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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序言
自從歷史上第一個.也是最強大的共產體制──蘇聯崩塌以後,在全世界引起骨牌效應,使共產體制國家接二連三的瓦解,於此同時,人們對馬列主義合理性.正當性.正義性的信念也全面退潮。在此歷史大潮中,中國大陸的政治體制雖未走向瓦解,但也在鄧小平改革開放的政策調整中轉向市場經濟,並引進一系列資本主義理論,以指導改革開放的政策需求。在此過程中,中國大陸固然取得經濟領域的飛速發展,但在法政領域裡,卻因為依據馬列主義意識形態所建立的“合法性”體系,嚴重背離了改革開放所實施的政策措施,從而引發了“合法性危機”。如何適當改變調整國家意識形態信念體系,以減緩或克服“合法性危機”,遂成為當前學界.政界的重要問題。
當代儒者蔣慶先生對此“合法性”問題深思研究多年,並提出“王道政治三重合法性”論述,以期為中國當代“合法性”建設問題,提供有益藍圖。此種思想探索,不論可行與否,其敢於探索的精神都是極為可佩的。以我對蔣慶先生的理解,他所有論說的核心關切,仍然是落在中西文化的挑戰.因應與融合的範疇中,而其理論立場則在強調華夏文化的主體性與優越性,希望通過公羊學[微言大義],[我註六經]的方法,通過重新詮釋與創造,恢宏華夏文化的深厚內函,為中國之崛起提供理論與思想資源。此種理論立場,也是我個人積極認可與推崇的,因此,我對蔣慶先生的相關論說,是能夠同情理解的。只是“合法性”論述也是一個非常複雜的問題,既涉及理論與意識形態建設,又涉及實際的法政結構與政策施為,需要各方力量的憚精竭慮.集思廣益,才有可能為國家“合法性”建設提供有益資源。因此,我想就蔣慶先生〔三重合法性〕論說的相關問題提出討論,希望能對中國的合法性建設略盡棉薄,並以此就教於蔣慶先生及四方君子。
二.如何看待馬列合法性的流失
馬列主義論述及其體制在全球範圍內的倏起倏滅,實在值得引起人們的反省與深思,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們該如何看待呢?要照我的觀點看:馬列主義根本就是一種違反人情事理的不正常狂想曲。1.它認為“物”是歷史與社會的核心,此“物”又非“物自身”,而只是人們心中關於“物的概念”。2.以“物”來界定人性與道德,不佔物的人〔無產階級〕最道德,佔有物的人〔資產階級〕等同於惡棍,在法律上視同罪犯。因此對資本家地主的鎮壓與流放,都是正義而公道的行動。3.“各盡所能.各取所需”是人間至福,共產體制是通往天堂的天梯,國有=全民所有=共產。官員通過行政意志核定總體計劃,是全民所有制運行的基本規範。其結果經濟活動行政化.政府化.權力化.官僚化.不擔心贏虧.不考慮向上競爭,人員臃腫效率差。國有化走向官員的半私有化,總體計劃成了大鍋飯,專門培養大懶虫…….。4.國家凋謝論,完全背離人間歷史經驗的狂想。5.階級鬥爭論。賦予無產階級打人殺人的革命特權,全面破壞社會秩序存立的基本法則。…….
這樣的合法性論說,如何能產生正常社會?如何能發揮生產創造力?如何能使人民富裕安定?如何能帶來穩定和諧?…….自從中共高級官員自己也吃盡苦頭歷經艱辛之後,終於迎來鄧小平的改革開放.市場經濟,於是促進了經濟與社會的安定繁榮。於此同時也因為所信仰的.與所實行的嚴重背離,從而造成合法性的流失。這正如康曉光在〈仁政:權威主義國家的合法性理論〉一文中說的:〔時至今日,改革以來中國政府的合法性危機並未得到有效解決。這種危機首先來自理論的貧乏。如今馬克思主義已經邊緣化,政府又明確拒絕競爭性選舉,傳統和宗教也被摧殘殆盡,結果中國政府既不能憑藉歷史必然性證明其合法性,又不能借助選舉程式獲得合法性,也沒有傳統和神明來授予合法性。可以說,自改革以來中國實際上並沒有有效的合法性理論。於是,中國政府只能依賴亨廷頓所謂的“政績合法性”維持政治穩定。其次,中國的合法性危機還有“非理論”的原因。明明是推行資本主義的權威主義政府,卻宣稱自己信奉的是馬克思主義和民主主義,而資本主義與馬克思主義不共戴天,民主主義要消滅權威主義,中國政府就是這樣天天宣揚要消滅自己所作所爲的理論。這樣的政府不陷入合法性困境之中簡直是不可思議。〕
當然就原有馬列體制而言,這是一個“合法性困境”,但從國家社會的正常化,社會的安富尊榮.國家長治久安的角度來看,此種“合法性困境”卻是揮別不義的.瘋狂的.愚蠢的意識形態,所必不可免的浴火重生與痛苦轉化之過程。只有真正的.徹底的揮別馬列意識形態,建立市場的.法治的.人道正義的信念體系,才能迎來中國的富裕與雄飛.安定與繁榮。因此,所有三個代表.德治主義.仁政思維.和諧社會之主張,都是過渡期之必要。而回歸傳統,再建儒學,尤其是國家安定發展的大計長計。近年以來的讀經運動.公祭孔子.建立孔子學院.人大設國學院.社科院建儒教研究中心……等等活動,也都是國家合法性建設之一環,我們不但樂觀其成,更覺得應該大步前行,積極推動,這對中國軟權力的提升.對政治合法性的建設.對人民的自信.國家的發展,都是有積極意義的。
