时还伴随其他货品,由东方输入伊斯坦布尔、威尼斯,这些成分贡献很多,它们经过转变,有了新的生命,而显丰饶,它们开发新道路,也形成新环节。1920年的《宫女》,画中的东方色彩(尤其是对波斯纤细画的喜爱)以及作者笔下简单的僧侣式人体、繁缛的背景同样是扣人心弦的组合。他对线条的抽象、和谐、节奏的追求,强烈得常使人体的自然表象剥落尽至。”这样的说法是正确的,无论如何,这时期的画意念非常丰富,人体的简化与静物画装饰细节的增浓并进。原因之一,是他长久以来对东方艺术的喜爱,这份喜爱在1910年9月他赴慕尼黑参观回教艺术展时达到巅峰,后来他曾说:“我的灵感是来自东方。波斯纤细画启示我感官的一切可能,紧密的细节暗示出更大的空间,并帮我超越披露个人感情的绘画表现。”马蒂斯非常喜欢阿拉伯的蔓藤花,是缘于回教艺术的直接影响(日本版画也有)。“我曾用彩色的纸做了一对小鹦鹉,我在作品中找到自己,中国人说要与树齐长,我认为再也没有比这句话更认真的了。”马蒂斯晚年热衷于剪纸艺术时说了这段独白,他把东方的剪纸视为完全美的化身,从剪纸画中得到过去从未有过的平衡境界。不取西方古典油画的三维立体塑造,基本上是在二维空间的平面构成中展示自己的彩色梦幻。但是由于彩色板块里加进了黑白板块的分割、隔离以及物象的排映、浓浓的交织,画面呈现出多重的空间层次,不仅生成平面的张力,而且生成纵深的张力,从而产生一种叠幻的视觉牵引力,使画面欣赏起来如层层剥笋,十分耐品。他的灵感常常来自东方艺术,用纯色平涂,色彩鲜艳,但并不“野兽”般刺激,他梦想的是一种平衡、纯洁、宁静,不含有使人不安或令人沮丧的题材的艺术,它像一种镇定剂,或者像一把舒适的安乐椅。
在西方现代画家中,保罗克利对东方人来说是最亲近的。他的艺术观念和东方神秘主义相通,即把创作活动视为不可思议的体验,而这一体验过程乃是内部幻觉与外界真实的统一,其哲学根源在人和自然之间本质上的同一性。
自1916年至1917年,克利专攻中国文学,接触到中国书法和中国画,从中汲取了文字可以造型的思想,并以独特的方式进行了实验。这一研究结果就是一系列的文字画。而且以后还以单个的较大r字母出现在绘画中,克利的绘画艺术中,体现了中国绘画的影响,在《隐士的住所》中的那所简陋的小屋,是中国山水画的面貌,不过,在这幅作品中,房屋的侧面却竖有十字架,它告诉人们这位隐士不是中国人。克利在艺术上与中国最重要的关系,与其说是主题还不如说主要表现在绘画内容上,尤其在中国文学中常见的大自然与孤独者之间的对话,对克利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与其说是受到中国的影响,还不如说是对中国的再认识。如他画的《中国风俗画i》《中国风俗画工ii》和《曾经在灰蒙蒙的夜色下徘徊》一样,本来是完整的一幅,后来被裁为各不相同的两幅作品,旨在表现中国油画的风格。他在创作《中国风俗画》前还有一个作品,编号是《中国陶器》。由此看来,在一段时间内,克利对中国产生了很深的感情。《大路与小径》,都融会在这大大小小完全抽象的格状作品中,垂直线和画面,象征着广阔的埃及原野,它们以多变的宽度,向着顶端的天蓝色带——尼罗河延伸;在斑斓的色彩映照下,广阔的田野与颤动的空气融为一体,大地流水、太阳、春光充满着永恒的诗一般的境界,整个画面形式与韵律结构气势恢宏,这(转第105页)(接第108页)与中国讲究的人与自然相融合至高境界的理念是相符的。
克利在晚年的绘画中使用很粗的线条,有些像中国的书法,“笔迹最关键的是表现而不是工整,请考虑一下中国人的做法。我们在反复练习的过程中,才能使笔迹变得更为细腻、更直观、更神韵。”这是他的体会,克利依靠自己高度集中的精神,达到了与东方艺术家并驾齐驱的境界。像《鼓手》这幅画,乍看几乎和中国现代书法差不多:像“写字”一样的单纯的黑色线条,在简洁的形态中隐藏着深切的感动。此时,克利的手足已不能自由活动,于是他用最少的视觉语言记下了最后最多最明确的话语,热爱音乐的克利,回忆起少年时代作为一名鼓手参加伯尔尼市管弦乐团的演奏,便创作了这幅画。大大的眼睛,强有力的胳膊,以及画面的深红色,表示他自己对人生执著的追求,同时让人感到在内部隐藏着冷酷的命运。常常“先行而后思”,不断在实践中思考总结自己的创作经验。参照他的绘画,可以看出他“紧紧抓住‘综合链条’,通过‘博大精深’,走向‘天人神会’”的创作思路。“天人神会”是克利追求的最高境界。画天宇、画日月,亦可见其所求。“博大精深”是克利经历的意象升华。他认为绘画语言的“非陈述性”表现为直观性、可感性、符号性、有机性、意象性;而这些特性在中国画里则体现为既非“具象”也非“抽象”而是“主客观高度浓缩统一的形象”,即超乎“具象”与“抽象”的“意象”和“意境”。
笔者联想到与之视觉语汇相近的中西两种艺术:一是汉代画像石的拓片。汉代画像砖、画像石的拓片就是一种影像,是不见骨线却很有力度、很有动感的一种影像。东方思维方式不像西方那样主客对立、内外分明,但由于修养、阅历和个性之异亦各有所侧重。
20世纪90年代,T·W·阿多诺的美学思想作为法兰克福学派理论中的一个部分逐渐为我国学者们所熟知,他的批判性文化理论的正面意义也不断得到发掘,其思想(包括哲学、美学、文化等)已作为新的研究点被学者们做了不同角度、不同程度的研究。文章主要就学术界对阿多诺美学思想研究的文献作简要述评。
【关键词】 阿多诺美学思想/研究文献/述评
法兰克福学派作为西方(下称“西马”)思潮中的一支,其美学思想传入中国已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其中“否定的美学”可算是这一学派最具代表性的理论之一。然而,在中国学者眼中,作为这一理论开创者的T·W·阿多诺的光芒却似乎并不及他的同门马尔库塞或本雅明来得耀眼。不可否认,阿多诺的美学思想存在着明显的不足;可也应该看到,如果要真正研究当代西方美学思想及其发展的话,阿多诺的美学理论是不容忽视的。他激烈的批判态度近乎于疯狂,但又让人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他的思想对于当代文化发展有着相当重要的意义。因此,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1994年)以后,阿多诺的美学思想越来越受到研究者们的关注,他的批判性文化理论的正面意义也不断得到发掘。下面就20世纪90年代以来学术界对阿多诺的美学思想研究的文献作简要的述评。
对阿多诺美学思想的研究
90年代以来,阿多诺的美学思想逐渐成为学术界研究热点之一,文献约有20多篇,大多集中在90年代后期出现。人们从不同角度对其都作了深入的评析,大体可分为美学思想的总体研究、专论研究和比较研究。
(一)总体研究。这一类研究基本上是给阿多诺的美学思想拉出一条线索,进行总体上的评析。研究者大多都抓住了阿多诺美学的“否定”、“批判”、“启蒙”“最低限度的和谐”等作为研究的关键词,并抓住了它的主要论点作了较详细的剖析。这方面的文章有:刘小新的《美学的批判与批判的美学——阿多诺美学思想述评》、《阿多诺文艺思想析论》,李进书的《最低限度的和谐——论阿多诺的美学思想》,张伟的《法兰克福学派文化观剖视》,陈胜云的《阿多诺后现代情结的批判性分析》等等。
1.“否定”与“批判”。大部分研究者都认为阿多诺的美学思想是以他的“否定的辩证法”的哲学思想为基石的,而他的“批判的美学”思想可以说是这一哲学思想在美学领域的拓展和运用。所以阿多诺的美学思想被认为是以“破”为先的,首先否定、批判一切其他思想,再有所建树。李进书就认为“怀疑、否定和想象”是“阿多诺理论的基石”[1],因此,弄清“否定”和“批判”的实质和对象就成为了研究的首要任务。尽管学者们的研究各有偏重,但对于“否定”和“批判”在阿多诺美学中的重要地位都有较明确的认识。刘小新就对阿多诺美学的“批判”和“否定”作了清晰的归类。这些归类表明,阿多诺的批判性美学首先是对其他美学——如精神分析学美学、康德形式主义美学、黑格尔和卢卡契美学等的否定和激烈批判,他在批判的基础上再进一步阐述自己的美学观点,形成“否定”为中心的美学理论[2];其次,是对“肯定的艺术”及大众文化的否定,这一点许多研究者在研究中都做了专门的分析。他们指出,在阿多诺看来,“肯定的艺术”(主要指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艺术)是完整的整体性的艺术,具有很强的欺骗性;大众文化(阿多诺称之为“文化工业”)则是“资产阶级统治者操纵大众思想意识和深层心理的工具和手段”[2],它给予大众虚伪的满足感和幸福承诺,提供划一标准的情感,从而消解大众内心的反抗意识,掩盖它对人性压抑和对自由的控制的实质内涵。学者们认为阿多诺在某种程度上揭示了大众文化的本质,这一理论对当代文化的发展起着重要的理论指导作用。可见,“否定”和“批判”构成了阿多诺美学思想的主体。
2.美学思想建树——艺术的救赎。前面提到阿多诺的美学思想是“破”在先,“立”在后,因此,在否定了其他的美学理论和艺术类型之后,阿多诺提出了“艺术的自律性和社会性统一”的美学观点,并且肯定了现代艺术的存在价值。刘小新认为,阿多诺提出了“艺术对于社会是社会的反题”这一命题,是“建立了其批判美学的标准和理想艺术的规范”。[2] 而阿多诺对于理想艺术的构想也被认为是他的美学思想中建构性一面的表现。不过阿多诺对于理想艺术的要求颇高,现实社会中只有现代艺术才能承担起对抗肯定的艺术和大众文化的任务。研究认为阿多诺的这种正面的理论观点具有一定的建设性,但这种正面的建议的力度远不及他的否定性的批判理论,因而显得有些美中不足。
3.悲观情绪和人道精神。有不少研究者在研究中发现,阿多诺在否定其他各种美学和大众文化的同时,不自觉地陷入了一种绝望的境地。他对于整体性和肯定性的艺术坚决否定,而被他认为值得肯定的理想艺术形式却少之又少,而且“否定性艺术”的反美学和乌托邦气质注定了他所选择的道路有着浓厚的悲观色彩,“奥斯威辛式的历史暴力和人类灾难构成了阿多诺文艺思想的背景”。[3] “文化的控制、艺术的堕落、音乐的衰退,使解放无望、救赎无望,在阿多诺的眼里,文化工业的世界已完全没有了希望,他的工作只能是对大众文化的极力贬损。”[4] 有人认为阿多诺的悲观来自于他的哲学思想灰暗的基调。阿多诺的美学思想是他非同一性哲学的反映,他的哲学理论的虚无、抽象的气质也决定了他的美学理论隐约地透露出悲观的情绪。但也有学者分析,“阿多诺的悲观主义不是偶然的,这与他的文化经历和对文化的独特理解分不开。”[4] 这种观点比起前者似乎来得更加深刻。阿多诺美学的悲观色彩是研究者普遍认同的阿多诺美学特点之一。
另有人认为,阿多诺的理论并非全是灰色的、冷漠的,这当中也蕴涵着相当的人道主义精神。“阿多诺的美学具有一种深厚的人道主义精神……阿多诺认为只有在失望中,希望才更有活力。”[2] 也就是说,阿多诺的理论最终寻求的还是一条充满人道精神的美学道路。可见,人道主义精神在阿多诺的美学思想当中也是个不可忽视的亮点。
(二)专论研究。除了对阿多诺美学思想作体系性的研究以外,有不少研究者只选取了其中的某个方面的理论作为研究的对象,如易存国的《阿多诺的否定观及其美学思想——阿多诺美学思想序列考察之一》,祖朝志的《无望的救赎:评阿多诺的文化批判理论》,宋瑾的《音乐商品化问题思考——阿多诺的文化工业批判的启示》,金经言翻译的《阿多诺的音乐听众类型》等等文章。
对阿多诺的专论研究文献多出现在90年代中后期,从研究者的研究面来分,这类研究主要可分为“思想分论”和“专书研究”两类。“思想分论”的研究大体上可分为对阿多诺的美学否定观的进一步诠释和剖析,对批判的大众文化理论的分析,对阿多诺的音乐文化理论的分析,以及对阿多诺的现代艺术观点评析等几大块的研究。上面提到的学者的文章都是这方面具有代表性的研究成果。
眼光更为细致的学者只选取了阿多诺的某部美学理论著作,对其进行专书的评析和研究。如张一兵的《世界历史与自然历史——阿多诺的〈否定的辩证法〉研究》一文和他的《无调式的辩证想象》一书,就是围绕《否定的辩证法》这本书展开的;又如于润洋的《阿多诺〈新音乐的哲学〉一书的解读和评论》[(上)、(下)]两篇文章则按照目录顺序对阿多诺的《新音乐哲学》一书四大部分的理论内容作了详细的分析和评论。这类研究使得阿多诺美学的研究往纵深发展并有了相当大的进展,其研究成果也有着重大学术意义。因此,专论研究可算是90年代后期阿多诺研究的中心内容,应引起相当的重视。
除“总体研究”和“专论研究”以外,还有些学者进行“比较研究”,即将阿多诺的思想与其他的美学思想作比较和辨析,在比较两者不同之余或体现阿多诺思想的重要意义和贡献,或说明它存在的不足。
总之,尽管研究的角度和深度各有不同,但学者们所作的研究,从不同方面向读者更加清晰地阐明了阿多诺的美学观点,对阿多诺的研究本身和对当代文化发展而言都作出了相当大的贡献,这一点是必须肯定的。
研究的共同特征
尽管对于阿多诺美学的研究角度不尽相同,对其美学研究的程度也参差不齐,但是这些分析评论都体现出了以下几个研究的共同性:
(一)美学与哲学的相关研究。学者们在研究评析时普遍都注意到阿多诺的美学思想与其哲学思想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因此,在研究的过程中,许多人都对阿多诺的美学和哲学作相关性的研究。这样的研究不但体现出阿多诺理论的系统性和相关性,更使美学研究因为有哲学因素的加入显得有深度而不再单薄,也使美学领域的研究能具有跨学科性的深广意义和价值。
(二)对美学理论价值的强调。尽管对阿多诺的美学研究学者们各有千秋,但他们普遍都比较强调阿多诺的美学理论的价值和意义。应该说,阿多诺及其思想之所以能在今天成为国内学术界关注的焦点,除了其理论本身具有重要研究价值之外,历年来研究阿多诺的学者对其理论价值的不断强调和肯定也起了不可忽视的作用。因此,“对阿多诺美学理论价值的强调”这一研究特征对于研究工作能继续深入地开展有着重大的意义。
(三)辩证的评论立场。大多数的研究者在评论、分析阿多诺的美学思想时的立场是比较客观和辩证的。他们在强调阿多诺美学的正面意义的同时,对于阿多诺理论的晦涩、悲观主义以及过分偏激等的弱点也没有隐瞒,并客观地指出了这些不足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其理论的力度。
小结
对当代美学和大众文化的发展来说,阿多诺美学的研究工作所作出的努力和取得的成果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这些研究让读者增加对阿多诺的美学的认识和了解,对当代美学的发展提供了有价值的参考资料和理论指导,对于当代我国文化的发展也有相当重要的启发作用。就阿多诺的美学而言,阿多诺坚决的批判和否定立场就让我们学到了“否定”的新批评方法,这在某种程度上也开拓了研究者的批评思维,打破了固有的思维定式。
当然,我们对阿多诺美学的研究还有待更深入的开展。另外,就理论研究本身而言,笔者认为对阿多诺美学中的音乐理论部分的研究还可以进一步深入地进行。所以,如果能对其作出更细致的分析,它的理论价值会更大。
【参考文献】
[1] 李进书.最低限度的和谐——论阿多诺的美学思想[J].河北师范大学学报,2002(3):73—77.
[2] 刘小新.美学的批判与批判的美学——阿多诺美学思想述评[J].江苏社会科学,1997(4):101—106.
[3] 刘小新.阿多诺文艺思想析论[J].华侨大学学报(哲社版),1999(2):73—78.
我不知道现代的学科系统是否也像电脑的界面一样,变幻无穷。有些评论家用“寓言的机器”描述寓言叙述的多向性,把玩着语义。不过,任何一个寓言的界面呈现,极易成为文本的想象游戏。当中世纪但丁的地狱之行进入现代电脑的编码程序中,其途径经过在线数据库,得到的却是一张神秘的魔法般的空间图像。
美术理论,顾名思义,是对美术之理(或曰道)的思考与论述。道,既是规律又是途径,涉及本质问题,是通向形而上的思辨之途——以“道”为题,必然进入哲学的发问与解答。故理论一词,往往追究本质,探讨美术的发生意义以及内容与形式的审美关系,探讨造型艺术自身构成的诸种要素及组合规律。在人文社会学科中,美术理论与美学最易接近,甚至被认为是美学的分支,似乎等同艺术哲学(英文ART就是指视觉的造型艺术,即我们所谓的“美术”)。当人们企图用“艺术哲学”这一学科概念代替“美术理论”时,是否表明他们就是站在哲学的立场研究造型艺术呢?
