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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艺术论文范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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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艺术论文

第1篇

在许多水书资料中明显可以看到笔画的书写形态,起笔有方有圆,收笔也是方圆兼有,笔画的形态也是有方、有圆,甚至还有呈三角等各异形态,这一点上它完全不同于甲骨文单一的刻写痕迹,有着浓厚的书写之意。曲与直是书法艺术中的又一对辩证关系,“画成其物,随体诘屈”,这在甲骨文、金文、铭文等篆书中都是常见的,而在水族文字中也时有出现。而有的字则是曲与直相间使用,为水书的书法艺术美增添了无限的美感。姜白石在《续书谱》中揭示过楷书的笔画的曲直之美:“一点一画,皆有三转;一波一拂,皆有三折。”还说:“横画不欲太长,长则转换迟;直画不欲太多,多则神痴。”

刘熙载在《艺概》中云:“书要曲而有直体,直而有曲致。”包世臣在《艺舟双楫》中也说:“曲直在性情而达于形质,圆扁在形质而本于性情。”他还举例说:“唐贤真书,以渤海为最整,河南为最暇,然其飞翔跳荡,不殊草势,筋摇骨转,牵掣玲珑,实有不草而使转纵横之妙。凡以其用笔,较江左为直,而视后来则犹甚曲之故也。”

由此可见,曲与直在书法创作和欣赏中所起的作用是至关重要的,它们不仅是技法体现、字形的变化,更是书家心里情绪的表达和抒发。而这在水书文字中表现得尤为突出,水书中的许多字的书写都是曲直相间,例如水书中的“鸟”,用两个不规则的圆圈代表鸟的头和身体,用几个短小的直画代表鸟的嘴、脚和尾巴,还有一个点表示是鸟的眼睛,曲与直表现得尤为明显。另有“贪”字的写法是两笔弯曲的笔画呈对称书写,两个直画上下分布,上横短下横长,与我们标准楷书的横画书写规则还有点相像,使整个字在平整中有变化,变化中有稳重。又如水字的“武”“廉”字,都是曲与直的组合。

丰富多样的结字

因为水书与甲骨文有着古老的渊源,所以它与甲骨文一样有着结构上的形象美。众所周知,甲骨文中有许多都是象形文字,从艺术角度来说,大有汉字图像的意味,水族古文字也亦如此,有许多的象形文字,如“猪”“牛”“马”字等,即使不懂水族文字,也不难从这些字的字形中看出其代表的动物。而这些字虽然看似简笔画,却以细微而主要的笔画变形来区别字义,使得看到这些文字的结构和结体,便给人以艺术形象美的体验。关于“结体”在《书法大辞典》中有这样的解释:“指字点画之间的联结、搭配和组合,以及实画和虚白的布置。”水书的字虽然不多,但大都姿态各异,风貌不同。既有照物画形的象形文字,也有因字立形的方块文字,有的字见方,有的字见圆,还有的字呈倒三角或是不规则的几何形体,总之是形态万千,规则与变化并存。在书法美学中有诸多的结体辩证关系,其中“欹”与“正”“主”与“次”在许多经典碑帖中都体现得淋漓尽致,而在水族文字中亦有多方面体现。关于“欹”与“正”的论述,刘熙载曾说:“书宜平正,不宜欹侧。古人或偏以欹侧胜者,暗中必有拨转机关者也。画诀有‘树木正,山石倒;山石正,树木倒’,岂可执一木一石论之。”

如在水族文字中“册”字、地支中的“辰”字,册字不是方方正正、整整齐齐的左右对称,而是呈左低右高之势,像有一条丝带在随风飘动,看似歪斜,却因右边的笔画往下弯曲而给整个字以无限延伸之势,并不会使得字势倾斜。在水书中,“辰”字的写法很多,但是也跟甲骨文、金文、铭文等篆书字一样,水族文字也有许多的异体字,将字写反、写斜、写倒的情况时有发生,但这丝毫不会给字体的美观带来影响。

关于“主”与“次”的看法,清代朱和羹说“作字有主笔,则纲纪不紊。写山水家,万壑千岩经营满幅,其中要先立主峰。主峰立定,其余层峦叠嶂,旁见侧出,皆血脉流通。作书之法亦如之,每字中立定主笔。凡布局、势展、结构、操纵、侧泻、力掌,皆主笔左右之也。有此主笔,四面呼吸相通。”这些都是虚实相生的书法境界,而水族文字亦是饱含着这一书法美。例如:水书中的“时”字和“甲”字,“时”字书写时突出撇,又长又粗,“甲”的书写突出竖画,两个字的其它笔画均是短而稍细,类似于这样的字在水字中还有很多。

