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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程教育中国化教育体制范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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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程教育中国化教育体制

中国传统学校教育向现代教育转型的承担者,大都是一些具有深厚传统文化功底的文人志士,如蔡元培、张伯苓、经亨颐等。他们怀着热切的教育救国愿望,以开放的心态、世界的眼光,勇于吸取包括先进科技和思想文化在内的教育内容和教育制度;同时,他们继承中国传统文化教育的优秀内容,针对我国近代化的实际需求,力图使西方教育与中国教育传统相融合,探索出一条符合中国历史文化和具体国情的现代教育模式。这些教育家所进行的将外来文化民族化、本土化的探索和实践,成为我国教育现代化发展的一项重要内容和可贵财富。从唐文治在交通大学①期间(1907—1920年)的办学实践来看,他当属于上述教育家之列。在不遗余力地引进西方科学教育的同时,将传统文化教育资源与现代大学教育相互融合,寓传统文化教育于科学教育之中,追求工科教育的本土化,这是唐文治教育思想的核心内容和鲜明特点。

一、“实心实力求实学,实心实力务实业”

唐文治(1865—1954),字颖侯,号蔚芝,江苏太仓人。早年入江阴南菁书院攻读经学,1892年中进士。初派在户部任事,1903年任商部左侍郎。1906年任农工商部署理尚书。他目睹接连发生的甲午战败,戊戌喋血,辛丑之役,痛感国事衰微,而清廷腐败已极,无能挽救危局。遂于1907年以母丧丁忧南下,不再出仕。同年,应邮传部尚书陈璧之邀,接任交通大学校长,选择了“不为良相,即为良师”的弃官从教之路。唐文治深受儒家士子经世思想的浸润,加上外务部、商部等实务部门的任职经历,1901年东渡日本、1902年远赴欧洲对西方政治经济、文化教育近距离的接触,使他体察到要挽救危亡之局,必须向先进的西方学习,兴办农、工、商诸实业,发展经济民生。而发展近代实业离不开自然科学和工程技术知识,更离不开掌握科学技术的人才,兴办传授科技的学校也就显得十分紧迫。他在任职商部期间,倡导广设实业学堂,以教育振兴实业专才,并亲自主持创建京师高等实业学堂,以为各地兴学之模范。求实学的教育思想在唐文治为官期间就已经开始萌发,真正付诸实践是在他任职交通大学期间。任职初的交大,处在办学方向转变时期。交大前身为1896年盛宣怀奏开的南洋公学,是一所旨在“专学政治家之学”[1]201的法政类学校。1905年改隶商部,校名更为商部上海高等实业学堂,转而培养从事工商实业的专门人才。1906年改属邮传部,办学方向上侧重于交通工程专业,计划增设铁路、航海、电机等专科。然因人事更动频繁,校务处于无序状态,改办工科的计划被束之高阁。唐文治到任后,恪守“造就专门人才,尤以学成致用,振兴中国实业”[2]的办校宗旨,引进西方先进教育成果,高薪聘定外籍专业教员,集中办理与交通有关的工程专业。1907年底,建成铁路专科,学制3年,是为交大高等工程教育的发端。次年8月设立电机专科,首开我国电机工程教育的先河。1909年办成航海科,是为我国最早的高等海航教育,该科后独立建成吴淞商船学堂。民初,铁路科、电机科分别改为土木科、电气机械科,并参照数年来搜集的欧美大学章程制度,修订完善课程设置与管理办法。1918年初,唐文治为造就铁路、电机管理人才,借鉴欧美少数大学开设企业管理专业的做法,添设铁路管理科,在全国高校中首开工程教育和管理相结合的做法。同年,学制也调整为4年,学生规模、师资队伍、实验设备、校舍建筑也相应得到扩展。到前后,交通大学的人才培养在全国同类学科中占得重要一席。就数量而言,1918年在校专科学生175名,占到同期全国高等工科在校生938名的18.7%。就质量而言,从1916年至1919年的4年间,全国共录取清华官费留美生32名,其中该校考取13名,约占41%。教育部也承认“该学校程度实在高等以上”,社会人士已经认为“本校功课与欧美各大学相亚”。无论从学科学制上,还是从教育资源和质量上,学校已经合乎工科大学所具备的条件。唐文治在自订年谱中写道:“于是专科凡三,初具大学规模矣!”[3]并认为“中国东南各省无大学,于此盖始基之矣”。[4]果不其然,唐文治离校后的第二年即1921年初,交通大学“水到渠成”的改组成立,一所以工为主、工管结合的近代大学终于实现。唐文治因其在我国近代工程教育上的一系列卓有成绩的开创性贡献,而被后世尊称为“工科先驱”。在办学过程中,唐文治主张“求实学,务实业”为主要内容的尚实教育思想。针对清政府授予新学堂毕业生功名及官职的做法,他深恶痛绝,并呈文学部,认为科举既已废停,学校教育自应专重科学,各类学堂要以尚实为宗旨,使人人趋向实学。明确主张教育应进一步进行实质性的改革,废除给出身、奖实官的科举弊端,要求在办学之中贯彻尚实思想。同时建议对毕业生的名目和任用,都应向西方的教育制度学习,中学堂、高等小学以上毕业者称某学堂毕业生,高等学堂毕业者称某科学士,大学堂毕业者称某科博士。这样,才能与西方学堂一致,而又与尚实之义相符。唐文治要求学生在校生学习期间踏实刻苦地学习科学知识,掌握科学技能,走上社会以后,仍然要以同样的精神去务实业,去发展民族工业,做些实际的工作。在当年校园内,一首令人激昂向上的校歌时时回荡在学生心田。歌词曰:“醒狮起,搏大地,壮哉吾校旗;愿师生全体明白旗中意,既醒勿睡,既明勿眯,精神常提起;实心实力求实学,实心实力务实业……便是光辉吾校旗。”[5]集中体现了唐文治的尚实办学思想,也成为历代交大人孜孜以求的座右铭。