美学,德文Asthetik,最初叫“感性认识的科学”,(注:此为德国鲍姆加登在MeditationesPhilosophicae(“哲学的沉思”,1735)文中所提出的学科概念,词源来自希腊文αíσCησíS(感觉、知觉);1750年,又著附图一书。1742年,Metaphysica(《形而上学》,第二版)一书亦如是说("scientiasensitivecognoscendi"——感官鉴别的科学),至1757年第4版时,改称“美的科学”。参见[日]竹内敏雄主编《美学百科辞典》,池学镇译,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第116页。)研究感性认识的规律。“美学”成为一个学科的概念,本身就表明一种学术意向——将一个哲学的认识论问题提升到科学层面上。稍后,康德就反对这种做法,认为将人们的感性判断纳入理性原理之中,并探讨其所谓科学的规则是一种错误的希望,它只能在“先验感性论”中得以保留。(注:康德以“统觉之先验统一”的原理,否认表象在经验直观中的必然联系,而认为“表象之相互关系,实由于直观综合中统觉之必然的统一”。见[德]康德《纯粹理性批判》,蓝公式译,商务书馆,1960年3月版,第105-106页。)但在20世纪初,康德的意见在东方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那时“科学主义”正风靡东亚,尤其是日本和中国。日人以汉名“美学”对译德文Asthetik,并在1907年以前传入中国。(注:1907年10月创刊的《震旦学报》第1期“美学”栏目,刊载侯毅译的《近世美学》([日]高山林次郎著)。)时至1918年,北京美术学校创办,即在高等部中国画和西洋画两科设置“美学及美术史”公共课程,美术史分设中国绘画史和西洋绘画史,“美学”课程实为美术史学概论,近似美术理论。(注:《北京美术学校学则》(教育部指令,1918年7月5日),教育部总务厅文书科编《教育法规汇编》,1919年5月。参见章咸、张援编《中国近现代艺术教育法规汇编》(1840-1949),教育科学出版社,1997年7月版,第121-127页。)
若回溯中国美术理论的传统,始终未曾进入哲学内部,与其建立系统的联系(哲学或文学理论向美术理论渗透,是单向度的外部关系),更无“科学”一说。古代中国,具备理论形态的造型艺术,主要是画论与书论(雕塑业和建筑业,其理论多在技术规范,尽管亦有审美的文化的诸种意识贯注其中,但未形成自上而下的理论体系)。古代中国的画论与书论自六朝后历代不断,前后相系,是专论,号称“画学”、“书学”,或“画论”、“书论”。以“理论”的性质而言,是密切联系创作实践的一种阐释体系,不是纯粹形而上的思辨体系。因为是阐释,一明源流,二重事理,三言观念,四讲品位,史论评三者共为一个理论整体,且与创作实践形成辩证的互动关系,这是中国古代美术理论的系统定位。
美术学是20世纪初出现的一个新学科概念,意味着“美术”研究将成为一门独立的知识系统。但国人最初使用“美术学”,着眼点却在美术史学。1907年,国粹派的刊物《国粹学报》第26期“美术篇”栏目,发表刘师培的文章《古今画学变迁论》;第30-31期连载刘师培《中国美术学变迁论》(未完稿);第31期还刊登刘师培《论美术援地区而论》一文。(注:参见《国粹学报》第26期(第2年第1号)、第30-31期(第3年第5-6号),上海国粹学报馆,1907年3月4日、6月30日、7月29日。)这是由传统“画学”、“书学”概念转向“美术学”概念之最早例证。刘师培所用“美术学”,就是美术史研究,或称美术史学。这是当时的风气,受西学影响,对各种对象的研究,均以“学”名冠之(含有科学的名义)。所以,刘师培的“美术学”概念,并不是将传统的中国美术理论整体提升到学科层面上,而仅仅将中国美术史作为一门学科独立出来。若认真考究,中国人“理论”的概念弹性很大,可指称某种学问或学说,也可指称某种学科或某一领域相对于实践的知识部分。中国古代的美术理论多归学理研究一类,与创作实践相关。所谓相关,一及创作实践,二级欣赏与批评实践,故其技法原理、创作观念及评判标准等,都在此列。究尽中国画学,古时品评议论及理法文章,均属“理论”。1937年,于安澜将中国古代绘画典籍分三,先后编辑出版《画论丛刊》、《画品丛刊》和《画史丛刊》,其“论”、专指“画法画理”,而欣赏与接受理论,则以“品第鉴别”之类单列。1942年,沈子丞编《历代论画名著汇编》,将理法著作与品评著作一并收入。这是在现代学科意义上,对中国古代绘画理论第一次系统的知识整理。
不过,20世纪50年代的中国,作为一门独立的现代学科建制的还是美术史学(在中央美术学院设立美术史系),它基本沿用历史学的学科规范。美术理论因无学科建制,相关研究人员分散在普通高校哲学系、艺术系,或美术学院的理论教研室、美术研究所等单位,——作为纯粹思辨形态的造型艺术理论,往往进入哲学或美学系统;而作为一般造型技艺理论或与本体形态相关的阐释理论,往往以课程的方式出现在专门的美术院校。1978年后,在专业美术院校和艺术研究院设立了“美术历史与理论”的学科名称(简称“美术史论”),至此,美术理论才进入学科建设的门槛。
“美术历史与理论”正式改称“美术学”是1990年的事(这里无意将两者等同,但二者之间的关系尚待讨论),而将“美术学”确定为“二级”或“三级”学科,则到了1992年(注:1990年,国务院学位委员会专业目录调整会议决定,将“美术历史与理论”改称“美术学”,并向全国正式颁布。1992年11月,国家技术监督局《学科代码表》,“美术学”以二级学科的名义出现,包括理论研究和创作研究等下属三级学科,原“美术历史与理论”亦以“美术学(三级学科)名之,但内涵有变。)。二级学科的“美术学”,基本上包含原先术科的“美术”系列,从术科到学科,意味着增强学术含量,全面提升学术品质。原先依附创作实践的美术理论同样提升到“学科”层面,而且和美术史学合并成为三级学科的“美术学”。在二级学科的大系统内,美术理论和创作实践还是一个整体,只是更强调了美术的本体性研究和学科独立性,强调理论和实践的相互促进关系,促使技艺性学科在建制上不断完善。同时,作为三级学科的“美术学”,在概念的内涵上,绝不等同于刘师培时代的“美术学”(注:参见邓福星《关于美术学及其它》,《美术观察》1998年第1期,第55页。),在学术立场上,重新确立了中国美术理论“史论评”三位一体的传统。由此,美术理论亦开始以学科的名义真正进入学术系统,但问题也接踵而来:其学科性质如何?学科规范何在?学术阈场如何界定?
如果说,美术理论进入艺术理论系统或美学系统,还有既成的规范(西方的)可以遵循,但到了“美术学”的新建系统,所有的一切必须重新链接,重新规范,重新定位。
高等院校专业教学课程的设置是学科最明显的标识。在美术学院,除了美术史外,有关的理论课程为艺术概论、透视学、解剖学、色彩学等,均作为专业基础理论的共同课,这种状况几十年不变。作为学科的基本理论,我们主要关注“概论”。早期的《美术概论》,有黄忏华的著述(1927年,参照日人及欧洲人的著作),20世纪50年代则搬用苏联教材(如涅陀希文著的《艺术概论》),事隔二十多年,又出几本国人编写的《艺术概论》,特别是80年代初文化部组织编著的《艺术概论》,几乎是通用教材。直至1994年,中央美术学院艺术理论教研室才编写出一本《美术概论》。一门学科,如果连“概论”的课程都不完备,还能说些什么?
概论者,一为基本原理的阐述,二是历论的通诠,三是基本范畴的解说,藉此进入历史文本研究。如果我们研究历代的美术理论,关注的不会是概论,而是时论。无论中西,真正能体现彼时彼地他者理论观和价值观的,不在概论而在时论。概论是总结,时论是现状研究,关注时下美术现象,以既定价值标准,审视与评判美术实践之主体与客体及其相互关系。因此,时论既是批评文本,又是历史文本,在历史片断中直接传达创作观念与审美意识。事实上,在美术理论的发展历史中,概论之寂寂与时论之煌煌,对比极为鲜明。无怪乎,中国文学理论史,常冠名以“中国文学批评中”或“中国文学理论批评史”(注:参见陈钟凡《中国文学批评史》,1927年版;郭绍虞《中国古典文学理论批评史》,上海古籍出版社,1962年版(1979年12月新版,名为《中国文学批评史》。);敏泽《中国文学理论批评史》,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年5月版。)。批评,是西方的概念,与中国传统的艺术理论(如文论、画论、乐论等)并不相符。理论不等于批评。若论中国的美术批评,与其说它接近理论,毋宁说它接近品鉴。中国古代的品鉴就是一种时论,是理论最直接的应用与表述,其方式可点评可议论,可指正可判断或褒贬、品第。
二、学科概念
常言,美术理论是一门研究与考察美术活动和美术现象,探求其规律的人文学科,是一个关于美术的知识系统。研究者必须将他对美术现象的感受与体察之经验转化成理智的(intellectual)形式,将它整理成首尾一贯的合理体系,它才能成为一种知识。我国美术理论界目前又有多少首尾一贯的知识系统?
我们可以对美术理论进行整体描述,但总是模糊的。一个成熟的学科,必须要有相对明确的研究对象,要有相对固定的学术规范,在高校还要有相应的教学实体,包括教材。中国的美术理论的学科建设问题,长期以来有教学和研究实体,却无教材无规范(技法理论除外),且研究领域涣散,一直无法走上正常的学科建设轨道。如果检测近20年来我国所有美术理论研究方向的硕士或博士论文,你会得出什么结论?你能看到一个学科的外轮廓么?不可能。众多选题中,既有美学问题研究,也有形式本体问题研究、形态研究、批评研究、心理学研究等,还有一些跨学科的边缘性的研究选题。我们什么时候能从边缘地带划出一道清晰的学科界限?或在学科内部建立一道学术底线?解决这个问题,似乎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系统性处理,即将现有的各种知识系统化,寻找各个知识系统(小系统,模式块)间的相互链接。链接的情况还得进一步处理,分析其知识导向与基本局性,才有可能在学科图表上显示其内在的与外在的各种关系。
不可否认,理论学科的研究对象比历史学复杂,可是否研究对象自身的复杂性就造成美术理论研究的不确定性?科学研究的意义就是将复杂的问题有序化。一个系统的学科会建立自身的研究基点,确立基本范畴,建构一系列的学科概念。20世纪80年代以来,学界一再提倡美术本体研究,可为什么还是一再徘徊在学科边缘而无法进入基本理论问题的研究?似乎学派还不是问题的关键,每一学科都存在不同学派不同学说,但都不会影响其学科的整体规范,不会淡化以至解构学科特征,至少在某一时期如此。每一学科也都会出现新兴的交叉学科,都会模糊、淡化甚至重复学科的研究对象,同样也不会改变本学科艺术质。美术理论为什么会存在这么一个学科概念,却无明确的学科定位和学科规范呢?因为历来中国美术理论就缺乏一个大的系统建构。
当我对自己所接触的知识进行整理时,发现中国历史上所谓“美术理论”,都只是一个个“知识点”,缺乏系统性,没有自己的学科归宿,或者说缺乏一个系统网络接纳这些知识。追求系统知识,并非就是“唯科学主义”。科学,包含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也关系到人文学科(humanities)。显然,美术理论属于人文学科,研究重点在于人的情感、人格尊严及其自我实现的内在需要——注重人的精神性、个体性和审美价值观,是关于美术现象的整体价值评述。但是,美术理论也涉及到人与对象物,人或对象物与社会之间的关系,需要观察、统计与逻辑推理,这就涉及到“科学”,涉及到观察与理论的关系问题。中国历代的美术理论,几乎都是品评赏鉴,或者说都在某种价值预制的前提下进行的理论评判(即“你能观察到什么,说明你拥有什么样的理论”)。在许多情况下,理论先于观察,有时则交替进行,先发现而后评价(不过是既定理论体系的补充、拓展与完善),一个总结性的评价将现象定性定位,构成知识点,随后便发生转移。以价值观为基点的系统性理论建构,应有一个时间维度。但我们又无法辨别当一个系统理论出现时,是否标志着一个时期的开始抑或完结?譬如,我们该如何评价顾恺之的“形神论”与谢赫的“六法论”?顾恺之是历史的决结,而谢赫是新时期的开端?我以为,无论何者,都只是一个“知识点”的问题,未成体系。理论体系与时期并无绝对的必然的对应关系。一种理论体系可以概括一个时期的实践状况,也可以跨越几个时期,而一个时期也可能出现几个不同的理论体系。我们只能根据理论表述自身的性质决定体系的存在。文化系统比较好确认,它有一个相对固定的时间轴和区域空间的标定。美术也一样,作为人类造型的活动和现象,也从属于各个不同的文化系统,而研究这些活动和现象的美术理论,也必须成为一个自在的体系,并在不同体系之间建立对话和交流的关系。
在“美术学”、“美术理论”等学科概念上,中国和日本的学术界有着比较接近的看法。
可以对证以下两个文本:
(1)《中国大百科全书》美术卷中的“美术理论”词条,总定义是:“关于美术实践的科学总结。”后分两种含义:一是广义,泛指史、论、评三者:二是狭义,专指基础理论。以学科的概念论,当属狭义。美术理论学科的研究对象是:所有的美术现象自身(包括创作、欣赏、作品和作者)、美术与社会外部的关系、美术理论自身;其任务是:原理研究、技法研究、史学理论研究等。最后,串讲了中外美术理论的发展源流,比较两者间的形态和功用,结论:“由于美术实践的多元性、多层次性和复杂性,并且总是在不断地发展,所以,美术理论不应该也不可能是独尊一说和凝固不变的。”(注:《中国大百科全书,美术》,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第524页。)
(2)日本学者竹内敏雄主编《美学百科辞典》,其“美术学”词条言其概念相当于“艺术学”(德文Kunstwissenschaft,英文Scienceofart,法文Sciencedeart),表示很多含义。德文Kunst指造型艺术,日文无对应词,故以“美术学”相译。——“美术学泛称造型艺术的学问研究”,这是广义,其下属“体系美术学”和“美术史”两种。什么是“体系美术学”?“即研讨一般造型艺术的本质和意义,阐明造型艺术各领域的特征、界限、相互关系等”,且“关于美术史的原理论和方法论及风格论跟体系研究颇有直接联系”(注:[日]竹内敏雄,前引书,第197页。),最后,又特别说明“狭义上则除了美术史,专指体系研究”。
对学科性质,《中国大百科全书》的用语是“科学总结”,竹内敏雄的用语是“学问研究”,均十分小心地避开“科学”或“人文学”的概念。我国美术界在1990年以前没有明确的“美术学”学科定位,日本学者在20世纪初就对应德文Kunstwissenschaft,明确提出“美术学”的学科概念,这概念相等于我国当时的“美术理论”,或者说,作为学科概念,其广义的“美术学”已等于我国现行的三级学科之“美术学”,而狭义的“美术学”,即“体系美术学”等于我国“美术学”下属之“美术理论”学科。
什么是体系美术学?竹内敏雄主编的《美学百科辞典》将其分为两大基本问题:一是“美术是什么?”二是“什么是美术?”前者是哲学的发问,涉及美术本质;后者是在形态学意义上发问,涉及美术本体的基本构成要素、种类划分以及在历史发展过程中的形态风格。那么,美术理论的研究领域是否就是本质论和形态学?美术理论就是放大了的内容与形式相统一的知识系统?以逻辑推论至此,竹内敏雄的所谓体系美术学,狭义上就是美术基本理论研究,它的注意力不在于把握单个的美术作品,而是整体的美术现象,它的广义,也等同于《中国大百科全书·美术卷》中“美术理论”概念的广义之解。看来,“美术理论”的概念表明亚洲人在西方文化的冲击下,希望能以西方的学术规范(主要是西方的哲学规范)统摄东方的美术经验,从而建立一种跨文化的理论研究体系。
三、学科图表
美术理论的知识系统包括基本理论、应用理论与交叉学科三大板块(见下图:美术理论学科图表)。基本理论研究是学科基点,以原理论为核心。所谓“原理论”,即质性研究,规定美术的本质特征及其相关概念,回答“美术是什么”及“什么是美术”这两个最基本问题,由基本命题扩展出相关的概念群及系列范畴——直接以哲学化的思考确立某种艺术观。由原理论直接导向论方法论研究,其任务一是规定美术理论体系的总体建构方式,二是探讨理论的思维法则、研究路向、系统结构法,三是研究美术理论方法自身的历史现象与规律。此外,基本理论还向“学术阈”和“创作阈”延伸,一方面是实践主体的理论,阐述美术活动过程中主体的性质与作用,在人(创作主体、接受主体或批评主体)和作品(理论文本)之间建立一个阐释体系和评价体系;另一方面是历史客体的理论,阐述人类历史中美术作品的发生原理、形态流变及类型性质,在作品(理论文本)和社会(历史语境)之间确认一个意义系统和文化类型。二者直接体现着理论的双重性——以历史性的眼光确认某种文化观,呈现出某种自在的社会性;以主体性的研究确立某种批评观,呈现出某种自为的实践性。显然,美术理论以原理论、实践主体理论和历史客体理论三者构成一个基本理论系统,其学科性质由原理论部分决定。传统学科就在原理论部分建构一元化的结构体系,其内限性强,相对封闭——如果这一部分遭到否定,便会导致整个系统崩溃(如表现论对反映论的否定,价值赋予理论对本质论的否定等等);而现代学科建制依然保持这种大结构框架,但基本理论部分却呈现开放的多向包容的态势,尤其是在本体的质问达到十分激烈的时候,原理论基本模块就会开裂,出现各种不同的学说与流派,重新形成多元组构的基础模态——种非本质论的外化倾向。
美术理论系统的开放性真正体现在外部边缘的两大学科系列:进入创作阈的右向系列为应用学科,进入学术阈的左向系列为交叉学科。二者的研究阈场可增可减,完全是动态的开放的,随着对象的变化而变化,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化,随着区域的转换而变化。按常理,进入学术阈的学科模块其学术性较强,有较大的研究空间;进入创作阈的学科模块其实践性较强,研究的深度和广度多受对象制约。应用理论的研究对象也是它的研究目的,即直接针对造型艺术自身的实践,为实践活动提供理论支持。说明性、可操作性和序列规范成为应用理论的研究特点,对象成为纯粹的研究客体,可使用科学的实验的手段,以实证或否证的方法进行研究。交叉学科的范围更为广阔,可变性大,性质最活跃。第一,与传统的人文学科或社会学交叉,如美术史学理论、美术社会学、美术心理学、美术人类学、艺术哲学或造型美学等;第二,与新兴学科交叉,如比较美术学、阐释美术学、发展美术学。另有一些两栖类学科,如美术思潮史、美术理论史、美术批评史等,论学科性质应属于史学系列,但研究对象的属性则在美术理论范畴(未列入学科图表)。交叉学科是学科分化的现象,处在学科外沿,也是学科的前沿,不断对外交换,激励学科发展,开拓学科视野,研究传统学科边界上的“遗漏问题”或传统学科无法包容的“新增问题”。
附图
美术理论学科图表
分析上列图表,可见基本学科模块亦可成为课程模块。众所周知,课程建设是学科建设的基础,是第一步的工作。目前,应用理论和交叉学科两部分的课程容易切入,易于规范,因为有章可循(参照西方既有的学科课程),且又相对独立,有各自的研究对象和研究方法。基本理论部分的情形却不相同,在西方也没有权威的或比较完整的美术原理著作。所有关于“艺术原理”的研究都在美学范畴内,研究对象几乎都是西方的造型艺术,极少涉及西亚或东亚地区。比较美术学的研究刚兴起,远未深入,未能阐释人类造型活动最普遍的规律并提出相关的艺术法则(是否存在普遍规律和通行法则,此处暂不讨论)。理论阐释有着很强的针对性,即特定的对象、特定的语境和特定的概念术语所形成的一系列规限性的表达。中国现代的美术理论面对的不仅仅是中国传统的书面创作体系(这是最低限度的说法),而是在中国本土由现代的中国人所进行的种种造型实践活动,或曰,与视觉相关的美术活动(暂且使用“美术”概念,既是约定俗成,亦无更加恰当的词可以取代),其中很大部分属于西学体系,或中西结合的现代实验。以怎样的理论话阐释这种美术现象?如何界定又如何评价?理论依据是什么?基本理论的问题最多最复杂,直接诉求个体的感性经验,一时难以澄清,故也无人问津,或无法问津。
四、学科话语
学科建制是对话语的限制。任何一门学科都有自身的命题,特定的研究对象和特殊的概念系统,通过学术体制确立知识-理解模式。它强调在特殊的语境中讨论理论问题,而不是先验地假定问题的答案,推行非语境化的脱离实践的本质主义的思维方式。