自然巧妙的章法

水族文字因用途不同,所使用的书写材料也是不同的,有世代流传作为族谱书写在纸张上的书,有祭祀或节日时书写在布匹上的,也有筑刻在墙上或是石头上的,还有是雕刻在牛角等作为装饰品的,但无论是哪种章法布局,都给人以淳朴自然的美感。丰子恺曾在《艺术三昧》一文中评价吴昌硕的字道:“有一次我看到吴昌硕写的一方字,觉得单看个别笔画并不好,单看各个字各行字也并不好。然而看这方字的全体,就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好处。单看时觉得不好的地方,全体看时都变好,非此反不美了。”

一枝独秀不算春,百花齐放春满园,书法的章法美就在于它不是单个字的审美欣赏,而是一个全体美的组合,它的书写法度并不在于一个字、一行字,而是在于整幅作品的安排和布局,水族文字正是体现了这一章法美,水书中有的书写章法属于书法中的竖有行横无列的形式,这其中有平整、有欹侧、有疏朗、有张扬,虽然不懂水文的人并不知晓它具体讲了什么内容,但却可以明显地感知到这幅字所传达出来的干净、清爽的自然美感。明代董其昌《画禅室随笔》提到:“古人论书以章法为一大事,盖所谓行间茂密是也。余见米痴(米芾)小楷,作《西园雅集图记》,是纨扇,其直如弦,此必非有他道,乃平日留意章法耳。右军(王羲之)《兰亭序》,章法为古今第一。其字皆映带而生,或大或小,随手所如,皆入法则,所以为神品也。”

古人在作书时,是很讲究章法布局和艺术欣赏的,并也因此形成诸多的书写形式,其中扇面就是一个至今得到许多书法爱好者青睐的章法形式,可是扇面的书写并非易事,既要让整幅字有扇的形状,又要有适合的书写内容,当然在写的过程中纸是歪斜而字要写正的难度那就更不用说了,而水族文字在这方面做得就比较巧妙。现保存下来的水书扇面一般是文字是扇面的一个部分,它巧妙的在扇面的中心位置画上圆圈,这样就可以为后面的书写提供一个很好的参照,而整幅字以这环形的圆圈向四周扩展,呈发射状,像是俯瞰一把打开的伞,由密到疏,最外面则配之以相关的龙图腾,这样使得整个作品自然天成,混为一体。清刘熙载《艺概》则说:“书之章法有大小,小如一字及数字,大如一行及数行,一幅及数帖,皆须有相避相形、相呼相应之妙。”又说“凡书,笔画要坚而浑,体势要奇而稳,章法要变而贯。”

无论是大字还是小字,是整幅满篇的许多字还是仅仅一个单字的作品,水族的文字都是讲究相互避让、相互呼应的,无论是单个字的结构安排,还是整幅字的章法安排,都体现着书法欣赏的章法美。

书画结合的形态

第2篇

中国书法艺术融合运用于视觉传达设计的重要性及必然性

按照马斯洛的需求层次学说,人的需要存在先后和高低顺序。随着现代科技的发展和社会生产力的提高,人类已经逐步满足了自己对物质的需求,那么对更高层次的精深需求也就成为追求的目标。所以,现代视觉传达设计不能仅停留在介绍产品的功用和质量方面信息的快捷获取,更多的应该是给受众带来精神愉悦和审美认同。要获得这样的审美享受和情感上的满足,就需要不断的增加设计作品的文化内涵。毕竟,任何民族对自己的传统文化都有特定的感情,其设计活动以民族的传统文化精神融入其中,定能引起受众的共鸣。

中国的传统文化博大精深,蕴涵着丰厚的思想内涵,书法在其生成与发展过程中,与整个中国传统文化形成了密不可分的关系。首先,书法艺术是以汉字为载体的,而汉字是表意兼表形的文字,相对于其他文字来说,其可塑性较强。同时,因汉字本身是中华名族的伟大创造,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载体,所以,中国书法在其生成之时便沉淀着历史文化的印记。其次,中国传统的文学艺术给书法家以启迪与滋养,使得大量的艺术形象能在无形中融入书法艺术的创作过程。再次,中国传统哲学思想和美学思想带给书法艺术的是空前巨大的影响。它对书法思想、书法精神、书法审美以及书法创作都产生着深刻的影响。“没有特定的民族文化、民族哲学、美学精神,便没有特有的中国书法精神;没有对民族传统文化、民族传统哲学、美学的理解,对书法精神的理解也将是不可能的。”