三.關於“合法性”的說明
孫中山先生有句名言說:〔國者.人之積;人者.心之器〕。這意味著國家權力來自國民全體的積累,而每一個人對權力的抉擇與支持,則來自他心理的認同,不同的認同導引出不同的政治選擇。因此,人們心靈的認同與贊許,正是國家權力最根本的基地之所在。所以如何控制及導引資訊之流佈,如何創造並形構出相應的意識符碼,也正是所有國家政府,為維護其權力的安定與持續,所必不可少的核心工作之一。
國家在意識形態.教育.大眾傳播等領域的形構與控制,固然對國家認同的形成有相當作用,但人民認同的組成卻來自多因多緣多門類,不是單純的意識形態控制所能為力的。人民對國家認同的形成涉及利益.感情.歷史.文化.地理.制度.宗教.經濟階級.民族…….也涉及該政府的行政效能.廉潔程度.執法能力.維持基本安全與正義的能力等等。套用〔綜合國力〕的流行名詞,我們可以說人民對國家的認同,正是該國家及政府的綜合統治能力在人民心中的反映。此處用〔認同〕這一稱謂,主要是站在人民的立場.心理的立場,來詮釋人民對政府的接受與擁護程度。如果換一個角度,站在政府立場我們也可以說是威信問題,一個有威勢有信用的政府,總是能贏得人民最大的支持;這在古代詞語上就是“天與人歸”“民心向背”的問題。而站在政治學理上,我們用〔合法性〕或〔正當性〕來說明同一件事理。
這裡想借用康曉光在〔仁政:權威主義國家的合法性理論〕一文中的論點來說明何謂“合法性”。
他引英哲之言說:〔任何一種人類社會的複雜形態都面臨一個合法性的問題,即秩序是否和爲什麽應該獲得其成員的忠誠的問題。而在現代社會,這個問題變得更爲突出也更爲普遍。〕[1]
康曉光又說:〔一般說來,一種政治秩序的合法性是指它獲得被統治者自願服從的能力,或者說在不使用暴力的條件下獲得被統治者支援的可能性。〕….〔哈貝馬斯指出,一種制度要贏得人們的承認,即獲得合法性,需要借助哲學、倫理學、宗教對該制度的正確性和合理性作出論證。一個政治秩序失去合法性意味著失去被統治者的忠誠。這便是合法性危機。合法性危機將帶來國家和社會基本結構的變化。〕[2]
依此,我們可以綜合的說“合法性”即權力得到人民的認同.贏得其國民的忠誠.獲得被統治者自願服從的程度。此處的“法”字我想可以引用薩維尼[F.C.V.Savigny]對法律詮釋的一段話:“法律深深根植於一個民族歷史之中,其泉源是普遍之信念.習慣和民族共同意識,法律是人民關於公正與正義的看法。”[3]因此政權的“合法性”意即該政權的正當性.合理性;也就是政權符合其人民共同意識.符合其人民正當正義信念,而受人民接受與擁護的程度。
四.在全球化格局下的合法性問題
自中西文化交通數百年來,特別是從鴉片戰爭開始受西方國家百般欺凌以來,如何面對西方?如何克服西方文明對中華文明的壓迫?如何超越西方,恢復漢唐榮光?就已經成為中國知識精英的核心關切之所在了。從滿清政府的“自強運動”.“變法維新”.到民國的“五四運動”.再到共產運動在中國的興起,高呼“超英趕美”,以至於改革開放“與世界接軌”….等等,走的都是學習西方以超越西方的道路。近二十年來,傳統文化在中國興起,逐漸出現了“回歸傳統.超越西方”的主張與聲音,認為中國思想與體制比西方更優秀,認為中國應該捨棄西方道路,張揚自我理據而超越西方。例如蔣慶先生大聲宣告:〔我們可以斬釘截鐵地說,當今中國的政治發展必須超越民主,王道政治是當今中國政治的發展方向。〕【見〈王道政治是當今中國政治的發展方向〉一文】〈以下簡稱王道一文〉。蔣慶先生在該文中認為:中國的自由主義標榜西式民主,社會主義也追求“社會主義民主”,〔就連以弘揚中國文化爲己任的新儒家,也把民主作爲應由儒家內聖心性之學開出的“新外王”。環顧當今中國的思想界,中國人已經喪失了獨立思考政治問題的能力;也即是說,中國人已經不能按照自己文化(中國文化)的內在理路來思考當今中國政治發展的問題了。這是當今中國思想界的最大悲劇!〕
這種論述也正是強調中華文化主體性人士,所採取的標準立場,此種自尊自愛的心緒是可貴的,但如果適度放下義理的身份連結,一視同仁,平情論理,則此種悲情感慨,實在有些多餘而大可不必。試問儒學“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言忠信.行篤敬,成功不必在我,無可無不可,又何必一定非己不可呢?只要民主政治之理念與實際,真合乎人情義理,真有助國家之長治久安,又何必只因其西方關係而非去除不可呢?至於所謂“中國人已經喪失了獨立思考政治問題的能力”一語,恐怕也失之情緒過強而格局過小了!其實要照中國天人合一的思維模式,所謂的“獨立”,恐怕只能解釋為“自立”與“聯立”的互補互成,相即相融。世界不存在西方思維模式下的“單體”“獨立”,人間社會本來就是相關相涉,聯立共在的。