学科概念系统的话语重构,曾流行的两种说法,一是实现中国古论话语的现代转换,二是实现西方现论话语的中国化。在中国,现代美术理论并不是一个纯粹的外来学科,也不是一个纯粹的传统学科,传统中国或现代西方的学科概念和范畴都同时存在,二者碰撞,自然整合。但是,二者在量上或质上均不对等,交流的势态相差亦大。现在理论学科的系统框架是在西方理论思维模式影响下产生的,话语符号是中国的,言说对象是现代的,文化意识层面还有传统的观念,概念系统的话语方式与系统之间不是绝对的文化对应关系,中国古代的理论话语依然进入。系统是被开发的,话语是灵变的,其准则只在于自身的理论立场和对象的特性表达。
美术的概念与范畴是对美术样式的艺术功能、社会作用及审美规律的一种抽象表达。有关样式的分类、流变及艺术特征的理论,必然形成相应的范畴体系,样式的历史沿革又导致理论范畴的推移变化。在古代中国,就有三次大的变化:一从汉代的“君形”论到六朝的“畅神”论;二从六朝的“形神”论到宋代的“形意”论;三从宋代的“意象”论到明清的“逸兴”论。其中,六朝和宋代是两个转折点,而形神论的核心概念是“畅神”,形意论的核心概念是“意象”主流样式的审美特征转换与概念范畴的推移变化基本一致。问题是到了现代,一方面在文化守成主义思潮和狭隘的民族意识驱动下,中国历史上所有的概念范畴泛滥成灾,失去了对象性;另一方面在文化激进主义思潮和开放的全球意识下,西方现代艺术中流行的概念范畴也泛滥成灾,同样失去了对象性。或许我们不能单纯地责怪现代中国美术理论的失范与混乱,因为创作实践本身都处在探索实验阶段,无所适从。旧范式被批判,旧理论被质疑,旧概念被颠覆,传统的语境丧失了,在“解构”和“多元”的现代世界中,在文化大批判的时代,我们能否期待一个共通的美术样式及其相应的概念系统?显然不能。因此,中国古代的理论话语是否需要实现所谓的“现代转换”?西方现论话语是否需要实现所谓的“本土化”?其实,这个问题可以简化——对古论话语的重新诠释,就是“现代转换”;在自我意识界面上接受西方的理论话语,在汉字符码上实现意义的重新组接,使之成为当下有效的理论工具,就是“本土化”。任何一次历史文化的转型或外来文化的输入,都存在这种现象。若究深意,在“现代转换”和“本土化”口号的背面,则隐藏着一个“新中心”论,或期待着一个新的话语霸权。本文提出的,“话语重构”,不是要建立威权话语模式,而是在清理(让概念系统进入各自的话语模式)之后,以大系统的链接方式建立一个新秩序,即在社会公共的话语空间实现某种理论定位,并以有序的方式进行对话。
五、学科建设
当代西方最流行的文化研究,不是划定学科界限,而是要建立跨学科的知识探索领域,打破传统学科的封闭性及其狭隘的话语生产方式,促使研究者从“技术知识分子”的角色中走出,提倡关心总体性的、传统的思想家意义上的知识分子,从而促使理论研究者能够批判性地介入公共的社会政治问题(注:HenryGiroux,DavidShumway,PauiSmith,JamesSosnoski:Theneedforculturalstudies:resistingintellectuaisandoppositionalpublicspheres,参见JessicaMunnsandGitaRajan编:Aculturalstudiesreader:History,Theory,Practice,LondonandNewYork,1995,pp647.)。对中国而言,这种文化研究的知识倾向非常接近中国传统儒家的“文人”品性,即家国政治的学术情结和广泛的人文关怀。但在现代的中国和西方,学术方面的诸种现象都有着相悖逆的发展倾向。比如,人文化倾向与科学化倾向,本质论倾向和非本质论倾向,整体的辩证的与局部的分析的,系统的与非系统的。在造型艺术方面,则写实的与抽象的(暂且使用这一对不甚确切的概念),具象的与意象的,视觉的与观念的等等,几乎都是逆向发展。学科的建设和发展是否也存在着逆向现象?建立专门的知识领域,厘清研究对象和研究范型,是现代中国学科建设的基本任务。对于自然科学和一般的社会科学而言,一向如此(现今,亦开始将目光投向边缘地带,注意跨学科的研究,甚至跨越科学和艺术的边界);而中国的人文学科,尤其是艺术学科,却明显规范不足(中国学术界“史论结合”的传统就是一种文化研究的态度)。
美术理论研究要不要提倡文化研究?或曰,是否消解学科边界,进入跨学科的文化研究(注:S·霍尔指出,文化研究是由多种形构组成的系统,拥有多种话语(在福柯的意义上,文化研究是一种话语的建构),具备一系列不同的方法与理论立场,且所有立场都处在争论中。参见StuartHailCulturalStudiesandIt’sTheoreticalLebacies,见L.Grossberg等编:CulturalStudies,Routledge,1992.pp.278.)状态?对照上述的学科图表,“交叉学科”部分就是跨学科的研究。新时期以来,中国美术理论界著述最多的,在交叉学科不在基本理论。在论文撰著方面,活跃的也是“边缘性研究”,这已成为现时存在的普遍状态。
关键词:“十一五”;当代中国;美术研究;学术成果;现状;分析
中图分类号:J201 文献标识码:A
“十一五”期间,美术学与设计艺术学研究领域的发展变化较大,随着高等美术教育规模的不断扩大,研究生教育日益普及,高等院校逐步向研究性大学转换,高校教师的研究性成果成倍增长,研究机构纷纷成立,课题申报数飞速上涨,立项数不断上升①,但高品质的学术成果却并不多见,反而在总量扩大的情况下,质的相对比率反而下降。这种情况在“十五”期间已经出现,国家也采取了相应的措施,如控制博士生的招生规模,对学术期刊进行学术评估,对核心期刊进行动态评估,加强对课题项目后期资助的审核及资助力度,出台各种对优秀著作及科研成果的奖励措施,各家出版社对优秀科研成果也在每年的出版计划中留有一定的比例,但在市场经济的环境中,不良的学术风气依然存在,量与质的问题并没有得到有效控制。
全国美术学与设计艺术学学科研究的整体态势是个体性的研究增加而集体性的研究减少,专门领域内的研究向纵深发展,个案研究比较多,边缘性研究比较多,地域性美术研究亦逐渐增多,一些新兴学科的概论性著作也逐渐增加。整体上说明了学科研究领域的面在不断扩大,基础研究也在不断深入,处于历史上最好的发展时期。这主要体现在两大方面,一是国家项目的推动及省(市)、部门各级项目的立项与资助力度不断增强,大多数有研究前景的个人与集体项目都能获得各种不同的支持;二是研究生的学位论文成倍增加,尽管存在种种问题,但在总体上还是推动了学科研究的发展,因为其中的开题、评审、答辩等种种环节,在掌控论文的学术质量上还是发挥了作用,还有一些学生在认真地钻研学问。
与美术史论的传统学术研究相比,创作实践方面的研究更为活跃。美术市场空前繁荣,展览不断,当代艺术的浪潮一浪又一浪,画册、期刊及各种出版物让人目不暇接,对现状的研究也随之展开,美术批评理论也随着批评实践活动而有所发展,推动了各种创作理念;尤其是设计艺术理论研究,虽然还处于初创时期,亦初具规模,这与设计艺术教育的普及有关,与学科的基本教育规模与实践性有关,其研究成果大多还体现在教材与基础理论问题上。
现依据“十一五”期间美术与设计艺术学科研究的主要情况与基本特点,分述如下。
一、基础理论研究
“十一五”期间的美术基础理论比较薄弱。与“十五”期间相比,在研究范围上无突破,在数量上基本持平,基本上一年出版一本,还是以高等院校教材或辅助教材为主,如“美术概论”一类,有邓福星的《美术概论》(2009年版)、赵一丹的《美术概论》(2008年版)、陈美渝的《美术概论》(2007年版)及高国良的《影视美术概论》(2008年版)、肖清风的《设计艺术概论》(2007年版)、朱主编的《设计艺术概论》(2006年版),其特点是强调了个体性的研究,突出一家之言,走出了集体编著的大一统模式,展开了多元论述。在门类美术的基本理论研究方面,近十年来还是局限在影视美术,未见其他门类美术的著述。在博士论文方面,则有些专题性的理论研究,如王云亮的《话语的转型:以宗白华的中国画理论为解析案例》(2008年版),就在探讨20世纪中国美术理论话语的现代问题。
在“十一五”国家课题立项中,基础理论方面的选题比例也小,占美术类课题总量约17%,其中包括对西方艺术理论的研究,设计艺术理论、批评理论及各项专题理论研究,未见原理论研究,而且有些选题重复立项。
与美术基本理论研究现状相比,设计艺术理论的研究成果略为突出,且作者队伍也趋向年轻化,其成果形式还是以教材为主。如余强主编了一套设计艺术基础理论丛书(2006年版),以及邵宏编著的《设计学概论》(2009年修订版)、胡守海的《设计概论》(2006年版)、张焘的《室内设计原理》(2007年版)、焦健等主编的《空间设计原理》(2007年版)、清华大学课题组编的《设计艺术的环境生态学》(2007年版,“十五”规划题)、何灿群主编的《人体工学与艺术设计》(2007年版)、陆小彪等的《设计思维》(2006年版)等等。专题性研究则有桂宇辉的博士论文《包豪斯与中国设计艺术的关系研究》(2009年版),以及熊的博士学位论文《器以藏礼:中国设计制度研究》(2007年)。
二、美术史研究
“十一五”期间的美术史研究依然是重头戏,成果数量不少,但值得称道的却不多。其间以教材为多,特别是中外美术通史写作,虽然看似以个人撰著为主,体现研究主体的学术立场及其观点,实际上还是取通用的体例及通常的史学观,无甚建树。五年间,据不完全统计,中国美术史出版有13本,外国(西方)美术史出版也有13本,基本上都属于简编。②其中,值得关注的是中国工艺美术史就出版6部,有5部是个人专著。应该说,这与“十一五”期间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的大力展开有关,与设计艺术学科的兴起与普及有关,与文化研究及新美术史学观的兴起也有关系。外国美术史写作中比较值得关注的是陈平的《西方美术史学史》(2008年版),特别是他又主编了一套“美术史里程碑”丛书,包括《罗马艺术》、《作为精神史的美术史》及《罗马晚期的工艺美术》。
美术史的研究方法是这一时期倍受关注的问题。图像学、艺术形态学、艺术社会学及艺术心理学等研究方法,甚至包括政治学、经济学、意识形态研究、比较研究等不同学科的研究方法,也不断地渗入中国美术史学界,挑战传统的历史文献学及风格样式研究。其间,较有影响的是美籍华人学者巫鸿的著作被介绍到大陆,如《礼仪中的美术》(2005年版)与《武梁祠:中国古代画像艺术中的思想性》(2006年版)。2007年4月,首届高等艺术院校美术史学教育年会在中央美术学院召开,会议主要着眼于青年一代的美术史学者,而来自各艺术院校及科研机构的青年学者所提交的论文,引起与会者的极大兴趣。两天会议不时掀起讨论的热点,如华南师范大学颜勇的论文《西学语境中的传统画论:以“墨分五色”的二三种现代诠释为例》,又如中央民族大学吴雪杉的论文《清初“四僧”与历史书写――民国时期美术史的一个考察》,还有中央美术学院张鹏有关寺观庙堂绘画、雕塑的研究,都具有各自不同的角度及独到之处。2008年4月第二届年会在四川美术学院召开,其研讨的主题是“美术的地缘性”,并设六个分论题,即(1)差异与融合;美术考古的视角;(2)地域性母题的图像呈现;(3)美术及其理论中的地方观念;(4)地缘性与风格流派;(5)文化地域性的价值限度;(6)地缘性理论的回顾和反思。显然,年会的学术议题已转向有关方法论的专题研究,“研究视角”比“学术立场”更受人关注。2009年10月第三届美术史学教育年会在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召开,主题是“边界与范式”,曹意强与潘耀昌均关注到越界问题,即在全球化视野下的“世界艺术研究”;而在“中国古代美术研究新视野”的专场讨论中,郑岩、张鹏等人所提交的论文依然注重图像分析,注意讨论具体的问题,由此及彼,由小见大。这样的研究方法正被越来越多的青年学者所接受。
中国美术史专题研究的主要成果来自于之前的一些研究项目。如属于“十五”国家重点项目之一的“中国道教美术史”(2003年立项),其课题成果之一《论〈八十七神仙卷〉与〈朝元仙仗图〉之原位》(李淞著)获首届中国美术奖理论评论奖(2009年),与其同时获奖的还有李超的《中国早期油画史》(2001年立项的国家年度课题)及裔萼的专著《二十世纪中国人物画史》(2001年立项的文化部青年项目)。
中国近现代美术研究在“十一五”期间依然是一热点③。已出版的专著有吕澎的《20世纪中国艺术史》(2006年版)、张晓凌主编的《中国现代美术史文献集》第一辑(2007年版)、陈瑞林的《中国现代美术史教程》(2009年版);再版的有阮荣春的《中国近现代美术史》(原名为“中华民国美术史”,2005年版)、潘耀昌的《中国近现代美术史》(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年版)。潘公凯负责的“中国现代美术之路”的课题组(北京市教委共建项目)于2006年相继在香港、上海组织召开学术研讨会,会议邀请海内外学者就20世纪中国美术的现代转型问题展开讨论。张晓凌负责的“中国现代美术史”课题组(“十五”国家重点)也相继在北京、杭州组织召开编委会,其项目将在2010年下半年结题。郑工的《民国时期美术思潮》(2001年文化部项目,原题为“20世纪中国美术大论辩”)已于2006年结题(将在2011年出版)。而在博士学位论文选题方面,数量更多,出版的也不少。如顾丞峰的《现代化与中国百年美术》(2007年版)、薛娟《中国近现代设计艺术史论》(2009年版)、马琳的《周湘与上海早期美术教育》(2007年版)、华天雪的《徐悲鸿的中国画改良》(2007年版)等等。相比“十五”期间,研究范围扩大了,研究深度也加强了,其特点是以现代化理论为核心,注重社会文化的整体转型,同时也在进一步整理资料,敞开学术视野,消除偏见。
中国书法史论研究在“十一五”期异军突起。说“异军”则是因为在20世纪书法渐次游离出了中国美术圈,而在21世纪,在学科整合的过程中开始有所沟通,学科建设迅速发展,“十一五”期间推出了一批成果。如丛文俊等人合著的《中国书法史》丛书(2007年版),欧阳中石主编的《中国书法艺术》(2007年版);专题研究成果可见之南方出版社的“书法研究博士文库”(第1辑,2009年版),王元军的博士后出站报告《汉代书刻文化研究》(2007年版),获第三届中国书法兰亭奖理论奖一等奖。
三、区域美术(含民族美术)研究
“十一五”期间区域美术研究比较活跃,正因为这一时期通史性的写作基本处于停滞状态,而地域性的美术研究又受到地方政府及有关文化教育单位的重视,作为地方文化建设的一项重要内容或有地方特色的研究项目进行扶持。区域美术研究的特点,一是文化中心区域,二是文化边缘区域。如北京的地区性美术研究就有两项成果,即邵大箴、李松主编的《20世纪北京绘画史》(2007年版)与李福顺主编的《北京美术史》(2008年版,北京市“十一五”社科规划项目)。前者聚集了国内颇有建树的美术史论家,如李树声、薛永年、水天中、单国强等人;后者主要是一批青年学者。二者体例不同,水平各异。相比“十五”期间出版的《上海美术志》(2004年版)和《20世纪上海美术年表》(2005年版),在研究思路及具体做法上已不相同。澳门文化局近年也资助一批有关澳门美术与设计方面的研究项目,已结题并待出版的成果有胡光华的《澳门绘画史》、刘佳的《澳门设计艺术》。由澳门基金会编辑出版一套《澳门史新编》(2008年版),收录了莫小也的《澳门早期美术史:远古至1850年》与郑工的《澳门美术史的分期与分类》。莫小也的研究课题“澳门美术史”(2003年立项的国家年度题)也基本完稿。
相关的研究成果还有李伟卿主编的《云南民族美术史》(2006年版)、张亚莎的《美术史》(2006年版)、范晓杰等人合著的《山西美术史》(2009年版)、朱琦的《香港美术史》(2007年版)、徐文琴的《台湾美术史》(2007年版)。还有一些民族美术史的研究课题在“十一五”期间陆续立项,如彭林绪的《土家族工艺美术史》(2007年度)、张景明的《中国北方游牧民族的造型艺术与文化表意》(2007年度)、李青的《丝绸之路与西北民族美术史研究》(2007年度)、李宏复的《中国少数民族刺绣工艺文化研究》(2008年度)及姜钟浩的《中国朝鲜族百年美术发展历程与特性研究》(2009年度)。
区域研究的性质应属于文化研究,或者说是有关地方知识及在特定空间区域内文化关系的总体叙述,故在文化边界、共时性关系、差异性论述等问题上容易形成关注的焦点。只是目前美术学界对文化研究的方法及意义认识还不明确,故在写作时容易出现视野不清。其中最大的认识误区,就是将区域美术研究作为局部范围内的一般美术史写作,即被缩小了空间范围的通史性写作。实际上,这是两种不同类型的研究,其目的不一,研究对象与研究方法都不一样,要解决的问题更不相同。这一问题在2010年4月的“中国地域性美术史研究暨《北京美术史》学术研讨会”上已被提出,但并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
四、边缘性的文化研究
边缘性的文化研究主要指跨学科的综合性研究。“十一五”期间,美术学及设计艺术学处于学科的基本建设阶段,新的边缘类型学科出现不多,其队伍基本是由民间美术、工艺美术及设计艺术等相关领域的研究人员构成,理论基础较为薄弱。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兴起后,带动了民间美术与民间工艺美术的文化研究热潮,但真正理论上的带动却是文化人类学及民俗学。如乔晓光的《本土精神:非物质文化遗产与民间美术研究文集》(2008年版)、吴志跃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新视野下的福建民间美术》(2008年版)、沈泓的《节庆狂欢:民间美术中的节俗文化》(2009年版)等。还有一些研究课题在“十一五”期间陆续立项,绝大部分都属于调查报告④,其立项在美术及设计艺术类中每年的比例数高低不等,如2007年有五项(其中两项为国家重点),2008年有四项,2009年有六项(其中两项为国家重点),分别为当年美术及设计艺术类总立项数(含文化部项目)的19%、10%、17%(不含工艺史研究),但重点题所占比例很大,2007年为50%,而2009年则为100%。⑤
随着2007年当代艺术市场的火爆,艺术市场学也为人们所关注。有些学者开始研究艺术市场的运作规律,涉及种种与艺术品交易有关的经济现象,思考其中的理论问题,并涉及当代艺术的存在意义及其评价体系,重新判定艺术与社会意识形态之间的关系,重新判定艺术与经济社会之间的关系,重新面对艺术的公共性,面对在新的城市天空中艺术的存在方式及交流方式。艺术社会学的内容必须置换,重新书写,其研究方式也不是传统的历史学所能胜任的。应该说,这方面的研究正处于开始阶段,研究成果多是调研报告,以及建立在宏观基础上的分析判断。中国艺术市场的不规范,许多统计数字不可靠,资料来源也很复杂,给深入而客观的研究带来很大困难。有些学位论文涉及到艺术市场机制、艺术市场语境下的当代艺术发展问题,关于中国艺术市场史的研究也已起步。
2006年,中央美术学院成立了艺术市场分析研究中心,由赵力主持,并主编了一套《艺术财富》丛书,如《艺术财富》(一)(2006年版)、《艺术财富:全球艺术市场新格局》(2007年版)、《艺术财富:全球化与中国艺术市场》(2008年版)、《艺术财富:金融危机下的艺术市场》(2009年版);同时艺术市场分析研究中心还陆续出版了2006年至2010年的中国艺术品市场的研究报告。自2009年起,国家文化部艺术市场研究中心也连续了2008年与2009年的《中国艺术品市场年度研究报告》。2010年4月,由北京市中关村科技园区雍和园管理委员会、艺术北京当代艺术博览会主办了“2010艺术经济论坛――后金融危机时代的艺术市场与艺术收藏”,其议题有宏观经济背景与目前艺术市场、中国经济发展和艺术市场复苏、亚洲当代艺术市场是否能够走出危机以及亚洲艺术市场的前景。
五、创作理论与实践研究
美术创作理论与实践的研究历来是美术学研究最为薄弱的环节。大多数著述都停留在基础性技法理论教材的编撰,也有结合自身的艺术创作实践总结一些经验,提出一些看法,有的也试图建构一个系统的创作理论框架,实现自己的艺术主张。