由此可见,书法艺术与中国传统文化中的文学、哲学以及美学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成为灿烂的中华文化中独树一帜的特色艺术。笔者认为,设计也是一种文化创造,其目的也是要传播中国文化,而中国书法恰好能将民族文化精神给予合理的诠释。因此,书法艺术理应成为现代视觉传达设计中的至关重要的元素。

书法是我国特有的艺术形式,在视觉传达设计中运用书法字体,与图形相结合,彼此交相辉映,为视觉传达设计平添一种艺术的灵气与文化的意蕴,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如图3)。在信息化高速发展的时代,青少年对书法的把握与书写显然没有网络那般有吸引力,这显然是应当引起重视的问题,因此,将书法与视觉传达设计相结合,在一定意义上拓展了书法艺术的存在空间。同时,若在青少年的日常生活中接触的网络、商品包装、书籍等到处都能见到体现中国文化精神的书法,则为不懂得书法艺术欣赏的青少年提供书法欣赏的环境,使其能从设计作品中或多或少的感受到书法艺术的博大精深,进而渐渐领略书法艺术的真谛而喜欢上书法。当然,设计者在将书法艺术与平面设计相结合时,需打破常规,在继承传统的同时利用计算机等现代科技进行调整布局、变换色彩等设计,达到良好的视觉传达效果。

书法艺术在视觉传达设计中的创新运用

近几年来的视觉传达设计中,对于书法艺术的运用日渐增多,这也暗示着书法在视觉传达设计领域的广泛前景。现代视觉传达设计无论是包装、装饰、标志、书籍、招贴、展示、广告、影视节目、动画以及舞台背景等设计中,都有借鉴书法艺术的表现形式,大大拓宽了现代视觉传达设计的领域。

那么如何在视觉传达设计中创新运用书法艺术?首先,设计从业人员的设计观念要与时俱进,自觉学习中国传统文化艺术,尤其是书法的学习。只有当设计者领悟了书法艺术,运用起来才会得心应手,将书法艺术的富有个性和充满生命活力的线条与视觉传达设计结合,从而传递出丰富的文化内涵。

其次,设计者对不同书体的书写特征要有清楚认识,通过对设计对象的特征。如隶书,笔划蚕头燕尾,通过笔墨的肥瘦方圆,或伸,或屈,使文字具有雄阔严整而又舒展灵动的气度;行书则行飞自如,潇洒飘逸,笔未落,意先存,气势蕴蓄。

因此,在视觉传达设计中,设计者要对书法艺术进行深加工处理,找寻更贴切的符合受众视觉审美习惯的表现形式来传达设计作品的信息,增强作品的感染力。以下是两种具体的书法在视觉传达设计中的表现形式。

1.替构

这里说的替构,是指将书法字形分解开,并将其中的一部分用其他物象代替,借以构成新的形象,并赋予这种经替换后的整体形态以新的含义。如图4,是余秉楠先生设计的招贴《家》,将“家”字最后一捺借宝岛台湾的地形轮廓替代,寓意中国海峡两岸是一家,是统一不可分割的整体,传达出极强的民族情感,深化了主题思想。

2.符号化结构设计

中国的汉字的独特之处在于,它是一种象形文字,在形体上逐渐由图形变为由笔画构成的方块形符号,有其独特的造型之美。那若将以汉字为载体的书法艺术中的抽象元素(如各种笔画)通过简化来创新运用,设计作品则呈现出与众不同的东方文化韵味。比如在书体的运用上,篆书具有古代象形文字的古朴感,其图形的抽象趣味在近代的图案表现上已经被艺术化。在当代设计中,尤其是国内视觉传达设计中,多把篆书应用于贺年卡、请帖、徽章图案等设计。例如2008年北京奥运会的会徽以及2010年上海世博会的会徽将书法艺术巧妙的运用到标志设计中。

2008年北京奥运会“舞动的北京”是本届奥运会的中心形象。这是有篆刻的印章构成图案(如图5)。篆刻是中国最古老也最具特色的艺术形式之一,篆书的书法体现了中国艺术“书画同源”的特征。北京的“京”字在印章红色背景中幻化为舞动的人形,成为“北京欢迎你”的形象写照,它体现了中国人民对于世界人民的热情友好的态度。北京奥运会“篆书之美”的体育图形标志也是以篆字笔画为基本形式,融合了古代甲骨文、金文等文字的形象意趣,也达到了现代图形设计“简化”和“一致性”的要求,从而易于识别、记忆和使用,同时它又与中国印的会徽保持了一致性(如图6)。这些图标设计都彰显了中国文化的深厚底蕴和强烈的民族文化特色。