二、“彼淹贯科学,当世宁无其人”

在筚路蓝缕初创我国近代教育的过程中,引进西方现成的教育模式成为必然甚至于唯一的选项,从教员到教材,从课程到教法,可以说是照搬照套。唐文治在办工科教育时也基本如此。不过,在“拿来”的同时,他却格外保持了一份力避“食洋不化”的清醒。他谆谆告诫师生:“我国科学幼稚,承学之士取资于西国载籍。其间地力民能异势,广谷大川异形,其善于彼者未必适于此,其所以为利者,或所以为患者也。是则更非惯历其间,善于会变不为功。”[6]125为了达到“善于会变”,学校每年暑假组织师生到各路矿工厂、山川河海去实习试验,以求学理适用于国情,而能融汇西方的课本知识。在倾力移植西方教育的清末民初,西方教育这个“舶来品”水土不服的症候尚难显现,也少有人来得及去关注。唐文治的这份清醒和“会变”思想显得格外地难能可贵。然而,唐文治对于工科教育或者说西方教育的中国化、民族化追求,不仅限于此,而更在于融会传统文化资源与近代大学教育、儒家精神与科学教育的深邃思想与执着努力。这位长期执掌实业部门要津的经世之士,怀着实业兴邦、教育救国的憧憬,以求实学、务实业为办学宗旨,对现代科学教育不遗余力,成为我国高等工程教育的先驱。同时,作为精研孔孟之学的国学大家,近代文化保守主义者,他也是“中体西用”文化方针的崇信者,极其注重运用中华传统文化教育资源,躬行道德育人,强调品行学识合一,造就出中西并重而又“体用兼备”之才。在中国文化大变革的清末民初,唐文治以学校为舞台,以学生为载体,致力于传统儒学在科学教育之中的现代生存,秉承儒家“修齐治平”的理想,极力渗入道德教育,甚至把道德教育凌驾于科学教育之上。他说:“道德基础也,科学屋宇垣墉也。彼淹贯科学,当世宁无其人。然或忘身殉利,一旦名誉扫地,譬诸基础未筑,则屋宇垣墉势必为风雨飘摇而不久固,如此则由道德之不明也。”[6]126一句“道德基础也,科学屋宇垣墉也”,[7]精辟地道出了他对道德教育重要性的深刻认识。他认为,无论教授还是管理学生,都要“参酌情形,严定章程,以道德端其模范,以法律束其身心”,[6]125学生才能有志上进,蔚为通才。他再三告诫学生:“凡人求学,所以学人也,若求学者而不修道德,虽博学多能何益。”他认为道德是做人的根本,如果品行不好,就谈不上学问,即使学贯中西,满腹经纶,对社会国家也不会有什么好处,只能是为着一己私利的饭碗教育,甚至会对社会造成危害,还不如不去培养他呢!诚然,道德有新旧之分、虚实之辨,为适应近代社会的要求,不可能也不应该把旧道德原封不动地予以继承,把一些流于空谈的玄理当作信条。这点唐文治也是很清楚的。他所要求的是继承优良传统,“以至新之心理,发明至古之道德”。[8]就是说要发扬中华民族优良的道德传统,树立一代新的道德规范。道德教育、科学教育之间“基础”与“屋宇垣墉”的关系,还集中体现于唐文治关于“一等人才”论述中。1930年,唐文治应邀参加交通大学第三十届毕业典礼,在致辞中留下了一段关于培养“第一等人才”的精辟阐述:“须知吾人欲成学问,当为第一等学问;欲成事业,当为第一等事业;欲成人才,当为第一等人才。而欲成第一等学问、事业、人才,必先砥砺第一等品行”[9]。进行传统文化和道德教育,并不要求学生做道学先生,并非割裂中西文化,而是在科技精英身上融入道德教育,在现代大学教育中结合传统文化教育,将两者有机结合起来。他说:“常人之所谓学问,分学问品行二者也。吾之所谓学问,合品行学问为一者也”,要求学生在“勤研物之质”之外,更加注重“培养性之灵”。[10]唐文治以为在功利思想横行、传统文化失落的近代中国,急需造就德才兼备的“第一等人才”。高尚品行是人才、学问、事业的基础,只有具备高尚品行才能称得上真正的“一等人才”、“领袖人才”。他还鼓励学生求学期间,“科学精益求精,务期加人一等,而于心术品行,更复尽心修养,蔚为救国人才”,集中概括出他对科学教育与道德品行教育相融合的追求。