与原理论研究不同,创作理论的研究正在于实践性及可操作性,其中技术性的成分比重较大,或者说,其解决的主要就是技术理论问题。特别是在新媒介、新材料不断出现的当代社会,艺术的创新性不断为人所重视,而创作理论与实践研究却有所不足。研究比较活跃的应属设计艺术学科,如新媒体艺术、图形创意研究、传统文化元素在现代设计中运用等,论文数量较多,也有一定的见地,而那些传统的绘画与雕塑领域,创新性研究不多。但在“十一五”期间立项的一些国家课题,有望在这一方面取得发展。如2007年度的“中国画写意传统中的世界性研究”(国家重点)、“中西绘画图式与时空观念比较”(国家一般);2008年度的“书法创作理论研究”(文化部项目);2009年度的“当代中国水墨语言体系研究”(国家一般)、“中国北派山水画的自然形态与笔墨形态研究”(国家一般)、“基于工作过程的服装设计理论与方法论研究”(国家一般)、“数字传媒设计中中国元素的融入及其应用研究”(国家一般)等。
六、问题及反思
问题一:在国家社会科学基金艺术学选题规划上最突出的问题是美术学与设计艺术学依然混合在一起,既不利于设计艺术学的项目规划与立项,也在挤压美术学的项目资源。在国家学科分类目录上,美术学与设计艺术学都是二级学科;同样,在国家学科分类及代码表上,美术与工艺美术、书法也是并置的。
因为多项学科均囊括在“美术学”内,造成每年“美术学”类的项目申报数居高不下,从而引起项目资源配置上的问题,导致“美术学”类的申报项目被大量削减,影响了学科的健康发展。同时,我们还应该看到一些新兴学科的研究出现不少学术泡沫,与规划项目扶持不当也有关系。我们往往看到社会的需求,却没有注意到项目承担者的实际学术水平与科研能力。
问题二:学术创新最重要的就是要有独到的见解,这一点在集体编撰的项目中最容易被中和,最终使研究成果流于平庸。这并不意味着否定集体的智慧,否定研究课题的集体行为,否认学科带头人的积极意义,而在于我们如何正确处理科研立项中学科的“体系化”建设与“课题性”研究的关系。所谓“体系化”建设,即指那些学科的系统性理论建构;而“课题性”研究,则是针对某一具体项目的深入研究。从目前的学科发展情况分析,恰恰需要的不是这些“通史”或“通论”,而更需要在某一课题上深入发掘研究,得出新的研究成果,拓宽研究领域。如果没有基础性的“课题”研究先行,那么,“通史”和“通论”只能停留在编撰的水平,不断重复地拼凑组合,在所谓的“框架结构”上做文章。但这并不等于说我们不需要学科的体系化建设,学科的体系化建设不能只停留在“通史”、“通论”上,而应该形成各自不同的理论派别,从基础理论开始,形成“一家之言”,才能构成“百家争鸣”的大局,促进学术繁荣。
现阶段我们更需要独辟蹊径式的研究,从而加强某一选题的研究力度,以点带面,拓宽研究的领域。特别在传统的中国美术史学领域,鼓励那些最适合个体性研究的选题系列,形成几项有国际影响力的学术成果。如中国的宗教美术就是一个极有学术发展前景的研究领域,尚且不论四大石窟(云冈石窟、龙门石窟、麦积山石窟及敦煌莫高窟)美术,论敦煌学的影响及其在国际学术上的地位,就算那些零星散布在全国各地的佛、道美术作品,数量也极其庞大。中国古代美术遗品中,半数以上应与佛、道有关。这是其它国家和地区难以具备的文化遗产与学术资源。与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一样,古代美术遗址及遗迹的保护与研究也迫在眉睫。过去,我们已经整理出版了大量的图录与图册,相关的文献资料也陆续加以整理,但深入细致的高品质论文却难得一见,相关的研究选题也很少。
另外,继续鼓励少数民族美术研究,以边缘性的文化研究排解单一性的主体叙述,建立中华民族多元一体的文化新格局。同时,由少数民族美术及边远地区的美术研究拓展至周边国家和地区的美术研究,提升区域美术研究的学术水平,既看到历史文化在不同区域间的交流与互动,也揭示美术在地区性政治生活与文化生活中的作用及意义。
问题三:美术基础理论研究贫弱。基础理论需要较长时间的学术准备,尤其需要由创作理论沉积一段时间后再行引发新的突破。目前,艺术创作空前活跃,艺术家的创作自由度也大,但却匮乏新的理论思考及相关艺术实验的研究报告。
我们不能说美术创作中没有学术问题。过去美术家总期待着理论家帮他们解决理论问题,而理论家往往又帮不了这个忙,因为那些理论问题都与创作实践密不可分。与其他的人文学者一样,美术创作者总为范式问题所困扰,而突破范式的束缚则被认为是天才的创造力的体现。但范式的成形及传播需要知识的帮助,一个成系统的新知识才能支撑艺术的新范式。当代艺术鼓励创新,也为新的艺术理论出场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机遇。而这种理论又会支持新的艺术批评,促进艺术创作的实践,沟通艺术与社会公众之间的审美联系。(责任编辑:楚小庆)
① 仅就“十一五”期间国家社会科学基金艺术学项目立项情况统计,2007年度为18项,2008年度快速递增为29项,2009年度为30项,分别占当年立项课题总量的21%、30%及29%,连续三年居各学科之冠。“十一五”期间,美术与设计艺术部分的结题数量也高居各学科之首,2007年度为18项,2008年度为9项,2009年度为12项,分别占当年结项课题的53%、50%与40%。
② 统计资料来源于国家图书馆馆藏书目。
③ “十一五”期间,中国近现代美术研究的课题立项数占当年美术学及设计艺术学项目总数的比例约为23%(2007年)、25%(2008年)、31%(2009年)。
④ 如“当代中国的社会变迁与传统手工艺的保护、发展”(2007年度国家重点)、“中国民间工艺美术传承人口述史数据库”(2007年度国家重点)、“闽台民间美术渊源与流变”(2007年度国家一般)、“珠江流域少数民族铜鼓艺术与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2007年度国家一般)、“毛南族传统织锦技艺的抢救与研究”(2007年度文化部课题)、“安徽省徽州雕刻艺术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与传承研究”(2008年度国家一般)、“现代社会湘西南少数民族民间美术生态与保护研究”(2008年度国家西部)、“赣闽粤边区客家服饰的艺术人类学研究”(2008年度国家青年)、“中国苗族刺绣艺术数据库”(2008年度国家数据库)、“中国现代手工艺术的发展研究”(2009年度国家重点)、“中国少数民族剪纸艺术传统调查与研究”(2009年度国家重点),“全球化背景下的岭南莨纱绸服饰文化资源保护与复现对策研究”(2009年国家一般)、“布依族摩教艺术调查研究”(2009年度国家西部),“民间美术资源的调查研究”(2009年度国家西部),“撒拉族文化遗产保护与研究――以青海河湟地区撒拉族民间艺术为例”(2009年度国家西部)。
⑤ 据《全国艺术科学规划历年立项课题汇编(1983-2009)》统计。
Primary Analysis on Research State for Chinese Fine Art in the 11th Five-Year Period
ZHENG Gong
(Institute of Fine Art, Chinese Academy of Arts, Beijing 100029)
中国当代艺术面临六大问题:其一,当代、当代性、当代艺术这几个概念没有厘清。其二,美术在当代文化资源中的地位并不高,它只是边缘而活跃的一个门类。其三,修正与重写当代艺术史的冲动从未停止,但无效。其四,学术批评、媒体批评让位于“市场批评”。其五,理论与创作脱节。其六,当代艺术创作历程自’85美术新潮和’89美术大展以来,并无多大进步。
洋专家会诊
“中国当代艺术・国际论坛”,由中国当代艺术基金和美国芝加哥亚洲艺术研究所发起主办,今年主题定为“什么是中国当代艺术”。主办方希望与会者能给出“它的定义、特征、与西方当代艺术的关系以及与中国传统艺术的关系”。
十多位重量级的西方艺术史论家和评论家在会议上宣读了他们的论文。其中汉斯・贝尔廷(Hans Belting)是最耀眼的一个,他在会议上引用巴黎一位画商的话说:“当代艺术已经成为一种社会现象,一种沟通工具。当代艺术取决于全球化的影响……人们还在对全球化给予当代艺术的冲击艰难地进行评估。”当代艺术唱的是“国际歌”。
去年,在伦敦附近一个庄园,也召开过一次针对中国当代艺术的国际研讨会,这次内部会议的受邀者为中国批评家、艺术家代表和国际收藏家以及学术顾问。中国当代艺术从来就不是“中国”的,它背后存在着如本雅明而言的“职业密谋家”。贝尔廷举例说,2008年的“全球艺术论坛”(这次的合作伙伴包括《金融时报》)大胆宣称“艺术是一门生意”。
贝尔廷认为,随着1989年世界政治和全球贸易转折之后的艺术生产扩张到全世界,长期以来一直被视为“近期艺术”的当代艺术应该被赋予全新的含义。“全球艺术不再是现代艺术的同义词。”
当跨越文化界限时,艺术市场的战略就不仅是一种经济机制,而且是走向艺术生产方向的通道,贝尔廷意味深长地说:“当代艺术就是不断地在这种艺术市场中再现并且被扭曲。”
西方评论家意识到,当收藏成为一种生意而不是社区公众的兴趣时,收藏家们对此负有部分责任。中国当代艺术家们通常在国外的名气比国内大,所以有人就开玩笑说,“他们不是创造艺术,而是创造财富”。
土专家把脉
时隔一个月,在云南丽江举办了一个主题为“修正与重写――首届中国当代艺术学术研讨会暨批评家提名展”的活动。显然,重新认识和对待中国当代艺术乃至重新书写当代艺术的冲动,并未受到经济危机的影响,相反却强化了。
在这个会议上,批评家王林提交的论文《除了既得利益,我们还剩下什么?――中国当代艺术二十年祭》,全面梳理了中国当代艺术20年的种种事端和缘由,以知情人的眼光指出,“利益”是中国当代艺术20年来的主要“革命”。
王林对上世纪90年代政治波普的流行做了分析,三件展事对中国艺术影响甚剧。一个是1992年吕澎主持的广州双年展,但仅此一届,再无下文。上世纪90年代以来弥漫于中国艺术界的机会主义和江湖习气,就是从这个展览发端。第二个展览是1993年在香港举办的“后八九中国新艺术展”。后来中国当代艺术品价格在国际拍卖中一路飙升,张颂仁立了头功,当然他也因此而资产亿万。第三个展览是同年中国艺术家参加的45届威尼斯双年展。这三个展览从各自目的出发,都不约而同地相中中国政治波普绘画。
[关键词]中国文艺学 日本近代文艺思想 中间人
历史上,日本一直是在学习中国文化的过程中形成并发展着自己的文化。但近代以来,这种状况却发生了逆转。近代日本在吸收和融会西方文化方面取得了重大的成就,成为东西方思想的交汇点。在社会科学的各个领域――包括文艺学领域内,日本对于中国学术近代化的完成都起到了传播西方思想和学说之“中间人”的重要作用。
“文艺学”作为一种现代形态的学科,在我国虽然是在20世纪中、后期才得以建立和发展,但20世纪初的“西学东渐”以及将西方一些近现代的学术思想、观念、体系、方法译介到中国,对中国文艺学科的创立起到了重要作用。文艺学西学东渐的途径包括两个方面:一是直接从西方输入,一是间接从日本输入。其中,近代日本作为输入西方文艺观念、文艺理论、艺术批评和艺术史学的“中间人”,对中国文艺学科由古典形态向近代形态的转换产生了重大的影响,为现代形态的中国文艺学科的建立和发展奠定了基础。
16世纪末到18世纪中期西方耶稣会士东来及其“学术传教”活动是历史上东西方文化的第一次大碰撞,学术界称之为第一次西学东渐。这对中日两国来说都是前所未有的接受西方先进文化的契机,但两国的统治者和知识分子对待西方文化的不同态度。导致了此后两国文化发展的不同进程。
在日本,西学的传入可以分为两个阶段:1640年以前的南蛮文化和此后的“兰学”。由西方传教士带来的西方文化对日本的影响是多方面的,突出表现在、社会思想和伦理观念方面。南蛮文化时期大量传入的西方科学技术如天文历法、地理学、航海术等经过曲折的发展,为日本近代文化的产生作了准备,并在此基础上兴起了“兰学”。兰学时期,大部分日本知识分子对西学基本持肯定、欢迎态度,而且不遗余力地进行翻译和宣传,对兰学在日本的发展作出了巨大贡献。而幕府统治者对西方文化在采取了长期的反对甚至镇压政策之后,也逐渐认识到兰学对于发展生产和巩固统治的积极作用。因此,19世纪初,兰学成为被统治阶级所承认、为政权服务的“公学”,得到幕府的保护和支持。这些积极的外部条件使得兰学能够在日本得以长期稳步地发展并不断得到普及。兰学通过近百年的科学研究活动,加深了对西方科学内涵以至社会原理的体系性理解,并形成了一个独立从事西方科学研究的社会群体。由此,“兰学”成为日本社会与西方先进文化联系的纽带,为“明治维新”和日本近代文化的崛起打下了制度上、科学上以及思想上的坚实基础。
而在一衣带水的中国,十九世纪后半叶,中国社会延续两千多年的封建统治日渐衰败,长期处于封闭状态下的中国人仍然陶醉在“天朝上国”的迷梦中。然而事实上,不论是在科学技术层面、社会制度层面还是思想文化层面,中国都已经远远落后于西方国家。1840年的。西方列强用坚船利炮强行打开了中国的大门。在内忧外患的情境之下,先进的中国知识分子开始“睁眼看世界”。他们不仅仅以科技层面的声光电化之知识、坚船利炮之技艺为满足,还要求进一步探究西方的政治制度、政治思想以及哲学社会科学思想和学说。可以说直到这时,中国人才开始真正认识到西方文化的先进性和全面学习西方文化的必要性与紧迫性。以各种哲学社会科学思想学说为中心的西方文化思想开始广泛传入中国,在中国知识界形成了第二次“西学东渐”的热潮。
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的西学东渐带来了近代形态的西方文化,对于中国古典形态的文艺学来说,也同样经历了一次近代化的启蒙。西方近代美学和文艺思想的输入推动了中国的文艺学从古典向现代的转变。这一转变涉及其性质、内容、形式、方法、体例及思维方式等各个方面,从而使中国文艺学的近代化成为可能。
文艺学西学东渐的途径包括两个方面:一是直接从西方输入,一是间接从日本输入。其中,近代日本作为输入西方文艺观念、文艺理论、艺术批评和艺术史学的“中间人”,对中国文艺学科由古典形态向近代形态的转换产生了重大的影响,为现代形态的中国文艺学科的建立和发展奠定了基础。
近代以来,日本学习西方文化的状况达到了空前的。明治维新之后的“文明开化”运动使得日本仅用了短短几十年的时间便取得了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经过一、二百年才取得的成就。日本向西方学习的成功也刺激了中国人学习西方的愿望。但当时从中国直接去欧美以及翻译西文著作比去日本并翻译日文书籍相对困难得多,而且日本已经大量吸收了西方文化并且经过了筛选和消化。因此向去芜存菁的临国日本学习,比直接向西方国家学习要简便有利得多。当时的一些开明知识分子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如张之洞在《劝学篇》中说:“西书甚繁,凡西学不切要者,东人已删节而酌改之。”[1](《游学第二》)“我取径东洋,力省效速”[1](《广译第五》)。可以说,中国人把通过中日文化交流的渠道来学习和吸收西方文化看作了一条可以事半功倍的捷径。而向日本学习的主要途径就是派遣留学生。从十九世纪末到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中国派往日本的留学生多达五万余人。大批的留日学生为传播西方文化作出了重要的贡献。他们在日本接受了许多新思想、新知识。并通过翻译日文书籍将这些新文化介绍到国内。
西方近代美学和文艺思想同样大多是由留日学生根据日文书籍或西方原著的日译本翻译介绍到中国的。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日本文艺学由古代到近代的转型已经基本完成,在学科体系、范畴、观念、方法等方面都已充分吸收、融合了西方思想并形成了自身的特色,可以说已经基本具备了近代化学科的性质。文艺学领域内日文书籍的大量翻译和广泛传播,对中国古典文艺学的各个方面都造成了巨大的冲击,促使中国的文艺学开始向近代化学科转变。从十九世纪末到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中国翻译日本文艺学著作的数量不断增加,水平也不断提高。因此,郭沫若在评论中日文艺学关系时认为:“中国文坛大半是日本留学生建筑成的。……就因为这样,中国的新文艺是深受了日本的洗礼的。”[2](P33)可以说,中国文艺学近代转型的过程。主要是一个向日本学习的过程,中国近代文艺学的各个方面都不可避免地接受了日本的影响。
日本文艺思想对中国的影响首先表现在近代文艺学美学概念和范畴的引入。日本人在接受西方新思想、新学说时,除了用日语直接音译西方外来语之外。还利用汉语的意译法创造了大量新词汇。文艺学领域内的许多重要概念 或范畴如“哲学”、“美学”、“文学”、“美术”等,最初都是日本学者借用汉语翻译西方著作时确定下来的。由于这些用汉语表达的概念或范畴大都比较准确地把握了西方文艺思想的内容与特征,因此中国学者在翻译日文书时也都普遍沿用了这些表达方式。关于这种情况,中国近代美学的开创者王国维曾在《论新学语之输入》一文中作过较为公允的评价。他说:“数年以来,形上之学渐入中国,而又有一日本焉。为之中间之驿骑,于是日本所造译西语之汉文。以混混之势而侵入我国之文学界,……夫普通之文字中,固无事于新奇之语也,至于讲一学,治一艺,则非新增语不可。而日本之学者,既先我而定之矣,则沿而用之,何不可之有?……要之,处今日而讲学,已有不能不增新语之势。而人既造之,我沿用之。其势无便于此者矣。”[3](P387)这些新学语的普遍使用,表明了西方先进的文艺思想已经进入中国文艺学的视野之中,成为近代文艺学所表达的内容。
由日本传入的新学语的接受和使用一方面使许多基本范畴和概念在中国文艺学中确定下来,为中国近代文艺学体系的形成做了必要的准备:另一方面也带来了美学和文艺观念的更新,促进了中国文艺学在表达方式上的变革。
表达方式的变革在话语特征上体现为对美学和文艺理论的表述更加准确和规范。中国古典文艺学的话语表述特征是诗意化,思想家们惯于用名言隽语、比喻例证的形式来表述自己的思想。日本新学语的引入,使中国古典文艺学向近代形态的转换有了基本概念和基本框架上的支持。这对于近代文艺学所要求的清晰、精确的逻辑分析话语模式的形成起到了一定的推动作用。更为重要的是,表达方式的变革在外在形式上体现为文体表现形态的转换。中国古典文艺学以“诗话”、“词话”为主的文体形态受到冲击,具有近代特征的“新文体”逐渐被接受和运用。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一些留日学者借鉴日本经验,主张冲破中国传统的文体规范,变革旧的文体形式,开展了一场具有近代意义的“文体解放”运动。
由日本传人的“新学语”带来了大量的新知识和新见解。对于正处于启蒙时期的中国文艺学来说,新知识意味着新的思想内容,新见解则代表着新的文艺观念,而这些都远非中国旧有的“词章”、“典故”所能包容。因此。表达新的思想内容和新的文艺观念的需要带来了文学体裁的变革,其中影响最大的是梁启超倡导的“诗界革命”和“文界革命”。梁启超“文体改革”的主张直接受到日本文学的影响。他在《夏威夷游记》一文中提出“诗界革命”和“文界革命”,其灵感就是来自于对日本明治时期的政论家德富苏峰作品的阅读感觉。“其文雄放隽快,善以欧西文思入日本文,实为文界别开生面者,余甚爱之。中国若有文界革命,当亦不可不起点于是也。”[4](P191)所谓“诗界革命”、“文界革命”的基本精神就在于引进“欧西文思”,即要在诗文中表现西方的新思想、新精神。要达到这一目的,新文体的语言就应该力求通俗化,做到通俗易懂,平易畅达,并“时杂以俚语、韵语及外国语法”[4](P191),以便彻底冲破古文规范的限制,更自由地表达作者的情感。作为文体改革的主要倡导者,梁启超不仅提出理论上的主张,而且身体力行,广泛借鉴并学习日本新文体的风格。他在作文章时“不避排偶,不避长比,不避佛书的名词,不避诗词的典故,不避日本输入的新名词”[5](P220),努力尝试各种新的表达方式。这种日本化的新文体对二十世纪初中国文坛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几使一时之学术,浸成风尚。而我国文体,亦遂因此稍稍变矣。”[6](P95)