第3篇

书法线条的时间特征

这种能量的释放,首先表现在作为书法艺术最为基本形式语言的线条上。为了更加清楚地说明这一问题,我们可以把它与绘画作一比较,在以油画、水彩、水粉、素描等形式为主的西洋绘画中,“面”充当了其形式构成中最为重要、最为基础的艺术语言(光、色彩、明暗等要素都在一定程度上为“面”服务,当然它们最终都是要通过“面”而为整体服务)。在一幅油画中我们可以看到许多形状、色彩不同的面,它们以单元面的连续传接构成了整个画面,而这种连续传接则是通过每个单元面的边缘与邻近单元面紧紧咬合作为最基本的构成方式。相对其它单元面而言,每一个单元面都是一种放置的效果,它只具有空间性格而不具有时间性格。这里所说的时间性格是一种相对意义上的,而不是绝对意义上的。事实上它的完成也需要时间(物理时间)的延续,但对于观赏者来说,我们从它本身并不能观察到这一时间性格的存在,无论是蒙娜丽莎的“微笑”还是蒙克的“呐喊”都无法引导我们走进他们的时间序列。因为,作为观者,我们根本无法观察到它的“起”与“止”,它呈现给我们的只是一个面,一个空间感。而书法中的线条与它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书法中的线条运动按照运动属性的差异,我们可以将其划分成两部分:整体运动和内部运动。所谓积点成线,一条线无论有多长、多宽都是由点的运动构成的———点的位移构成了线。这种作为轨迹整体推进的运动我们称为“整体运动”。而书法艺术线条除此之外,还具有一种不易觉察的复杂的运动形式———内部运动。孙过庭在《书谱》中道是:“一画之间,变起伏于锋杪;一点之内,殊衄挫于毫芒。”

这种“于锋杪”的“起伏”、“于毫芒”的“衄挫”必然导致线条内部的复杂变化,这是一种特殊的“线内运动”,我们将其称为“内部运动”。线条作为点的运动轨迹(两类运动的共同作用)已经具备了时间与空间两种基本属性。所谓积点成线,线条的形成过程本身就是一个完全时间性格的过程,它不是被放置在某处,而是从“起”到“止”的流动中逐渐呈现出来的,我们能清楚的看到它形成的过程。然而,作为线条运动的两部类运动,它们的时间性格却有着不同的归属。作为书法线条运动的整体运动,它所具有的时间性格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与用钢笔画一根线的运动所具有的时间性格是同一种属性———绵延的时间(物理时间)。而线条的内部运动则不然,由于提按顿挫动作的存在,它所体现的是一种结构的时间,正如陈振濂先生所指出的那样:“它不只是在时间的刻度上标明自己所花费的时间,而且还标明此举特别的质。”

笔者认为,这特别的质应该指的是一种运动节奏。正如上文所引孙过庭《书谱》之言:“一画之间,变起伏于锋杪;一点之内,殊衄挫于毫芒。”这“于锋杪”的“起伏”、“于毫芒”的“衄挫”便是线条节奏感产生的动因。之所以如此,就是因为它使一根线条出现了“变”,出现了“殊”,有了“变”与“殊”线条就产生了差异,“异”即不同,乐调不同而生节奏,用笔有异也生节奏,艺理相同。姜白石《续书谱》云:“一点一画,皆有三转;一波一拂,又有三折。”这“三转”、“三折”便是“变”与“殊”的具体表现。在一根线条中出现了“三转”、“三折”的运动变化,必然使线条呈现出了一种节奏。其实无论是“三转”还是“三折”都离不开笔毫锥面的频频变动,正如周星莲所说:“书法在用笔,用笔贵用锋。”“锋杪”、“毫芒”即言笔锋,但这笔锋的“起伏”、“衄挫”,并非任意所为,而是有着严格的规定,即如李雪庵谓:“落、起、走、住、叠、围、回、藏”之运笔八法(笔锋运动的形式)所带来的是一种生命的律动。然而这并没有触及到书法线条时间性的特质(因为书法和国画仅就单元线运动的时间性而言并没有本质的区别,下文有专论)。因此,我们要进入它的核心,只有深入到书法线条集合体(线条的分割、组合)中去才能体验与领会书法线条时间特征的精神本质。