三、“勤研物之质,更培养性之灵”

以前一说到儒学,好像从古至今对中国知识分子发生影响的都是封建的、传统的,西方一进来就把传统打败了,知识分子要全部转而走向西方道路才算救国救民,如果守住传统思想就是守旧,不合时代潮流。这是不符合历史唯物主义观点的。唐文治发挥传统文化资源进行道德育人的内容相当丰富,着重包括致良知、立诚信、辨是非、养气节四个方面。唐文治推崇宋明理学,对王守仁提出的致良知学说尤有心得,在道德教育中致力于培养学生的良知,又以知行合一,使良知转化为行动。他又认为学生在校修业以“立诚”为要,人格的养成亦始于“立诚”,开宗明义地将“诚”作为学生身心修养的根本,“今为我学生开宗明义先讲一诚字,以为身心性命之根本”。[11]辨明是非在唐文治道德教育中占据重要地位,他认为一个国家的兴废在于民心,而民心则看是非之心的存亡,如果是非之心不存,天下就会大乱,国家也会消亡。他把区分是非的准则从中国古代如“十三经”中求得。在贫弱不堪、外强入侵的近代中国,唐文治还提倡气节。他要求学生养成如《通书》上所说的气节:“为直,为义,为严毅,为干固”,来作为为人的根本,在进入社会后,屹然特立,不为社会恶劣风气所同化,这样才能担当起国家大事。在民族危亡之际,他还特别重视对学生进行爱国家爱民族的气节教育,经常向学生介绍古代志士的爱国言行,特别推崇岳飞、文天祥的诗文和他们的英雄气概。除了上述内容外,唐文治在1912年所著的《学生格》中,还阐述了作为学生应具备的基本品格,包括有恒、有耻、尚志、爱敬、尊师、公德、勤俭等方面。尽管唐文治充分吸收传统文化资源中的精粹部分,并尝试与科学教育结合以求实用,谋求儒家精神的现代生存,但由于受到个人思想和历史时代的局限,唐文治将儒家思想的三纲五常、封建人伦等道德观念也包含进去,作为对学生进行德育的重要教材,这是有违时代进步要求的。唐文治对学生的科学教育是不遗余力的,而对道德教育更是躬行其事,煞费苦心。他将学校日常教务都交给教务长和各科长去办,自己较多的专注于学生的道德教育。国粹是传承中国数千年优良文化的载体,唐文治通过宣扬国粹作为道德教育的一个主要方式,因而十分注重国学教育。他把国文比作国民之精神:“夫国货者国民之命脉也,国文者国民之精神也;国货滞则命脉塞,国文敝则精神亡,爱国者既爱国货,先当维持国文,此读国文为救世之第二事也。”[1]201针对西学东渐之下教育界强调西学而轻视国学的现象,他非常忧虑,以为将会丧失本国文化,学生品行绝难养成。上任不久即重订学校宗旨,在“造就专门人才,尤以学成致用振兴中国实业”的办学宗旨后面紧跟上一句:“并极意注重中文,以保国粹。”[12]在1909年设置了铁路和电机两个工程专科后,又增设了国文科,专职加强工程专业的国文教学。国文科的增设可以说是开设我国高等工科学校中设立中文系的先河[13]。国文课本都由唐文治和本校国文教师自编,其中由唐文治编写的课本就有《曾子大义》2卷,《论语大义》20卷、《孟子大义》7卷等数十卷,全部不离经学精华,旨在阐发孔孟之学,宣扬儒家大义,陶冶学生性情。单从内容上就可以知道,唐文治极意注重国文的目的明为保存国粹,实际是在渗透道德教育,均可以看做道德教育的范本。学校还从各个环节上、采取多项措施来提高学生国文水平。无论是专科,还是中小学招生时,录取与否首先看考生的国文成绩,批改试卷时,如果国文成绩不好,其他试卷就不再批阅了。