日本近代文艺思想的大规模引进与吸收,不仅使中国文艺学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新的思想材料和新的表现方式:更为重要的是,中国文艺学具体的学术存在形态也在日本近代文艺学的强劲影响下自然而然地开始了由古典向近代的转换。这种转换以方法的更新为依据,以体系的建构为目标,以各种新的文艺思潮、流派的引介为具体内容,在文艺学原理、艺术史学、文艺理论和批评等方面都有所体现。
中国文艺学中关于美学和艺术原理的基本体系,主要是受到日本艺术理论家黑田鹏信的影响。他的《艺术概论》一书是一部系统讲述艺术一般原理的著作。其内容包括从艺术的本质特征到艺术的创作欣赏、从艺术分类、艺术起源到艺术内容形式和风格流派等,包含了艺术理论中一些最基本和最重要的问题。这是最早被翻译成中文的有关艺术理论的书籍,它所提出的基本框架和基本问题不仅在当时为中国艺术理论体系提供了范式,而且其中的主要部分至今仍沿用在中国艺术概论的教学过程中。此外,黑田鹏信的另外两部著作《美学纲要》和《艺术学概论》也被译成中文。这三本译作对于中国美学和艺术基本原理体系的形成产生了深刻而又持久的影响。
在艺术史论方面,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对日本美术史家木村庄八和板垣鹰穗等人的系列西洋美术史著作的译介,是当时重要的理论成果。其中鲁迅翻译的日本学者板垣鹰穗所著《近代美术史潮论》对中国产生了较大的影响。这本书将近代美术如何演进到现代美术作了全面的阐述,揭示了西方现代主义美术思潮发生的根源和必然性。这本介绍西方近现代美术史的演变过程的著作,不仅为中国美术界提供了近代新的艺术及其思潮的信息,而且也为中国的美术史研究提供了可资参考的方法,使中国近现代美术思潮的产生有了必要的理论准备。当时,学习和借鉴日本的成果成为开展近代意义上的艺术史论研究的重要方法之一,许多后来很有成就的艺术史论家都曾翻译过日本学者的著作,并借鉴其内容、方法及体例等进行近代艺术史的研究。取得了不少具有开创性的研究成果。
在文艺理论和文艺批评方面,日本对中国的影响更为显著。“五四”以后,中国文学界彻底摆脱了封建文化的制约。开始全面吸收近现代新的文艺思想并应用到文艺创作和评论当中去。最突出的表现就是,当时中国新文学的主要人物几乎全部都是留日学生,如鲁迅、郭沫若、郁达夫、成仿吾等,他们在倡导新文学的同时还翻译了很多日本书籍,其中以厨川白村的影响最大。他的代表作是鲁迅翻译的《苦闷的象征》,在引言中,鲁迅先生给予这部作品如下的评价:“……作者自己就很有独创力,于是此书也就成为一种创作,而对于文艺,即多有独到的见地和深切的会心。”[7](P296)厨川白村的作品被翻译成中文的达十四种之多,他的文艺思想一度成为中国文艺理论的准绳,对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中国文艺学界产生了重大的影响。这一时期的许多艺术家、文艺理论家、文艺批评家也都是留日学生,他们接受了日本和西方新的文学和艺术思潮,写作了大量理论文章,内容涉及艺术本体论、艺术创作欣赏及批评理论、艺术思潮与当代艺术评论等诸多方面。他们对近代文艺理论中一些最基本的问题都作了深入的思考,使从国外学到的思想和理论真正融入到中国文艺学之中,为中国近代文艺学的发展作出了贡献。
可以看出,中国文艺学由古典形态向近代形态的转换是在日本这个“中间人”的作用下发端、开展并逐步完成的,这是一个不能忽视的历史事实。因此,在绘制中国现代文艺学发展史的构图中。在“中国”与“西方”之间添加“日本”这个板块,对于更全面地认识中国文艺学的历史和现实,以及更好地进行东西方文艺学领域的交流,都具有相当重要的意义。
参考文献
[1]张之洞,劝学篇・劝学篇书后,冯天瑜、尚川评注,湖北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
[2]《沫若文集》第10卷,桌子的跳舞,北京:人民出版社,1959年版。
[3]论新学语之输入,王国维论学集,傅杰编校,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7年版。
[4]梁启超,夏威夷游记《饮冰室合集・专集》之22,中华书局,1898年版。
[5],近五十年来中国之文学,见《文集3》,欧理哲生编,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
[6]诸宗元,译书经眼录序例,见《中国近代出版史料二编》,张静庐辑注,中华书局,1957年版。
[7]叶渭渠,日本文化史,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
论文关键词:艺术教育;多元文化;教育改革
艺术教育的推进一直是随着社会文化的转型、人文环境的生态演绎不断地进行变革与发展的,在欧美国家近百年的艺术教育发展中,我们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这个趋势,艺术教育总是不断地随着时代需求,从不同的认知层面与发展取向上作出变革的回应。在当今多元文化及全球性的后现代艺术生态中,艺术教育更是要肩负起培养符合社会文化环境需求的全方位人才。
20世纪人类社会在政治、经济、科技与人文等各层面上都经历了较过去几个世纪还要多的发展、变化与进步,这些人文的、科技的积累酝酿、涵养了人文艺术基础,为新世纪的艺术教育提供了很丰富的人文素养教育环境。文化艺术也从单一国界迅速演绎为多国界多文化及多种意识形态的交流与共融。面对这多元的文化艺术现状,当代艺术与人文教育的责任日益增加。现在很多国家艺术教育已经着手从课程设置与课程多元的角度,注入多元文化意识与素养的陶治。那么国内艺术课程该怎么教已经成为几乎所有艺术院校共同探讨和争论的话题。无论采取何种方式变革,有一点却是大家的共识,那就是作为21世纪的艺术教育应该顺应时代的发展,注重创意性、开拓性与前瞻性认识培养。
我国的艺术教育系统形成可以追溯到上世纪50年代。其中美术艺术教育在改革开放前基本保持前苏派传统教育模式,是以绘画、雕塑为主体的。改革开放后,外来文化的冲击与渗透,为艺术教育注入了很多新元素,这时美术艺术教育改变了过去大一统的绘画教育模式,逐渐分离成为绘画类与设计类两大阵营并逐渐扩展外延,演变出诸多超出美术范畴的艺术形式,诸如:多媒体、动画、影像等艺术形式。随着当代科技与当代艺术的日趋交融,艺术观念的不断更新,艺术表现形式更是越来越多元化,这又促使绘画与设计再次走向一种新的融合。所表现出来的艺术除了具有传统的表现形式外,其多元化形态更是囊括了众多新的表现形式。诸如:装置艺术、行为艺术、观念艺术、声光电艺术、数字艺术,等等。这使得当今的美术艺术学科已无法再像从前一样细分。模糊的专业界线和学科间的相互交叉正成为艺术教育领域的发展大趋势。
而艺术与社会的交融程度也要求高校艺术教育走出封闭的象牙塔,关注当代,关注社会,关注更多的艺术现象与艺术表现形式,充分了解艺术前景的广阔性,以利于培养创新意识,做到与世界同步,避免成为新世纪艺术世界的“井底蛙”。
要改革好艺术院校美术艺术的专业教育应从以下几个方面人手:
第一,开拓视野,强调包容性和开放性。随着不同类型、性质的艺术活动的层出不穷,艺术创作的形式、手段的灵活多样,当代艺术本身的多元化,使美术艺术冲出了过去单一的架上绘画、雕塑方式而极具包容性。它可与不同的艺术观点共存并产生出新的表现形式,如:装置方式、行为方式、观念摄影等。它在不排除架上绘画和雕塑方式的基础上充分运用新的媒材,如数字媒介,光、电等,而不单我们常见的纸、笔、墨、颜料来丰富艺术表达方式。它提示我们,随着信息化社会的发展,美术艺术与其他领域的交融会促使艺术内涵和外延不断深化、扩展,美术艺术学科的内容正在广泛增多。
第二,运用新形式、新媒材开发创造性思维。在现今的高校专业美术艺术教育中,基础课以素描、色彩(水彩、水粉)为主,学生接触到的不外乎各种纸张、炭笔、炭条、炭精棒,水彩、水粉颜料、油画颜料、调色油等常见材料。现当代艺术的表现手段超越了传统的点、线、面、色彩等美术元素,体现出对材料无所不及的运用。而且,在对艺术工具的选择之中,诞生及成熟于20世纪的各种新科技如摄影、影像,以及新兴的电子虚拟技术,都以艺术的名义聚集到一块,与传统媒材交互融渗,构成了当代艺术新的视觉形态。阿恩海姆说过:“用任何媒介塑造形象都需要创造性与想象力,每换一种新的媒介,就会产生新的创造。”西方现代艺术发展过程中,每一次材料的更新都会带来艺术的观看方式的变化,这已是不争的事实。当代艺术重视新材料的探索与研究,尤其是与传统艺术媒材结合的综合实验,对技能的要求不一定很高,鼓励人们主动、积极地寻找表达自己的媒材,轻松愉快地参与到艺术活动中去,正如20世纪德国艺术大师博依斯所说:“人人都可以成为艺术家”。
第三,通过艺术认识社会。当代艺术立足于迅速变化的生活和公众之中,赋予作品当下性观念的同时,尽量使作品的含义浅显易懂,主要体现在对人的生存状态的关注,并通过选择有效的语言表达形式揭示困扰人的精神自由的种种现实问题。高校美术艺术教育可以通过对材料运用、对观念表达的启发,引导教育,促使学生关注社会,关注当代。
第四,有利于学生更好理解艺术及寻找自身发展定位。当代艺术强调观念,所反对的正是传统的观念,但对现当代艺术的学习,并非对传统艺术的否定。现当代艺术与传统艺术是相互借鉴、融合渗透的。现当代艺术只有根植于传统文化的土壤中,才能避免缺乏审美,避免苍白肤浅,避免在艺术全球化的大潮流里盲目迎合西方主流文化的口味,借用现当代艺术的语言思考本土问题。
艺术设计 研究生 文化史课程
一、艺术设计专业研究生文化史课程教学的目标与意义
艺术设计专业研究生层次的学生在本科阶段较为系统地学习了设计基础理论和设计专业技能课程,研究生学习阶段的重点是开阔艺术视野、增强文化底蕴、深化设计思想。学生只有全面提高人文素质和文化修养,设计和学术研究潜力才能厚积薄发,成为有可持续发展力的设计工作者和研究者。
针对上述人才培养要求,北京林业大学艺术设计专业研究生培养方案将“中西文化史”课程列为设计艺术学学科中的主干学位课程,自2005年开始已经连续开设7年。选修本课程的学生主体为艺术设计专业的硕士研究生和博士研究生,包括环境艺术设计、装饰艺术设计、装潢艺术设计、动画艺术设计、园林景观艺术设计等不同专业领域的学生。本课程以历史发展为基础,以中外传统文化艺术为载体,以时间和空间为脉络线索,介绍中国传统文化和其他世界文明发源地的国家、民族所创造的优秀文化艺术成果,着重分析社会、文化、思想、宗教的因素在艺术作品上的反映和对艺术创作的影响,并在一定程度上比较中国传统文化与西方文化和现代文明的关系。教学目标是使学生系统地了解中外文明发展历史、中外思想文化、宗教文化、文学艺术、社会生活等方面内容,引发学生的思考。教学的意义在于提高研究生的人文艺术修养和设计创作水平,在学习中真正做到“古为今用,洋为中用”,成为既立足本民族文化又面向世界的有创新精神的高素质专门人才。
二、艺术设计专业研究生文化史课程教学的内容与侧重点
中西文化史课程是高等院校文史类专业学生的必修课。文史专业学生一般有中外历史、思想史、社会生活史等选修课程作为本课程学习的基础,还具有一定的考古学、历史地理学、人类学、民族学、古代文献等方面知识作为支撑。因此这些专业中,中西文化史课程内容涵盖面广,章节分列细致,课时量大,教材有相当深度。而面对艺术设计专业则要结合专业特点、要求,学生的知识结构与层面、接受程度等因素,在教学内容讲授、教学侧重、教材选用与编写等方面进行必要的改革探索。
艺术设计专业学生本科一般系统学习过中外美术史、工艺美术史、设计史课程,有些学生还具备一些中外建筑史、园林史、装饰艺术史等艺术史论知识。在研究生学习阶段开设的中西文化史课程要与学生此前的知识结构既相联系又有区别,不能重复已熟知的内容,要在原有基础上加深理论分析与阐述,并进行内容上的拓展,补充学生在本科阶段所欠缺的知识。由于课时较之文史专业要少很多(以北京林业大学为例,开设此课只有32课时),在内容设置上不能面面俱到,而是要突出重点,既有广度又有深度。
笔者结合上述教学中所遇到的问题,将教学大纲确定为中国文化史部分以历史年代为线,介绍从史前至明清历代文化。以讲授思想史为核心,重点分析历代思想文化对艺术发展的影响。西方文化史部分其一是讲授西方文明的源泉――古希腊文化的特点与成就及对后世西方文化的影响;其二是通过中西文化比较介绍中西文化差异的根源,重点比较中西艺术精神与艺术风格的不同。内容设置有一定的系统性和全面性,避免了泛泛的知识罗列,从思想文化的高度去认识历史,最终回到分析艺术风格成因和艺术文化内涵的落脚点上。
三、艺术设计专业研究生文化史课程教学形式与考查形式的探索
艺术设计专业研究生层次的教育中存在部分学生轻视艺术史和艺术理论学习,大多欠缺文、史、哲知识的问题。授课、考查方式的单一化很难调动起学生的主观能动性,学生没有直观感受和主动学习的欲望。考查评价方法上以课程论文或考试试卷作为考查形式,易使学生为轻松取得学分而敷衍,写作课程论文过程中抄袭现象严重,或死记硬背教科书和笔记上的考试题目重点进行答题,无法体现学生独立分析和深入研究与理解的能力。
针对以上问题,笔者在中西文化史课程教学方式和考查方式上进行了探索和改革。其一是课内指导教学与课外自主研究教学相结合。在第一节课上提供给学生课外研习的文献目录,要求学生跟随课程进度研读文献与参考书,教师在课上进行纲要式的讲解与重点问题的分析。考查方式中增加写书评和文献综述的环节。这样解决了课时少和内容多之间的矛盾,也发挥了学生的主动性。其二是联系历史分析现实,将历史上的重要文化思想或文化现象与现实生活相联系,由学生思考并确定要陈述的话题并准备好相关资料和演示课件,在课堂上进行陈述、演示和提问,大家就此话题发表各自的观点并展开热议。改变教师“一言堂”的形式,学生在这样的讨论课上找到了研究的切入点,为今后写作专业研究论文积累了具有新意并言之有物的选题,同时锻炼了分析、表达、辩论能力。学生的演示课件作为考查成绩的一部分。其三是充分运用现代的教学手段,课件制作有文字、图片、视频、音乐、动画、整体界面设计,引入大量艺术作品、考古文物图像帮助学生更直观地理解陌生和抽象的知识。其四是走出课堂进行直观体验式教学,通过参观博物馆、名胜古迹等实践活动体验传统文化的魅力,深化对课堂知识的理解。要求学生将参观考察报告、感想、资料收集作为一份课程作业来完成。
结语
艺术设计专业研究生文化史课程教学的探索与研究这一课题的提出和开展,是为了改变目前高等艺术教育中重视现实功利,轻视学术理论学习研究的不良趋势,通过改革使学生认识到了解历史、了解文化的必要性和重要性,并且在教师、学生的共同努力下,将每个学生的思想、独立个性和思考研究能力全面地发挥和展现。通过教学探索,树立严谨的学术风气,使学术热情不断高涨,这是我们所期待的,也是我们不断追求的目标。
(注:本研究受北京林业大学“211工程”三期研究生创新人才培养建设计划子项目资助)
数字插画(也称CG插画)是近十年出现的数字媒体艺术形式,伴随着数字媒体技术的发展而逐渐成熟,广泛运用于影视动画概念设计、游戏美术、插画设计等领域。大众在消费杂志和欣赏商业影视作品的同时,间接或直接欣赏插图就成为一种必然行为。作为一种文化产品,数字绘画作品营造的唯美、绚丽、奇幻的艺术氛围通过游戏、电影、动漫影响着当代人的审美观念。然而,作为新兴画种,数字插画自诞生之日起即被定位为商业美术,其艺术价值也未得到学者的足够关注,这在当今数字媒体艺术人才培养方兴未艾的大背景下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
1 国内外的研究现状
1.1 国内的研究情况
在国内,对于数字插画的理论研究成果主要集中在软硬件技术、商业应用、教学研究,或者关联领域研究,如王选遥《论电影画面的灵魂――概念艺术》、赵小林《数码绘画与设计艺术专业基础教学》等;从美学角度探索数字绘画艺术理论的论文,在“中国知网”以变换关键词组合的方式进行搜索,可见数篇,包括赵忠波《浅析超现实主义绘画对现代数字绘画的影响》、许超《后现代视野下CG插画设计的美学特征探微》。这些研究成果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当前国内数字插画艺术理论研究现状,总体而言研究的成果有待进一步丰富和系统化。
1.2 欧美等国的研究情况
在美国,以出版物为服务对象现代插画的发展已经超过百年,形成了非常深厚的文化土壤。繁荣的出版业造就了一大批技法成熟、风格多元的插画大师。近20年来,作为数字技术革命的策源地,美国的数字娱乐产业异常繁荣,很多从事传统插画创作的画家成功转型为概念设计师,使用数码绘图工具,为电影、游戏和动漫业服务,数字插画由此应运而生。不过数字插画师的成就也一直不为主流艺术承认,其原因同样源自艺术界对商业美术的某种长期的“歧视”。在西方的数字艺术行业内,有关数字绘画的研究基本集中在视觉特效软硬件开发使用、表现技法、商业应用等实用性、技术性领域,鲜见数字插画艺术理论的研究成果。这一点,从历年的“ACM SIGGRAPH”会议所的主题与会议日程安排可见一斑。
2 数字插画艺术理论研究的意义
2.1 为国内新媒体艺术理论研究拓展新的视角
目前,有关新媒体艺术美学理论研究的成果多集中在新媒体自身特性带来的审美异化,如虚拟性、交互性、技术性等,以及由此产生的新媒体与创作者的关系、创作者与观众之间的关系、新媒体对创作观念的变革等一系列问题。例如,刘自力《新媒体带来的美学思考》、刘佳《新媒体艺术的交互性带来的美学思考》等等。这些研究,从宏观的角度,阐述了新媒体艺术审美在文化学、心理学、社会学乃至哲学层面的意义。这样的视角,固然能够从整体上把握新媒体艺术的基本特征,但是限于一些研究者的专业背景,仍缺少对新媒体艺术中某些具体领域的研究。此外,需要指出的是,在新媒体艺术这个大的范畴中,实验艺术、装置艺术这类的当代“纯”艺术活动与游戏动漫设计、电影美术等商业艺术仍然是有本质性的区别的,所以,针对数字插画美学理论展开研究,对于充实国内数字媒体艺术研究的美学理论体系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2.2 数字插画创作需要艺术理论指导
由于数字插画是商业美术,一直以来被视为流行文化,其价值得不到主流艺术界的认同。以网络相册为平台,优秀的插画作品甚至可以赢得千万次的点击率,却很难进入到画廊、艺术馆中与传统画种获得并列展出的机会。数字绘画在主流美术界的“空缺”,使其缺乏专业而系统的评价体系、科学而规范的教育方法以及艺术投资人。这些都制约着中国数字绘画艺术品质的进一步提升。因此,展开数字插画的艺术理论研究,挖掘其文化价值、厘清风格流派、完善评论体系,将数字插画研究学术化、正规化,一定程度上可提高数字插画在主流美术界的知名度和影响力,这些都能更好地激励数字插画从业者的创作热情,对于提高数字绘画的整体创作水平、挖掘艺术价值是非常必要的。
3 数字插画艺术理论研究的必要性
3.1 利于构建更加科学的数字插画人才培养体系
目前,国内大专院校的数字插画教育大多处于初创阶段,师资力量和教材建设均比较薄弱。当前人才的培养主要由企业和社会机构承担,但在培养方式上往往注重技巧训练、追求画面的外在效果,较为忽视绘画创作的文化艺术性,不利于数字插画人才的良性发展。事实上,在欧美等国,数字插画师(概念设计师)基本出自艺术设计类院校的相关专业,需要系统学习解剖、架上绘画、艺术史、数字图形图像学等课程,企业培训只是培养实践经验的手段,学院教育才是主流。构建科学的数字插画人才培养体系,需要相关的艺术理论研究成果为依托,完善教材建设、丰富理论教学内容。
3.2 利于促进动漫游戏产业的原创力提升
自从2006年国务院《关于推动我国动漫产业发展的若干意见》以来,我国的创意产业得到了长足的发展,动漫、游戏产业的原创能力不断得以加强。很多项目开始借鉴国外同行业经验,更加注重前期的概念设计的投入力度,推出了一批有分量的游戏作品。例如,腾讯游戏开发的网络游戏《斗战神》。该作的前期概念设定由国内一线的游戏美术师合力完成,人物造型夸张玄奇却不失中国神话人物的特征,场景华丽宏大,且充满东方色彩,充分展现出数字插画的视觉创造力和奇幻文化的魅力。然而,对于中国创意产业整体而言,高质量的作品和优秀的概念设计师仍然数量稀少,数字插画师的绘画水平良莠不齐。拙劣的模仿和照抄,贫弱的造型与滥俗画风依旧充斥着中国的动漫游戏市场。建立数字插画艺术理论体系,特别是文化研究和批评研究,有助于指导插画师的创作,推动当前数字绘画创作者对艺术品质的自发追求,转变成自觉的要求。