书法线条在分割组合中所具有的时间属性

我们曾不止一次地阐明中国书法以汉文字作为书写的载体,受到汉字理性的制约。如果说书法艺术中通过线条分割、组合所形成的空间受到汉字理性———结构这种机制的制约,那么书法线条在分割、组合过程中的时间性会不会受到这一机制的制约呢?答案是肯定的。线条在分割组合过程中的时间性不仅会受到结构的制约,还会受到笔顺规定的制约,同时它还会受到不可重复性这一书法艺术准则的要求制约。那么,它们对书法线条在塑造空间过程中的时间性格有着怎样的影响呢?

关于此,我们可以与它的近亲———国画作一比较。自古以来就有“书画同源”之说,确实如此,二者在工具的使用、线条的节奏、笔墨的意趣、意境的塑造等方面都有着惊人的相似和相近之处。但是,如果就其创作过程中而言,其线条的时间性却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在国画中,线条也有来自其自身艺术准则的要求。

首先,我们来看线条的单元体。无论是在工笔画中还是在写意画中,线条作为单元运动同样具有不可重复这一内在的规定性。尤其是在工笔画中的勾线部分,如果线条一旦落下,绝无再次修改的机会。而在写意画中,线条落下之后虽然还有补救的可能,但它绝不是对即成单元线的重复,而是通过另一单元线去弥补即成单元线的不足。也就是说,这种补救虽然作用于即成单元线,但它并不是对即成单元线本身的修改。因此,仅就单元线运动这一点来说,国画与其它绘画部类有着质的不同,但与书法却有着某种共同之处。这是中国传统书画艺术的特质。

其次,我们再看线条的集合体。在国画中单元线的运动虽然与书法保持着共同之处,但这些单元线在组合的过程中却与书法产生了质的不同。在一幅线条单元运动有着强烈时间感的《兰草图》中,兰叶的表现虽然有一个大致的顺序,但千百年来没有一个画家在画兰草时是按照一个一层不变的顺序去完成的。先画哪一笔后画那一笔完全出于个人的习惯和构图、形象塑造的需要。无论是一幅山水还是一幅人物这种情况亦然。由于国画在创作的过程中并没有受到像汉字结构和笔顺的规定这种严格的要求。因此,国画在线条的分割、组合过程中无法形成有序的线流,更谈不上线流在时间上的一次性。而书法则不同,书法线条在分割、组合中带来了空间,而空间又为时间的展开提供了基本元。主动空间(字内空间)的构成是以汉字结构作为依据,通过线条的两部类运动形成的,因此线条在分割、组合的过程中除了要受到来自自身艺术准则———不可重复性这一要求的规定外,必然还要受到汉字笔顺的规定这一要求的制约。正是因为有了笔顺的内在规定,所以线条在分割、组合的过程中就不是杂乱无章的,而是按照各自的序列点进行有机的排列与组合。由此可见,各种长短不一,轻重各异,方向不同,徐疾有别的线条被很好的统一在一个有序的时间流程中。虽然,它们交织在一起,但对于有汉字识读能力的观者来说,它们看起来并没有丝毫的混乱,非但如此,而是井井有条的在各自的岗位上履行着自己的职责和约定,共同为汉字的构成而努力服务着。可以说,正是汉字结构的规定为这一时间流程的形成提供了一个平台,而书法线条不可重复性的规定,则使这一时间流程的一次性得到了绝对的尊重。同时,由于笔势的连贯,牵丝的映带,上字的线条穿过(或是一种暗示)被动空间(字外空间)和下字的线条连接在一起,最终形成线流。

在这流动中由于汉字结构这一机制的存在,一组线条与另一组线条之间形成了律动分明的节奏,线条就在这一次次的律动中激荡着完成了它的使命,“犹如山涧小溪,在岩石山缝乃至树隙之中汩汩绕出,历经沟、坎、坡、石、渚等等的阻隔,最后终于冲出山隘,汇入江河湖海,奔腾万里呼啸而去。”然而在时间的推移中,线条之流和这“奔流到海不复回”,只给我们留下“毕竟东流去”这一无限怅叹的江水相比不同的是,它通过有形之笔,蘸着乌金似地墨液,随着书写这一动作的介入,凝固在洁白如练的宣纸之上。在这里它留下的不是简简单单地僵死的符号,而是一种有意味的形式,一种跳动的人心之美、万象之美。

线条分割所形成的空间具有的时间性(空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