国文除了作为一门主课被重视外,唐文治还给学生们开了“小灶”,每星期上午组织了课外的国文教学。唐亲自上台授课,结合道德教育对学生讲授经学,十数年来如一日从不间断。在他主持校务的后期,双目已近失明,但仍然坐镇讲坛,背诵经文一字不差,讲解精微透彻。此外,唐于1908年主持设立国文研究会,组织每年举行一次由大、中学生参加的国文大会(即作文比赛),至1920年的13年间从未间断。他亲自参与命题,还选印历年国文大会的精华文章,编成《南洋公学新国文》,由商务印书馆代售,成为风行一时的语文课本。除了通过国文教育以达到道德教育的目的外,唐文治主持严定学校规章,教职员规章的制定主要以“以本身作则”为宗旨,学生规章则专以“敦崇品行”为宗旨。他还亲自制订了“勤、俭、敬、信”的校训,在礼堂悬挂了摘自儒家经典的对联:“好学近乎智,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虽愚必明,虽柔必刚。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所存者仁,所过者化”,作为学生砥砺道德品质的座右铭。唐文治注重在科技教育的同时融入道德教育,是值得肯定的,效果也是明显的,它为工文并重的教育模式,为工程教育的本土化进行了可贵的尝试,为学校赢得了“科学好、中学好”的名声,造就了一批文理兼通的早期中国科技人才,如凌鸿勋、丁西林、杨荫溥、周厚坤、支秉渊、冯简、张廷金等。同时,浓厚的人文教育环境还影响了一些学子成为民主革命家、文化界大家,如无产阶级革命家陆定一、侯绍裘,著名新闻工作者、文化斗士邹韬奋,图书馆学家杜定友,戏剧家洪深,画家朱屹瞻,文史专家朱东润,教育家孟宪承、廖世承,等等。

四、结语

唐文治是现代文化保守主义思想的集大成者,作为交通大学校长,他注重先进科学技术教育,力图养成“与欧美各国颉颃争胜”的科学技术专才,实现富国强民的宏愿;但是作为国学大家,他又极意致力于儒家精神的现代生存,灌输中国传统文化的优秀成分,培养具有高尚道德品行的体用兼备之才。唐文治在近代中国历史新旧制度更替,思想文化逐步多元化的时期兴办工程教育,是时科举初废,新式教育草创,学制尚未真正建立,实业教育风气未开,而学校又存在着设备简陋,师资短缺,经费无保障的境况,他却抱着为国培养“领袖人才”愿望,以坚忍不拔的意志,克服重重困难,既为交大成为全国著名的理工科大学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又为科学教育融入优良传统文化做了十数年身体力行的尝试,为探讨近代高等工程教育的中国化、民族化提供了有益的教育实践。今天,我国教育仍在借鉴西方的教育模式和方法,但存在着不同程度的水土不服,甚至食洋不化,这是我国教育领域一个基本的病症,也是目前教育改革中所要克服的主要难题。在20世纪早期,唐文治所进行的将西方工程教育中国化的深思与力行,将外来文化教育民族化的理论和探索,应能为我国当代教育发展进步提供一个重要的参考背景和建设层面,为我国建成世界一流、中国特色的现代化教育带来些许启示与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