4 数字插画艺术理论研究的内容
本文的重点在于研究数字插画艺术性,因而笔者认为可参照传统绘画研究的方式构建数字插画的理论研究框架,内容包括: (1)数字插画史论、人物及作品研究。 (2)数字插画文化研究。 (3)传统绘画与数字插画比较研究。 (4)数字插画批评研究。 (5)数字插画创作研究。
一
总是要回顾历史的长河,才能看到未来的发展与方向。
在中国美术学院艺术人文学院院长曹意强看来, 如果从世界美术史的整体图景看待中国美术的历程,我国美术为人类艺术做出了三个无可替代的贡献。首先是宋代的绘画,尤其突出的是山水画和以花鸟虫草为母题的绘画。宋代的山水不仅在表现手法而且在观念上独树一帜,范宽、郭熙、董源、巨然等人的作品分别创造了以高远、平远、深远为宗的北派山水与江南风格,而这两种风格观念正好对应于欧洲风景画中后起的英雄式风格与田园抒情风格。自此山水画成为中国美术的主导。这是人类艺术史上独树一帜的事件。南宋院体绘画的写真成就堪与欧洲文艺复兴以来的再现性美术相媲美。后者致力于创造栩栩如生的人物,而前者赋予了花鸟草虫同样的生命。当欧洲传统中的鸟禽看若标本,宋画中的鸟类形似而传神。这是了不起的伟大成就。人文画的观念在很长历史时期里遮蔽了其熠熠光彩。集诗书画三绝为一体的文人画的兴起,更是世界艺术史上的特殊事件。从专业的角度看,文人画属于业余兴趣的产物,它却主导了我国的美术思想。西方美术教育引入中国是中国美术史的重大转折,专业美术院校由此诞生,油画成为中国美术的重要力量,作为参照系,中国画的概念由此产生,中国画的画法也由此改变。如无西画的参照,齐白石、黄宾虹、潘天寿、傅抱石等画家很难说能超越文人画传统而自创新格。当然,中国美术的重大事件不限于所列之事,只是点出中国美术在世界艺术史中几处高光而已。
具体到中国美术历史的渊源,北京师范大学艺术与传媒学院教授梁玖认为,中国美术历史的空间边界至少包含五个重要范畴――中国美术认识历史、中国美术思想历史、中国美术创作历史、中国美术文明历史、中国美术交流历史。其中的中国美术创作历史又包含中国美术技术史、中国美术材料史、中国美术作品文献史、中国美术风格史等。因此,每一个中国美术历史设计的范畴都可以勾画出相关“最具标志性的事件”。
只有确立了“审视”中国美术史“最具标志性事件”的标准后才能做出非主观的陈述。这个审视标准至少包含四个衡量指标:改变、新增、推进、影响。即,一个美术事象的出现或存在改变了原有美术承传、新增了美术元素、推进了美术文化变迁、影响了当下和未来美术的演进。梁玖依据评判中国美术史“最具标志性事件”的八字标准看“中国美术史最具标志性事件”有二十大项目。即:
1.东汉鸿都门学的建立。创立于东汉灵帝光和元年 (178年)二月的鸿都门学是汉代学习、研究文学艺术的高等专科学校。因校址设在洛阳鸿都门而得名,是中国最早的专科大学。
2.南朝齐谢赫在著作《古画品录》提出了审视品评中国古代美术作品的标准与重要美学原则――“六法论”。
3.唐代画学形成了中国完整的美术学学科体系。如花鸟画、山水画等在此时成为独立画科。
4.唐代张彦远著中国第一部绘画通史著作――《历代名画记》。“全书十卷,可分为对绘画历史发展的评述与绘画理论的阐述、有关鉴识收藏方面的叙述、370余名画家传记三部分,具有当时绘画‘百科全书’的性质,在中国绘画史学的发展中,具有无可比拟的承先启后的里程碑的意义。”
5.宋代建立了制度明确的画院制度。宋代画院“成为中国古代美术教育史上最为完备的规模最大的艺术教育机构”,并且在宋徽宗时成立了中国古代美术教育历史上唯一的专门绘画学校,即国子监“画学”。
6.清代出现绘画“四僧”学派。“四僧”是指原济(石涛)、朱耷(山人)、髡残(石溪)、渐江(弘仁)。艺术上主张“借古开今”,反对陈陈相因,重视生活感受,强调独抒性灵。”
7.1903年制定中国近代第一个学制系统――《癸卯学制》。《癸卯学制》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它标志着中国近代教育制度的确立,它的实施宣告了封建教育制度即将退出历史舞台。
8.1906年两江师范学堂创设中国高等学校中第一个图画手工科,为中国培养了第一代近代化的美术师资和艺术人才。
9.1912年11月乌始光等创办中国现代第一所美术学校――上海图画美术院(后改名为上海美术专科学校)。其成立“掀开了中国现代美术教育史上的第一页,标志了具有现代美术教育理念的新型学校的正式诞生,从而构建了一个确立先进的美术教育体系、培养专门的美术人才、造就未来的美术大师的实验平台”,也使当时的中国美术教育具有规模系列效应,产生了国际性的影响。
10.1930年秋改1928年3月1日创立于杭州西湖罗苑的国立西湖艺术学院于1930年秋改名为国立杭州艺术专科学校,并附设高级艺术职业学校,是该校的倡建者和创办人。学校以“介绍西洋艺术,整理中国艺术,调和中西艺术,创造时代艺术”为宗旨。国立杭州艺术专科学校是当时国内有名的艺术学府,隶属于教育部。
11.1942年5月28日晚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发表了《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提出了“作为观念形态的文艺作品,都是一定的社会生活在人类头脑中的反映的产物”的著名论断。该讲话思想对中国艺术文化的创造变迁具有重要影响价值。
12.1949年7月21日中华全国美术工作者协会(中国美协前身)在北京中山公园的来今雨轩宣布成立。
13.1950年4月国立北平艺术专科学校与华北大学三部美术系合并成立中央美术学院。
14.“美术”。
15.出现“伤痕美术”观念。 即20世纪70年代后期中国出现的美术现象。
16.“八五思潮”的出现。即上世纪1980年代中期出现的一种美术思潮。它对当代的美术甚至电影、音乐等的影响是不可估量的。
17.1989年2月5日“中国现代艺术展”开幕。
18.1994年东南大学成立艺术学系。这是中国第一个将“艺术学”设立为高等教育制度的行为,为1997年教育部将“艺术学”确立为艺术学科目录中的“二级学科”奠定了学理与事实基础,也为中国艺术学学科的探索构建做出了里程碑式的贡献。
19.2001年教育部颁布《全日制义务教育美术课程标准(实验稿)》。
20.2011年“艺术学”独立为学科门类,开启了建设中国美术学学科新秩序的时代。
二
曹意强认为,中国的美术学科以20世纪初建立专业美术院校为起点。我国的美术学科原初是欧洲和苏联的融合体。自18世纪以来,美术学科包括绘画、雕刻、建筑与美术史与理论。这是培养美术专业人才的完备体系。专业院校均设置国画系、油画系、版画系、雕塑系、工艺美术系和史论教研室。
梁玖用具体的时间段以“学科”概念审视“中国美术”,依据时间变迁而论,可分别为五个阶段:其一,1903―1949年9月,初创多元建设时期。其二,1949年10月―1966年6月,变革完善时期。其三,1966年7月―1976年10月,“”美术观念时期。其四,1976年11月―2000年,恢复重构系统化时期。其五,2001年至今,深化规范建设时期。
与其他艺术学科一样,中国美术学科在发展过程中,存在着违背美术教育规律的问题。
就目前我国美术学学科建设的问题,梁玖认为问题主要表现在六个方面:其一,缺乏独立思想;其二,缺乏自主规格;其三,欠缺学科理想;其四,欠缺真正的学术独立;其五,缺乏真正的思想者;其六,欠缺当代学科学术。因此,美术学科在学科建设、人才培养、学科研究、作品创作的观念、方法、资源、评价上等都显现滞后现象。而中国美术学人才培养目标,目前是存在缺失“多元成长取向形成规格的任务目标设定”问题。这是缘于中国美术界欠缺真正的美术思想家和美术教育家与缺乏本土美术教育思想所致。
作为国务院艺术学科评议组召集人,曹意强指出,目前的本科设置目录有些地方违背美术教育的规律,分为中国画(含书法)、绘画、设计和雕塑。在此油画与版画的名目消失而合混表述为绘画,仿佛中国画不属于绘画。这种违反艺术教育常规的分类极不利于油画与版画的教学。美术学科和整个艺术学科一样,不仅存在有违规律的目录设置,而且学科的管理划一,评估体系极不合理。目前我国的高等艺术教育分四类:专业艺术学院、综合艺术学院、师范大学艺术教育、综合性大学艺术教育。这四类的艺术教育的资源需求、师资力量、培养目标和教学方式应有所侧重,宜采取分类管理。在评估体系上,采用量化的标准,这看似公平的方式正在严重影响我国艺术教育的健康发展。现行的评估标准不尊重艺术教育的基本规则,也不考虑专业的特性,更无视学校或个人的实际创作、研究与教学水平。可以说,现行的评估体系貌似科学,实则是底线标准。好的学校与次的学校排在同一量化线上,表格中的数据是打分的依据。这导致各院校忙于跑学科点、争项目、搞出版,而不是把精力放在教学、创作与研究的本行上,因为前者而非后者决定了学校的命运。教师的晋升也是这样,学术与创作的水平无所谓,教学更是如此,重要的是在核心级刊物上发表相应数量的论文篇数,并有国家和省部级项目。这种底线量化标准和上述存在的问题,如不加以改变,势必会妨碍中国美术学科的发展,只有纠正了这些原本不应出现的问题之后,我们才能展望中国美术的前景。历史已证明,美术学科理应会对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做出巨大贡献,意大利文艺复兴的发动机不是美术吗?但前提是这台发动机必须正常运转。
就美术学科设置问题,梁玖提出了自己独特的观点:“中国美术学的课程设置”宜实施“生态性主体成长课程论”。概观“中国美术学的课程设置”在目前存在的主要问题是:其一,缺乏独立思想守候;其二,缺乏规格;其三,缺乏本土体系;其四,缺乏创造力度;其五,缺乏精神学术成果体现;其六,仿效与模式传统太重;其七,缺乏前沿针对的成长引领性;其八,缺乏中国美术学科课程论思想体系。
学校的课程包括两个部分――成文课程和非成文文明风景课程。成文课程,即指明文规定的必修课程和选修课程。如:《外国美术史》《油画技法》《美术学科研究方法论》等等。“非成文的文明风景课程”,即指显现形成学校与学生之人文精神气象、品质、格局、境界的非规定课程。如潜在课程、非规定良好行为惯例,等等。
“中国美术学的课程设置”的理解并不是单一的,可以理解为是指“美术学理论学科”。如《美术原理》《美术思潮》《美术生态学》《美术学术》《美术文化论》等学科的史论范畴系统。也可理解为“整个美术学科”,包括美术哲学、美术原理、美术教育、美术批评、美术创作实践、美术管理、美术经济、美术传播、美术消费等。这表明,美术学科中习惯口语式表达的观念盛行,这也是“中国美术学的课程设置”与教学实施非学术性的体现。
三
中国美术学作为艺术学科中一门博大精深的学术课题,它不仅反映着民族的历史积淀,也预示着民族文化的发展。中国美术学是一个民族文化状况的表现,也是一个民族精神状况的标志,也由此体现出中国文化的精神和人类的生存价值。
谈到中国美术学应当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承担的核心使命,梁玖用了“十字方针”总结,即承传、创造、显现、润泽、外交。简单界定这“十字方针”就是:中国美术学应当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发挥好承担“承传”中华视觉文明的作用;中国美术学应当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发挥好承担“创造”中华视觉文化的作用;中国美术学应当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发挥好承担“显现”中华视觉智慧的作用;中国美术学应当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发挥好承担“润泽”中华民众心灵的作用;中国美术学应当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发挥好承担“外交”作用。因此,“中国美术外交学”应该被意识和构建。
太原师范学院系国家教育部批准,以本科师范教育和硕士研究生教育为主的全日制普通高等师范院校。
学校位于山西省会太原,学院占地面积1233695平方米,(其中旧校区361252平方米,新校区占地面积872443平方米)。学校拥有先进的语音室、电教室、计算机室、实验室和先进的教学仪器设备,纸质藏书125万余册,电子图书6057GB。学院师资力量雄厚:现有专职教师821人,其中正高级92人,副高级317人,教师中具有博士、硕士学历的有524人。办学规模不断扩大:普通本专科在校生17951人,专业门类齐全:设有文、史、哲、法、理、工、管、教育门类54个师范和非师范本科专业和专业方向,6个研究生专业,涵盖了基础教育的所有课程。
太原师范学院热忱欢迎广大莘莘学子来这里深造成才!
音乐系
1、音乐学专业(本科、非师范类)
培养目标:培养具有一定的音乐基本理论素养和系统的专业基本知识,具备一定的音乐实践技能和教学能力,能在中、小学校特别是基层、中等师范学校、幼儿师范学校和艺术馆(所)从事教学研究工作,也能在群众和文化团体从事管理和宣传方面工作的高级人才。
主要课程:民族音乐学概论、中国传统音乐理论、世界民族民间音乐、中国古代音乐史、中国近现代音乐史、西方音乐史、音乐美学、艺术概论、田野采风技能、音乐学论文写作、视唱练耳、基础和声学、曲式与作品分析、复调音乐基础、配器法、歌曲写作与改编、钢琴或其他乐器演奏、山西民歌。
2、音乐表演专业(本科、非师范类)
培养目标:培养掌握音乐学科基本理论、基础知识与基本技能,能在各级各类学校、教学研究机构和文艺团体从事教学、科研和演出工作能力的高级专门人才。
主要课程:声乐演唱、键盘演奏、民族乐器演奏、管弦乐器演奏、合唱与指挥、钢琴即兴伴奏、基训与身韵、基本乐理、视唱练耳、基础和声学、曲式与作品分析、复调音乐基础、配器法、歌曲写作与改编、中国音乐史与名作欣赏、西方音乐史与名作欣赏、中国民族音乐、外国民族音乐、山西民歌赏析、艺术概论、朗诵与正音、意大利语音拼读。
3、作曲与作曲技术理论专业(本科、非师范类)
培养目标:培养掌握音乐学科理论、作曲与作曲技术理论,以及电子、电子计算机音乐理论、实践和创作方面的知识与技能,可在艺术传媒、新闻媒体、影视制作等企事业单位从事艺术创作工作,也可在高等和中等学校从事音乐教学和教学研究等工作。
主要课程:作曲与电脑音乐制作、视唱练耳、和声学、曲式与作品分析、复调、配器、合唱与指挥、钢琴或其他乐器演奏、山西民歌、中国音乐史与名作欣赏、西方音乐史与名作欣赏、中国民族音乐、外国民族音乐、音乐美学基础、艺术概论、音乐文献检索与论文写作。
美术系
美术系设有美术学、绘画、动画三个本科专业,自1986年美术系筹建、招生,至今已培养二十余届毕业生。2011年,获山西省重点扶持学科。2013年,获山西省的省级特色专业。
美术系教学设施完善,拥有良好的教学条件,建有多媒体教室、机房、工作室、图书资料室及美术展厅。美术系现有教职工38人,其中教授7人,副教授7人,博士1人,硕士14人。学生报考研究生的升学率已达到近20%。
1、美术学专业(本科、师范)
主要课程:素描、色彩、构成、装饰画、艺术概论、中国美术史、外国美术史、美术鉴赏与批评、美学、设计与制作、文化艺术名著导读、多媒体教学设计与制作、中国画、油画、雕塑、摄影、陶艺、水彩画、水粉画、多媒体艺术、大学语文、大学英语、教育学、心理学、中小学美术教学论等。
2、动画专业(本科、非师范)
主要课程:素描、色彩、设计基础、人体速写、动画基础、动画概论、人物造型、视听语言、动作设计、摄影基础、Photoshop、Flash制作、剧作、Maya、表演、动画前期、动画后期、动画创作、大学语文、大学英语、计算机基础等。
3、绘画专业(本科、非师范)
本专业有油画、中国画、版画三个专业方向,主要课程:素描、色彩、艺术概论、美学、中国美术史、外国美术史、油画材料与技法、油画创作、中国画基础、山水画技法解析、山水画创作、工笔人物画技法、工笔人物画创作、版画技法、版画创作、PS基础、大学语文、大学英语、计算机基础等。
设计系
设计系拥有一支结构合理、充满活力、富有经验的师资队伍,现有教职人员25人,其中教授1人,副教授7人;博士1人,硕士21人;学科带头人1人,学术骨干2人。全日制在校生七百余人。开设有视觉传达设计、环境设计、产品设计、服装与服饰设计四个本科专业。新建成设计系教学大楼近六千平方米,配备有图书资料室、计算机实验室、专业实验室及独立专业教室等。
1、视觉传达设计专业(本科、非师范类)
主要课程:设计素描、设计色彩、平面构成、立体构成、世界现代设计史、中国工艺美术史、设计学概论、插图艺术、桌面出版与印刷、界面视觉设计、VI设计、书籍整体设计、数字动画设计、交互设计、包装设计、广告设计、数字媒体概论等。
2、环境设计专业(本科、非师范类)
主要课程:设计素描、设计色彩、立体构成、空间构成、世界现代设计史、中国工艺美术史、设计人体工程学、效果图表现技法、建筑与室内设计制图、中外建筑史、模型制作、建筑设计、室内设计(陈设艺术)、室内设计(商业空间)、景观设计(住宅小区)、景观设计(公园街道)、景观施工设计、展示设计、效果图表现技法、装饰构造材料与施工、计算机辅助设计等。
3、产品设计专业(本科、非师范类)
主要课程:设计素描、设计色彩、平面构成、色彩构成、立体构成、世界现代设计史、中国工艺美术史、人机工程学、产品设计效果图技法、模型制作工艺、材料与加工工艺、产品设计程序与方法、用户研究与市场分析、计算机辅助设计、制图、现代家具设计、传统家具创新设计、灯具设计、包装设计、设计心理学等。
4、服装与服饰设计专业(本科、非师范类)
主要课程:设计素描、设计色彩、平面构成、色彩构成、立体构成、世界现代设计史、中国工艺美术史、服装设计基础、服装手绘效果图、服装工艺基础、服装设计元素整合、立体裁剪、中国服装史、西洋服装史、时尚网站设计、女装结构与纸样、服装材料学、服装设计与橱窗展示、服装商品企划等。
舞蹈系
1、舞蹈编导专业(本科、非师范类)
培养目标:培养从事中国舞、现代舞、芭蕾舞等舞蹈编导以及教学与研究工作的高级专门人才。
主要课程:舞蹈编导、舞蹈基本功训练、现代舞专业基础课程、舞蹈素材组合训练、舞蹈剧目分析、舞蹈创作实习、中外舞蹈史、艺术概论等。
2、舞蹈编导(舞蹈教育方向)(本科、师范类)
培养目标:具备能从事中外舞蹈史、舞蹈理论的研究、舞蹈教学以及编辑等工作的高等专门人才。
主要课程:舞蹈解剖学、 舞蹈心理学、中外舞蹈史论、中外美学史中外文学、芭蕾舞基础训练 、舞蹈编导基础、中国民族民间舞训练、舞蹈教育学、中国古典舞训练、现代舞基础训练、舞蹈剧目。
3、舞蹈表演(本科、非师范类)
培养目标:本专业主要培养舞蹈表演方面基本知识、基本理论和基本技能,掌握舞蹈表演学科的基本理论、基本知识,具有舞蹈表演及评论的基本能力。
主要课程:舞蹈、戏剧、影视表演原理与技能技巧 舞蹈基础训练。
书法系
太原师范学院书法专业,成立于1995年,在山西省内属首家,在全国也比较早。专业教师中,教授3人,副教授3人,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7名,中国书法家协会专业委员会委员2名,省书协副主席3名,省书协专业委员会委员5名。
1、美术学(书法方向)专业(本科、非师范)
主要课程:书法(真、草、隶、篆、行)、篆刻、书法史、古代书论、文字学、古典诗词、古代汉语、美学、中国画等。
影视艺术系
1、戏剧影视文学专业
培养目标:本专业旨在培养戏剧影视文学方面的高级专门人才。通过四年的本科专业教育,使学生熟知并掌握戏剧、广播、电影、电视方面的基础知识、基本理论,以及剧本创作、影视评论、摄影摄像、影视前后期制作等基本应用能力,能够胜任广播电台、电视台、影视公司、戏剧院团等制作机构的生产实践需要,同时能够从事大众传媒、教学科研、文化艺术管理机构、企事业单位和政府部门的策划、宣传、教学等综合性的工作需求。
主要课程:中国电影史、世界电影史、视听语言、电影美学、中国电视史、影视批评、电影作品读解、影视剧本创作、影视摄影与摄像、电视节目策划、影视批评写作、电视编辑、传播学等。
太原师范学院2015年艺术类各专业招生计划表
(具体分省计划以各省招办公布计划为准)
科类
专业名称
层次
学制
学费
(元/年)
计划数(人)
招生范围
测试科目
备注
艺术类(文理兼招)
美术学
本科
四年
7800
700
河北、江西、江苏、河南、甘肃、黑龙江
(山西使用省统考成绩)
素描、色彩
除山西以外使用省统考成绩的省份以当地招办公布的计划为准
视觉传达设计
本科
四年
7800
产品设计
本科
四年
7800
服装与服饰设计
本科
四年
7800
环境设计
本科
四年
7800
绘画
本科
四年
7800
动画
本科
四年
7800
音乐学
本科
五年
7800
230
山东、河北、河南、甘肃、湖南
(山西使用省统考成绩)
歌曲或乐曲一首
音乐表演
本科
四年
7800
作曲与作曲技术理论
本科
四年
7800
舞蹈编导
本科
四年
7800
200
山东、河北、湖南、河南、甘肃
(山西使用统考成绩)
舞蹈基本功(40%)、舞蹈片段(30%)、音乐即兴(30%)
舞蹈编导(舞蹈教育方向)
本科
四年
7800
舞蹈表演
本科
四年
7800
戏剧影视文学
本科
四年
7800
100
山东、河南、湖南(山西使用统考成绩)
笔试80%、面试(即兴评述)20%
美术学(书法方向)
本科
四年
7800
200
山东、湖南、河南、甘肃、江苏
(山西使用省统考成绩)
西方艺术源起于古希腊罗马时期,这一时期,雕塑艺术是一个主要的表现手段,我们可以从一些雕塑作品中一些很明显的特点:较少的描绘人物的面部表情和内心世界,注重身体细节描绘,注重外部形体的刻画。形体已经被塑造得十分逼真,但对于面部表情的刻画却显得不那么完美,虽然其“古风式”的微笑已经不再明显,但仍缺乏所谓“人”的特点。究其原因,一方面自然是古希腊人对身体的崇尚,另一方面,也与当时希腊的文化密不可分。在古希腊雕塑题材中,很大一部分都是以“神”为对象,而“神”理所应当是超越凡人的,要表现这种超脱,自然很难将人的喜怒哀乐施加在“神”的雕塑之上,所以,平静、肃穆反而更能体现一种庄严的伟大。温克尔曼就曾在其《古代艺术史》中认为:“希腊雕塑是静默的伟大。”但是,这种注重外在相对忽略内在精神的观念却随着时间的推移在逐渐改变。
古罗马后期开始,一些作品已经开始表现人物内心的精神世界,这为当时的艺术注入了新鲜的血液。直到文艺复兴时期,一种人文精神才得以体现,《蒙娜丽莎》就是最具代表性的一幅作品,它之所以被作为一幅名画来看待,正是在于它对表情的刻画在当时是十分难能可贵的,这种对表情惟妙惟肖的刻画,使得当时的艺术家们发现,艺术的创作不仅注重外在,还要注重从外部来表现内在,即由外见内,可以说这是一次意义深远的变革。
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总的来说继承了古典,但同时,它在继承这一基础上有了变化,可以说,这种继承是一种回归,但又不是完全的回归。静观这几个世纪的事物发展规律,我们可以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那就是事物的发展随着历史进程的不断前进其发生变化的速度也逐渐加快,艺术史的发展过程也是类似。文艺复兴之后,艺术流派的产生明显要比之前几个世纪都要快上许多,而不管是从浪漫主义还是到现实主义再到后来的现代派,无一不是最近几个世纪的产物。
到了十八世纪,艺术家们这种由注重外在转移到表现内心世界(以外在表现内在)的趋势更加明显,但仍然还有一部分固守古典,比如安格尔,仍注重人体,并没有通过形体注重人的内心世界,而鲁本斯和德拉克罗瓦则更加注重通过形体表现精神内心。现实主义也同样如此,现实主义与古典主义都是注重外部形象的描绘,但是现实主义更注重通过形象描绘形象背后的现象背景,再通过这些现象背景表现人的内在精神。
我们可以看到,西方艺术发展的过程是有一定的渐进性的,从文艺复兴、古典主义,到浪漫主义时期,再到现实主义时期,这一系列过程都是一个不断自我完善的否定之否定的过程,不断的演进,不断的改变,当从外部形态注重情感上后,又从情感转移到潜意识上,是一个逐步深入的过程。紧接着,20世纪便出现了现代派,即现代主义,现代主义实际上就是试图用艺术去表现潜意识世界的一个产物,试图表现我们无法控制的领域。总的来说,西方艺术的发展趋势大致可总结为四个阶段,那就是:外貌由外见内进入潜意识形象解体,这让我们看到了它所代表的一种理性的、科学的、逐层深入的一种发展过程。而中国艺术的发展趋势则是另外一条不尽相同的路径。
二、中国艺术发展概要
中国艺术的发展趋势从起源阶段来看,还是偏重于形象的表现,这点可以在先秦一些器物的装饰图案上看出来,而这一时期的艺术从一定程度上来说还是一种实用性的艺术。到了魏晋时期,这可以看做是中国艺术的一个大转折、大发展的阶段,它的伟大在于这一阶段已经对艺术有了一种明确的独立的意识,我们可以看到,不管是绘画、音乐、书法艺术,其艺术的自觉都是出现于魏晋时期的,在此之前,很少有系统的理论探索,也没有将其作为独立的系统来看待。“传神论”便是在这一背景下发展起来的,“传神”最开始以人物为对象,认为描绘人物不仅需要形似,更要神似,这种对内在层面的探索是中国艺术发展的一个巨大的进步,同时,“传神”这一思想也逐步扩大影响,经过不断发展,拓展到了山水、花鸟画中,变成了一个普遍的美学命题。
在加入了“神”这一元素之后,经过几代艺术家的不断发展完善,一些艺术家开始加入了自己本身的思想意识、元素,即所谓的写意。写意可以看做是所描绘对象中的“神”以及艺术家的理解、趣味的集合,即艺术家内心当中的意向。翻看唐宋时期的画论就不难发现,“写意”已经被作为一种理论思想出现在了画论之中。而从发展过程来看,相对于“传神论”时期的形、神兼顾,“写意”由于描绘的是所谓“意境”,即由艺术家所描画的对象的精神和艺术家本身的思想意义交融所得到的产物,所以艺术作品所表现的意义大于形象的,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意大于形,对物象的准确度的描绘已经退为次要的位置,这一趋势直接影响了之后的艺术发展过程。
到了明清时期,“神”和“意”成为了评价艺术作品优劣的必备元素,“神”是人的精神、内心世界,而“意”则是艺术家本身的精神的品德。这种“神”与“意”通过不断的演变,转化为了一定的形式表现在了画作之上,成为了强调笔墨趣味的大写意的艺术。
“笔墨趣味”是艺术发展到一定程度后的产物,是将精神、趣味转换为形式的东西,它不是关注描绘的对象,而是关注用以描绘对象的笔墨本身,展现自己的趣味。其所体现的是一种生命力,是一种生命的节奏和高低起伏,也就是一种韵律化的过程。
由上面的发展过程我们可以大致看到,相对于西方艺术来说,中国艺术的发展趋势经历了:外形、传神、写意、韵律化四个阶段,而这四个阶段最终将中国的艺术大结构导向了一种生命的状态,有最初的只具备形体,接着不断注入“神”、注入“意”,进而发展出生命所独有的韵律的起伏,是一种让艺术不断具有活力,不断具备生命特征的过程。
三、中西方艺术发展异同
那么,既然了解了中西方艺术发展的大致路径,可以大致看到它们所存在的区别,论者认为,从西方艺术发展史的过程来看,科学的剖析、逐步的深入是其发展的一个特点,任何一门艺术的发展都是不能脱离同时期的社会与文化,古希腊时期,西方的科学已经形成了构成性的科学基础,即开始探讨万物构成的基本元素,著名的古希腊哲学家德谟克利特就曾提出了原子是构成事物的基本元素的这一观点,即原子唯物论,当然,当时他所提出的原子非现在的原子,而是一种假设,即构成事物的最基本单位,不可再分的单位。从这一点来看,我们我可看到,西方的科学实际上是希望将事物拆开来看的,探究它的内部构成。是一种不断深入、层层打开的过程。这种事物构成的观念直接影响了艺术的发展。
引子
郭晓(以下简称“郭”):您最近一次去美国讲学是什么时候?请谈谈大致的情况(如收到邀请的原因、演讲题目、观众构成、效果等)。
曹意强(以下简称“曹”):差不多去年这个季节,我受美国华盛顿国立美术馆邀请,参加两个特别的讨论会。一个是纪念摩尔斯的《卢浮宫画廊》(1830—1832年)一画修复研讨会。画家摩尔斯就是“摩尔斯电报机”的发明者,从描述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影片中,人人皆知摩尔斯密码的军事重要性,但很少有人知道发明电码机者是位职业画家。摩尔斯密码不仅具有军事作用,更重要的是创造了全球快捷信息传达的方式。艺术家摩尔斯的科学发明改变了世界,应当说他为当今的信息时代铺垫了道路。鉴于对我国教育中艺术与科学隔离的状态,近年来我撰写了许多文章论述艺术的智性问题,力图说明艺术与科学在思维模式和创造途径上,并不如人们通常认为的那样截然不同,事实恰恰相反,世上最富创造性的伟大科学家几乎都精通某一门艺术,哥白尼擅长绘画,爱因斯坦善拉小提琴。在真正的创造领域里,艺术与科学本为一体。钱学森在谈到我国教育时,一针见血地指出其病症在于将科学与艺术分离。他认为创造性源于量智与性智的融合,量智是科学思维,性智是艺术智性思维,缺一不成智慧,即无创造之功。我认为,艺术不止于仅给科学提供想象力,它本身即是高级的科学手段。当摩尔斯结束留学欧洲学画并考察名作后,在横渡大西洋时突发灵感,欲发明一种发报机,其同行的物理学家朋友觉得他的想法可笑而不可实现。回到美国后,摩尔斯把画室变为科学实验室,不出数月就发明了发报机,1837年,在另一位摩尔斯协助下发明信号代码即“摩尔斯密码”。新修复的摩尔斯的油画表现的是集欧洲杰作的画廊,摩尔斯把他精选的经典之作汇成一个画面,旨在创造画布上的博物馆,带回艺术尚不如欧洲发达的美国,供艺术家顶礼膜拜。在会议上,两位英国修复者详细介绍了修复该画的思路与技术问题,接着面对原作,来自英国、法国、意大利和荷兰的学者进行了讨论。我借此作品重申了一直在思考的问题:艺术在给予我们审美愉悦的同时是如何磨砺我们的敏感性,塑造我们的思维模式,改变我们观看世界的方式的?画家摩尔斯的科学发明为我的观点提供了一个生动的实例。我的发言和其他与会者都不同,引起了关注。
几天后在同一地点召开的会议也别出心裁。英、美、法、意、 俄、澳、日各大博物馆的馆长或主管19世纪法国艺术的专家聚集一堂,在华盛顿国立美术馆法国绘画主管的主持下,对如何展挂19世纪法国艺术展开了讨论,展示的方式背后隐含着美术史观念的变化,例如,德加与梵高作品的展挂关系处理就会呈现出不同的美术史。我对这次会议的兴趣主要出于对我国美术博物馆建设的关注,我希望从中得到专业启示。我在国内曾组织编写了《美术博物馆学导论》,旨在介绍博物馆研究的核心问题、重要学术论著和国际最新动态,以及美术博物馆的历史、性质与组织机构。目前,受文化部艺术司委托,我正在负责撰写美术博物馆工作手册(暂定名),旨在为我国的美术博物馆建设提供基本规范参考。我个人关心美术馆问题是与我相信艺术的智性力量密切相关的。艺术构成了人类文明的重要内容,展现了丰富的创造智慧与审美形式,因此,陈列展示它们的博物馆对于民众就是直观可视的大学,通过享受美的愉悦而赋予量智以灵感。
郭:在您的众多学术兼职中,您最看重的是哪一个?为什么?这和您的人生理想有联系吗?
曹:我很重视国务院学位委员会艺术学科评议组和教育部艺术专业学位指导委员会的工作。这并非出于其学术地位的考虑,而是直接与我的艺术教育的观念相关。我国的艺术教育非常繁荣,其繁荣程度超过历史上任何时期,超过当今任何国家。然而,也存在着一些严重影响其发展的问题。在学科分类上,艺术曾长期隶属于文学,因而产生了不合理的评估体系和学位制度,这完全违背了艺术教育、创作和研究的性质与规律。在过去近十年里,我为艺术学科门类的独立与艺术硕士学位的设置和建设做了些工作,同时围绕艺术学科建设和研究、创作与人才培养问题发表了一系列文章。我的艺术智性观念为我做这两方面的工作奠定了理论基础。
从“美术创作”到“艺术史”
郭:您去英国之前是搞美术创作的。从美术创作到艺术史研究的转型,期间经历了什么机缘巧合?还是自然而然?
曹:是的。我1977年考进了浙江美术学院(现中国美术学院)版画系,后来转向理论研究,起因在绘画问题。考美院前,我主要画中国人物画,报考时填报了油画系。当时很羡慕西画的写实功夫,认为学好素描与色彩会把国画画得更好。那时新浙派的代表性人物如李震坚、方增先等就得益于写实素描。我从未碰过油画就报考油画系,自然未被如愿录取,幸运的是去了版画系。我比较喜欢自发轻松的画法,可版画重制作,我就遇到了如何在技术制作过程中保持最初的新鲜感觉的问题。于是,我试图从艺术理论中去寻找答案。后来,我到学报编辑部工作,遇到了范景中,他当时正在组织译介西方艺术史名著,特别是贡布里希的著作。我当时不识外文,读了贡氏著作的中译,茅塞顿开,他对艺术程式、再现和表现问题的论述让我第一次感到理论的艺术力量。范景中先生鼓励我从事艺术史研究,并强调外语学习的重要性。我决定自学英语,不久试着翻译英国著名艺术学者肯尼斯·克拉克的《人体:一种理想形式研究》。这本书非常优美,行文优雅、雄辩、流畅,我为其语言之美而震撼,感受到了一种语言的艺术力量。在读艺术史论系研究生期间,曾把我拒之油画系门外的全山石教授鼓励我研究理论,我的硕士论文“艺术世界与超凡世界——康定斯基早期绘画中的玄学因素”得到了他的肯定。那时新潮在美术界兴起不久,人们对抽象绘画不甚了解,全老师觉得需有专论加以研究。不久,他在出版自己的油画作品集时让我作序,这件事对我影响深远,与结识范景中的缘分合在一起,就推动我走向了漫长而艰辛的理论研究之途。
郭:当初为什么选择去英国牛津?为什么选择研究艺术史?而不是艺术论?
曹:我觉得自己比较幸运。全山石教授是我院教务总长,他曾安排我去列宾美术学院读艺术史,可我对欧洲艺术史更感兴趣,并在范景中老师的书面引荐下已与贡布里希通信,同时也与另一位重要的艺术史家巴克森德尔有书信往来,直接向他们请教。在这种情况下,我就放弃了去俄国留学的机会,转而去了英国牛津大学跟著名的艺术史家哈斯克尔教授读博士。长期以来,艺术史在我国主要充作专业艺术院校的课程,没有形成学科。范景中倡导艺术史即人文学科,这个思想对我影响很大。在欧洲,自19世纪以来艺术史是大学的一门学科,各大学都设有专门系科。中国学者似有重论轻史的倾向,20世纪30年代,曾有一些优秀学者赴德学习艺术研究,德语国家是西方艺术史的策源地,在那里,艺术史研究发展为艺术科学即演化出各种探究取向与方法论。中国留学生到达德国时,西方艺术史泰斗人物如沃尔夫林等正处于学术高峰时期,然而中国学生却热衷于当时已衰竭的美学。中国失去了一次引进西方优秀艺术史成果的机会。历史有时非常无情。如今,我国艺术学科中的有些问题就是“轻史重论”的后遗症。艺术被叫做艺术学,而“艺术学”这个不通并且没有外文对应词的概念就是对德语国家“艺术科学”的断章取义,其危害延绵至今而不绝。艺术理论包含于艺术史之中,没有艺术史基础的理论易成空论。我回国后,曾发表一文谈此问题,该文的题目是“没有理论,历史照样留存”,这句话出自我的导师哈斯克尔给我的一封长信。贡布里希和巴克森德尔都以理论见长,但他们都称自己为艺术史家。范景中也一再强调,没有艺术史实质的理论体系不过是沙滩建塔。我个人体会,艺术史与理论本为一体,而中国的现实更需要强调艺术史以纠理论空泛之偏。我从中国出发去牛津那一刻起就决定学成回国,实现范景中念兹在兹的理想:将中国艺术史建设成一门名副其实的人文学科。我内心为伟大的中国艺术传统而自豪,但也为我们无法做出无愧其伟大的学术研究而感到内疚与悲哀。我常想,这么伟大的艺术为何迟迟未能走向世界,而西方艺术为何能在短短的时间里全面走进中国?可以说,我们对于本国的艺术遗产的理解已不如对欧美艺术的了解。我认为与其说这种境况跟政治、经济等强弱有关系,不如说是由艺术史研究水平高低造成的。学术研究不先行,艺术就走不向世界。15、16世纪意大利文艺复兴艺术之光照遍全球,在很大程度上是19世纪至20世纪中期欧洲艺术史研究的造化。我当时在牛津就决定研究欧洲的艺术史学史,希望能从中汲取灵感和适用的视角,建设中国艺术史之借鉴。这就是我选择学习西方艺术史的原因。
郭:迄今为止,您在艺术史领域研究中最具创新性的观点是什么?您是如何发现这些空白的领域的?这种发现对于中国广大从事艺术史研究的学者有何方法论意义?
曹:创新已是我们的口头禅,我相信教育应致力于培养创新性人才,但我不相信世上真有全然的创新,由此更不相信能填补空白。最有创新的时代,如欧洲文艺复兴时期,中国唐宋时代都不喊创新二字,相反倡言复古,前者复古希腊之古,后者复两汉文章之古,复古方能更新。每一棵新生的树苗都是在肥沃的土地上把根扎深刻,才能茁壮成长为参天大树。这棵树的形状也许新颖,可其根在同一土壤。一个人一辈子能有一个新思想,就可谓天才了。而这个思想也必有根源。唯无知者无畏,动辄以创新自称,动辄说填补了空白。其实,我们所以为的每一个创新观念,没有一个是前人所未言的,只是我们可能从新的侧面拓展了其意义,或从新的视角唤起了对之的关注。思想与学术的历史永远是反复校正、平衡和拓展核心观念的历程,怀德海说,整个西方哲学都是对柏拉图的注释,我们也可以同样说中国思想都是对孔子和老庄的注解。这样说,虽显夸张,可事实真是如此。我回国后,着重介绍欧美艺术史学史与方法论,并从艺术史延伸到一般史学与观念史领域。如提出了“图像证史”的观念,意欲阐明艺术史研究并非仅局限于艺术家生平描述、作品真伪鉴定、风格与形式分析,以及审美批评,它是历史研究的有机组成部分。记载人类很长一段历史的文献只有图像,没有文字。即使有了文字文献,人类的许多方面还是依赖图像的记载而存留后世。可是,在历史研究中,人们从来没有把传世图像视为正当的史料,充其量为装饰性插图,从未认识到图像之中蕴含着文字无法捕获的往昔信息。艺术史就是读解这种珍贵史料的学问。从另一个角度说,艺术史在拓宽历史研究视野的同时也需拓宽自身。为历史研究的目的,它不应把目光只盯着经典作品,而应关注所有的图像产品,经典是天才的创造,天才不是走在时代的前面就是走在时代的后面,就研究一般趋势而言,经典作品不具有时代典型性,而普通的图像倒能反映特定时代、社会和地域的特定状况。在上世纪90年代后期,我在阐释图像证史问题的同时,开始研究艺术的智性模式,在国内率先招收视觉文化研究博士生。如今,视觉文化与非物质文化或文化创意产业已成为人人都可“啃食”之地,而我心目中的视觉文化研究必须以艺术史为基础,道理很简单,就如历史研究必须懂古文,必须掌握史学理论与方法,视觉文化研究即图像研究,必须懂图像的形式与风格密码,必须谙熟艺术史的理论与方法。我就此问题发表过专题文章,如“艺术史中的视觉文化”、“可见之不可见性——论图像证史的有效性与误区”,提醒大家这一简单的事实。
我前面说过,世界没有空白,思想没有全然的创新,只是视点的变动与视域的扩大,使一些问题呈现出新的意义,使处理这些问题的理论与技术更系统化。关于图像证史,一旦提出这个观念,我就发现中国现存最早的画论谢赫的《古画品录》中就有“千载寂寥,披图可鉴”的说法,而郑樵在《通志》中创图谱一略,明言无图不成史,他精心绘制数百幅图,最终因担心图像比文字更具欺骗性而毁图不存。他意识到图像的直观性假象背后的复杂微妙性。这点往往被当今学者所忽略。关于艺术的智性观念,我也发现中西前人都有论点。唐代张远彦的《历代名画记》序开言就说:“夫画者,成教化,助人伦,穷神变,测幽微。”这几句话犹如谢赫的话,我在学生时代就读过,当时根本没注意到如今所理解的含义,艺术不仅提升我们的道德情操,而且是我们探索世界的重要方式,德国美育之父席勒说过类似意思,卡西尔说宗教、艺术、科学是衡量人类文明的平行尺度,马克思也指出人类把握世界有哲学、艺术和科学等方式。这些说法可以用东汉徐幹的一句话加以概括:圣人因智以造艺,因艺以立事。而所有这些皆可归结到孔子对艺的重视。我所做的就是将这些思想放在新的上下文中系统地阐明其意义——也许以往被忽略、被曲解的意义。人文学科的进展在于对前人智慧的继承与发扬,而不在于平地重起高楼,孔子所曰“述而不作”“疏通知远”,一劳永逸地指明了人文研究的必由之路。
从“欧洲艺术史”到“中国艺术史”
郭:我感觉:欧洲艺术史与艺术哲学、艺术理论等是同步发展的,非常协调,甚至从古希腊时代就形成了这种传统。但中国艺术史与中国哲学一直都是一种割裂状态。您认为我的这种感觉有道理吗?为什么?
曹:你的感觉总体没错。中西在思考问题的方法及处理学术的方式上的差异是显而易见的。从古希腊起,西方学术偏重思辩分析,亚里士多德即将研究领域进行分类而细析,基本奠定了学科分类体系,我们可以把亚氏自身的研究成果划入哲学、政治学、物理学、诗学等学科领域。而中国重整体性感悟,我们很难将儒、道、释的观念与学术归入具体的学科门类,在上世纪初,这代人甚至认为它们连划入哲学的资格都没有。中西文化的差异,如同大米与大麦的差异一样明显,但不能从这种外在的区别就认定其本质的对立。我们都是人,无论来自哪个时代的哪种民族,具有共同的情感、期望和忧虑,对人类美德具有基本共识,只是表现的方式与程度有所不同,而共通之处则是我们理解相异形式的基础,否则,我们何以理解不同时代和不同的民族呢?在美国的一次讲演中,我曾提出“隐形之链”(hidden links)理论。我认为,人类的思想文化交流并非皆产生于直接的接触,有些伟大的思想犹如在空气中游动,超越时空,无处不在,仿佛有一根隐形之链将之与某时某地的类似观念联系起来。举例来说,我在论述艺术教育对人生整体教育的重要性时,谈到了孔子与柏拉图的思想。这两个一中一西的文化思想奠基者不可能有过交流,可他们都强调了艺术是教育的基础,并都特别指向了音乐教育。“大学之事,董于乐正”,音乐训练人的敏感性,培养节奏感以及对结构和谐与秩序的理解力,这点荀子说得很明白:“乐者,圣人之所乐也,而可以善民心。其感人深,其移风易俗……故乐行而志清,礼修而行成,耳目聪明,血气和平,移风易俗,天下皆宁。”音乐代表了人与社会的秩序。所以孔子说,“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一根隐形之链将人类不同时空的思想连接成智慧世界。艺术始终是人类理解世界的重要智性模式。西方哲学从来未排除过艺术的这个作用,从柏拉图到康德直至20世纪海德格尔等人,其哲学皆以审美为思想之助。叔本华在论述作为世界的意志时,认为形而上超越有欲意志的手段是视觉艺术与音乐。相比之下,视觉艺术难脱再现性,多少会粘着所表现的对象,而音乐则更抽象而纯粹,它能使人暂时物我两忘,进入无欲之我的形而上哲学境界。英国美学家佩特把这种庄子式的观点用于艺术研究,铸成一句影响欧洲艺术的名言:一切艺术趋于音乐。康定斯基将欧洲的这个哲学思想付诸绘画实践,创作了艺术史上第一幅抽象画,并常以标示音乐作品的标题命名自己的作品。康定斯基的绘画是对欧洲形而上哲学的视觉阐释。从这个角度说,西方艺术的发展与哲学具有密切的联系,从中也可以看出西方艺术史与哲学思想的联系。可是,这种联系并非如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大家知道,因为视觉艺术的再现性即写实错觉性,柏拉图欲把它驱逐出其理想国,而他心目中的艺术应具有永恒不变的公式化表现,如古埃及艺术。这个统治西方美学的观念并未阻止写实艺术的发展,反而成为再现性艺术的理论激素。而古代中国重视艺术的教化作用,强调写真观念,却从中演化出写意文人画传统。中国的文人画不仅形成了世界艺术中的奇葩,而且对欧美抽象艺术产生了深刻的影响。我曾应邀策展过美国纽约抽象主义画派代表人物马瑟威尔的展览,在导论中我详述了这个问题。
中国文人画传统与老庄思想有正面关系,而20世纪前的西方艺术与柏拉图哲学有负面关系,到了20世纪转化为正面联系。我认为,艺术是智性模式,它与宗教(信仰与世界观即哲学)和科学一起构成了我们的文化宇宙,无论在西方还是中国,艺术从未与哲学割裂过,艺术史也是如此。文明是相互关联的整体发展,只不过是有些关联在某时某地凸显,而有些隐形而已。我们学术研究的目的不应简单定义它们,而是要揭示其复杂性、丰富性,从中发现思想、艺术与科学的智慧,让一代代人变得更聪明,更有创造力。
郭:中国艺术史研究的症结在哪里?
曹:我认为艺术史与艺术的发展基本同步,我们很难从中分辨出谁先谁后。例如,19世纪与20世纪之交,沃尔夫林等人提出形式分析理论,而当时正值西方抽象艺术的兴起,点线面等形式要素在抽象艺术中起核心作用,这个新的侧重面可能启发了艺术史家特别关注艺术中的形式构成。而这种形式理论很快转化为哲学思想,或者说,很快融入了相应的哲学思考之中。相对而言,中国的情况似乎没这么明显,你觉得中国艺术史与中国哲学处于隔裂状态,这种感觉没错。但正如我上面已暗示的,这里涉及两个层面的问题。中国艺术与中国哲学思想从未隔裂,而你的隔裂感来自中国艺术的研究水平。在欧美,从18世纪以来,艺术史成为哲学、历史等整个人文学科中的有机组成部分。艺术太重要了,其研究不能仅留给艺术家。西方有黑格尔、席勒、叔本华、尼采、布克哈特、赫伊津哈、本雅明、柏林这样数不胜数的哲学家、历史学家和人文学者研究艺术,更不用提从温克尔曼到瓦尔堡直至沃尔夫林、潘诺夫斯基、贡布里希、哈斯克尔、巴克森德尔等艺术史家了。相比之下,我国的艺术史既未植入人文学科的大框架内,又较忽视对艺术本身的尊重与理解。上述西方名家不仅将艺术视为其研究体系中的有机部分,而且对艺术本身具有极高的审美鉴赏力,其中很多人还进行艺术实践。我在2006年曾组织过一个研讨会,探讨你问我的问题,你可以看一下我当时的发言“中国美术通史的观念”,其中谈到了中国艺术史研究的症结。我现在觉得,要铲除这些问题,首先要提高对艺术研究的认识问题,其次要理顺学科的架构。艺术研究在我国受轻视的程度可从其表面繁荣中见出。任何学校都可随意办此学科,任何人都可从任何专业转入所谓的艺术学研究,当教授,当博士生导师。试想,一个专业从事艺术史研究者能允许当文学博导吗?即便艺术史是历史的组成部分,艺术研究者能被允许当历史学博导吗?当然,艺术史是人文学科,理应吸纳各学科的人才,这也是我回国建设中国艺术史所抱的希望,我们中国美术学院的艺术人文学院就吸收了来自其他学科的各类人才,因为艺术史是一门综合学科,需要各种类型的研究者。
从“艺术史”到“艺术观念”
郭:在您的很多演讲和著作中,都在强调“艺术观念”和“艺术思维”,但这些东西在常人看来是“深不可测”或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假如我是一名刚刚涉足艺术学研究的本科生,您如何让我在最短的时间内了解到,您对艺术观念和艺术思维本质的认识?它与中国人日常生活的内在联系体现在什么地方?
曹:艺术思维、艺术研究都不是抽象的活动,它们与艺术理解本身密切相关。我自己虽然30年未动画笔了,但感觉我的史论研究依然基于艺术实践体验。当前的学术工业将知识世界划分成零碎专业领域,造成学术研究与研究对象脱离的现象。搞文学批评的不读文学作品,从概念到概念;搞艺术研究的,不培养对艺术的鉴赏力,从文字到文字,失去艺术研究赖以成立的根基。研究艺术,不仅要了解艺术赖以产生的社会、历史等背景,而且要理解艺术创作的机制,没有对后者的理解,就无法理解艺术创作与社会和时代的具体关系,无法读解艺术的社会和个人的心理动机。艺术创作是个人的创造,无法用一般的理论统摄它,必须从理解具体作品出发。艺术史论研究者不必非去从事艺术创作,但必须加强自身的艺术体验能力,朱光潜等前辈的教导值得我们艺术研究者铭记:不通一艺莫谈艺。艺术关乎体验而非言词解说。艺术的体验与我们日常生活息息相关,生活的品质来源于对艺术的理解而非物质的豪华。艺术给我们的生活增添乐趣,我从上周起,有空时随便采些野花草,插在杯中,而插花、插草本身即是艺术的训练,插完后我花十分钟时间用彩笔写生,留下其影迹。艺术即生活,生活即艺术。艺术不但增加我们的快乐指数,更重要的是于快乐中不知不觉磨砺了我们的敏感性或感受力,以及把握事物品质的能力。这点我在许多文章中谈过,在贵刊发表的所有文章都涉及这一方面,尤其是最近的“艺术与教育”、“艺术教育与创意时代”。
郭:中国当代的很多哲学家都认为东方文化和西方文化具有本质的差异,有很多著作支持这样的观点。我们注意到,您经常引用西方艺术领域的案例来解析中国艺术的问题。您认为东西方在哲学思维、艺术思维上是一致的,还是有差异?
曹:我前面说过,中西显然存在着思维方式与处理问题的方法的差异。我们寻找其相异点的目的不是为了简化界定其不同,甚至对立,而是探求其区别的复杂性,“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建立有启示的参照系。中国传统学术与思想强调悟性,而今天正与此相反,人们似乎喜好下概念定义,试图用一、二、三点界定其本质。常听人说,“天人合一”是中国哲学和艺术的精神,殊不知,西方也讲大宇宙(天)与小宇宙(人)的相应合一。在艺术领域,西方艺术写实,中国艺术写意,西方艺术是物质的,中国艺术是精神的,此类定义似乎是天经地义,不容置疑的。我个人并不反对定义,定义犹如GPS导航,但决不可把GPS上的概念地图与实际的丰富地点环境相混淆。在很长一段历史中,西方艺术旨在通过生动逼真的图像再现宗教精神和道德精神,而中国写意艺术只是多元的中国艺术中的一种形式,如果说写意是中国绘画的定义,那么就意味着否定伟大的宋代绘画。况且,逸笔草草的写意观念并非中国特有。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是再现性绘画鼎盛时期,当时提出的最高品鉴标准就相当于中国的写意观念,说法不同而实质归一。从艺术创作上看也是如此,伦勃朗的一些水墨人物速写难道称不上逸笔草草的写意画吗?我深感若要推进中国学术和艺术史的进步,必须摆脱这类简单化定义,而找出中西的差异不是为了固步自封,作为拒绝其他文化的理由。历史一再证明,人类伟大的文明创造时期都是不同文化交融的成果。个人的成就也是如此。在我们所称20世纪的“国学大师”中,其成就真能进入历史的是那些精通西学者。王国维在诗词学上面对深厚的传统遗产有新的创获,这有赖于康德、叔本华等西方参照系。不通西学无以通汉学,反之亦然。学无古今之分,中西之分,有用与无用之分。王国维的博怀是任何学科应进入的境界。其实,学也无学科之分,唯有优劣之别。
郭:您从艺术史的研究中悟出艺术思维和艺术观念,那么,对于当前我国艺术教育存在的种种问题,您有何高见?请以您渊博的艺术史研究背景为素材,大致描绘出您所憧憬的中国艺术教育图景?
【关键词】海派绘画 特点 新阶段
海上画派, 简称海派, 是清末民初在上海浙江一带形成的一个画家群体, 大师会集, 成就斐然, 曾一度引领中国画界, 在中国绘画史上有重要的地位。卢辅圣指出, 19 世纪中叶以来产生深远影响的“海派”, 既非惯常意义上的绘画流派, 更非地域性质所能界定,而在较大程度上呈现出模糊、多元、变动不居的特点,从而导致了人们对于“海派”概念使用和评价的莫衷一是。但不管怎样,海上画派以生动活泼、雅俗共赏的写意花鸟和人物画为主体的新画风, 与正统派陈陈相因的复古画风相抗衡, 冲破了元明以来的框范, 将中国绘画推向了新的发展阶段。
一、海派绘画不同前代的新特征
海派绘画艺术是其现实性、艺术性与国际性和商业性的统一。
(一)、近代中国社会的新阶段进程
海派绘画发展时期,正值西方列强,清廷腐败垂死的特殊时期。这一时期民族救亡图存,“学习借鉴”西方文明,是彼时社会图强求存的共识。在十九世纪60至90年代,清廷推动的“”,虽然在理论上提出了“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主张,但其实质内容,就是师“西洋”富强之术,来振兴国家。而《天演说》等西方译著的广泛传播,使进化、国家、国民等新概念在彼时社会得以确定并产生影响。这种中国特殊时事格局的形成,其原因,正是西方资本主义侵略扩张,,使中华民族濒临亡国灭种的危难时局所造成的必然结果。其根源性,正是西方资本主义通过其全球侵略扩张,一方面掠夺他国的资源和财富,另一方面,则推行他们的价值观和文化。企图影响被侵略(非西方)国家的发展进程,使其中止本国的传统演进,而直接向新阶段转化。通过以上分析,海派绘画形成发展时期,中国社会由封建帝制向民国体制转变的过程和原因,是极其明显的。而这一进程,正是中国社会步入新阶段的进程。因此,发展于这一时期的海派绘画,必然受到彼时社会情境的制约和影响,而呈现出与彼时社会历史景况相对应的,更相对民族绘画古典形态的中国绘画新阶段的特征。
(二)、绘画创作的偕俗性、商品性以及画家的入世观
海派绘画的新阶段特征,还体现在画派艺术创作的“偕俗”性,以及由作品商品属性所带来的绘画作品的“量产”、“重复”,以及完全根据买家需要的作品“订制”方式。“新阶段特征”并不仅仅是画派发展的进步和积极的一面,它只是相对于所谓中国绘画的古典性和既有特征而言的。古典绘画多是画家通过所谓“澄怀观照”来达成绘画境界的营建。澄怀,强调自我的修炼,观照,则是对世事人生的体味思考。因此,艺术创作往往是避世的、个体的精神观照的产物。而海派画家在作品中所反映的爱国自强精神,对时事的关切,以及“冬令施米,夏令施药”的济世情怀。则非常鲜明的反映出,作为艺术家对世事的关切,对民族前途的忧患,这一方面反映出中国社会由封建制度,向民国近代转变的社会大变革中,人的自我意识的觉醒,和挣脱封建帝制枷锁的“民主”意识的形成,更是作为一个画派在新的时空条件下,区别于古典绘画的新阶段的体现。而这一新阶段的实质内容,同时也反证出海派绘画社会学因素对画派发展的深刻影响和实际作用。
(三)、海派画家绘画艺术的新阶段特征
海派绘画的新阶段特征,正是通过海派画家绘画艺术所彰显的。吴昌硕绘画艺术的新阶段特征,是通过吴昌硕绘画图式的现代特征来体现的。吴昌硕的“图式”特征,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从石鼓文篆书字体的“间架结构”,迁想妙得,而进行的对所描绘客体形态的重新组合、变化,形成的独特的构图形式。其二是将作品题跋的书法,作为“块面”和一个“形”的元素,参予到画面的经营之中。同时,印章在画面不同位置的“布局”,既产生所谓诗、书、画、印的合璧,同时也形成了平面的点、线、面的现代构成特点。其三,“苦铁画气不画形”的主张,明确宣示了通过作品形成的符号化,而凸显海派绘画新阶段的精神理念的重塑。“气”的提出,既有“金石气”以及涉及中国古典哲学思想的“气”的内涵,更重要的是强调了作品超然象外的,具有观念意味的艺术思维方式。任伯年绘画艺术的新阶段特征,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任伯年花鸟画题材的广泛性,构图的抽象性,这里所说的“抽象”,是指其花鸟构图的设置和造型的变异性特点。同时,因偕俗性影响的绘画色彩的丰富多样、艳丽夺目,一反传统花鸟画的以水墨为主的特征。其二是任伯年在任熊、任薰人物画传统基础上,对人物造型的处理,通过夸张、变异、线条的疏密,疾徐的对比变化,极具韵律和节奏,呈现出中国绘画新阶段的特征。其三,任伯年人物肖像画的人物面部结构处理方式,以及《酸寒尉像》等作品的没骨大写意画风,力避传统人物画陈式,也呈现出了鲜明的新阶段特征。
关于海派绘画,薛永年在《海派对扬州八怪的发展与中国画》指出,在特殊环境中形成的海派画家,虽同处艺术商品化进程时代,“扬州八怪”仍隶属于传统“养士”范畴,而海派画家则已叩开了现代社会的大门。嘉道之后,清政府的腐败程度已经到了极顶,因此,有识之士率先冲破封建桎梏,举办各种有益于社会的事业。就美术届而言,创立学校便是一个例证。光宣之时,有师范学堂的设置,江苏的两江优级师范,有图画手工科设置,为后来创办美术专门学校起到了领先作用。与此同时,出现了一批出国留学的美术青年,清同治十一年(1872年)就有容闳去法国巴黎;光绪十三年(1887年),有李铁夫去英国阿灵顿美术学校;接着,自1989年至1911年,先后有周湘、陈师曾、高剑父、李毅士、李叔同、冯刚百、何香凝、高奇峰等,或去日本、或去德国、墨西哥。由于西方资本主义的兴起,西欧绘画的逐渐东来,这批留学生对发展我国绘画事业产生了积极的促进作用,他们把西方的办学经验以及西方绘画的画法带回中国,此后,他们兴办学校,担任教席,使中国的绘画产生新的发展趋势。除此之外,还值得我们重视的,那就是海上画家的集体力量,他们互相激励,形成一股振兴中国画的力量。当时上海是新兴的城市,这个城市,既具封建性,又带有殖民性,其风尚有本土的,有海外泊来的。就在这种复杂的、既有偶然性又有必然性的形势下,使得清末民初的海派绘画,呈现出了不同于以往任何时代的新局面。
(四)、绘画作品的平民性及画家自我意识的觉醒
海派画家,名家众多,各呈鲜明的个人面目,突显了画家个人主体意识的觉醒,显现出现代绘画语境中的所谓“多元特征”。海派绘画的新阶段特征,还表现在以现代社会之民权民生为基础的“民主”意识,形成了对古典绘画文人士大夫人生理想和精神诣归的高贵传统的颠覆,使绘画从“精神圣坛”走向民间,出现所谓平民艺术。海派绘画,在历经第一期、第二期的“偕俗”后,最终以吴昌硕的以俗为雅、变大俗为大雅来完成了中国绘画的新阶段建构,并在其后影响了近现代中国画坛。海派绘画发生、发展并最终鼎盛于中国社会,由封建体制向民主共和政治转折的社会政治风云激荡,且面临着西方列强对中国的瓜分和疯狂殖民掠夺的非凡时刻。海派绘画,必然伴随着中国社会由封建帝制走入近代民国的新的政治体制,而呈现出其必然的新阶段特征。
二、中国绘画的新阶段
正如张鸣坷在《寒松阁谈艺琐录》中所载“ 自海禁一开,贸易之盛无过上海一隅。而以砚田为生者,亦皆于而来侨居卖画。” 可见,正在兴起中的近代工商业都市文化对他们的吸引, 具有不容忽视的意义。社会与人的变化促使文化艺术也相应地发生了巨变,市民文化或者说通俗文化因此而在上海蓬勃兴起。就这样, 海上画派使绘画从文人士绅的雅玩走向贴近大众的、市民的艺术。海派用清新、活泼、通俗的形式, 突破了传统绘画超逸、绝俗、不食人间烟火的隐逸情调。伴随这个经济的繁荣, 富商和广大市民阶层对文化的需求日益增长, 这就为绘画作品开辟出广阔的市场。随着传统绘画的逐渐转型, 其世俗化、商业化和多元化的特质使海派日益与前代绘画中的相关特质形成明显的区别, 并逐渐切入近代城市市民文化的格局之中。绘画不再局限于过去表现传统文人画的隐逸情调, 他们笔下的山水是可游可居的, 是让人感到亲切的自然风景。花鸟不再局限于梅兰竹菊四君子, 而是画一些富有象征寓意的题材, 以服务于购画者为宗旨, 坚持以满足需求为主的基本态度和艺术取向。虽然在题材上有所变通, 但大多表达祝祷祈盼富贵吉祥的大众意愿, 常见的题材除梅兰竹菊四君子之外, 还有松、荷、紫藤、芭蕉、桃花, 牡丹、玉兰、绣球、石榴, 批把、鸳鸯、孔雀、振鱼、鹤、鹿、猫等,这种绘画风格,迎合了市民、 商人的口味有关。
总而言之, 海上画派的兴盛,促进了美术教育事业,把对西洋技法的参用推向消化,提高了美术出版刷、美术理论与评论的水平,加强了美术对工商业的参与程度,因此,海上画派的成就不仅在整体上提高了国画的现实感、生动性和观赏性,符合新兴市民阶层对美术审美的要求,而且带动了其他相关领域的发展,推进了美术文化事业的繁荣,这为上海在相当长的时期内成为全国美术的中心创造了良好的条件。从19 世纪末到20 世纪上半叶的海上画派,是中国绘画史上的崭新阶段, 对近现代中国美术有着巨大而深远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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